文松的胜利,几乎是意料之中,许多事,玄渊可以说是机关算尽,样样完美。
“听说攻进去的时候,贵妃娘娘将惠嫔都给抓来了,要挟太子殿下,但是太子殿下不为所动,”年汀兰又在喝药了,这几日她的烦心事比较少,身子看起来到是好了许多。
青鱼同年汀兰说着那一日的细枝末节,权当是闲聊了。
这些日子,玄渊忙着收拾残局,准备他的登基大典,一切都是顺心遂意,
“一箭射穿了四殿下的心脏,四殿下,当场殒命,曾贵妃随之也疯了,太子殿下将她安顿在了冷宫。”
年汀兰手里的药,实在是苦的钻心,喝一口便是烂一整张脸。“他最是冷情了,贵妃还敢拿他的母妃来要挟,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青鱼将东西收走,看了看年汀兰,“少夫人来了,小姐要见吗?”青鱼这些时日,推了不少人的拜见,毕竟玄渊得胜,这登基为帝,也就是这么几日的事情,年汀兰作为他唯一的妻子,登上后位,那是理所应当,故而来讨好的人是不少。
奈何年汀兰自那一日回来,便接连昏睡了近三日,每次短暂转醒,都是吃了东西便又开始睡,青鱼心疼,便一一都给推了,只是这卫玲珑,轻易是不会来王府,今日来,又一直等着不愿离去,只怕是有事定要说与年汀兰的,青鱼自然不好再挡住,只能趁着年汀兰醒来,问一问她的意思。
年汀兰睡眼惺忪,这几日,她才是睡了个好觉,事已至此,她需要更多的时间与经历,父亲只怕是很快便会发觉,年家军,交出去了,便很难再收回去了。只是这个卫玲珑,这个时候来,会是为了什么呢?
“青鱼,你说,为什么惠嫔没有提前躲藏呢?或者,玄渊为什么没有提前给他母亲打招呼?”
年汀兰忽然问到惠嫔,仿佛方才青鱼并未提及卫玲珑,“许是躲了,但是又被发现了吧?那皇宫里,到处都是人,哪里能当真躲的到?也或许是根本就不知道,四殿下会与太子殿下,有此一战吧。”
究竟为何,青鱼也未曾弄明白,“我觉得不是,我听说,巫族人都擅长挖密道,他们地方小,随时容易遭到外来者的入侵,但是他们的隐蔽能力却是很厉害的,按理来说,惠嫔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被抓住。”
“小姐的意思是,惠嫔是在有意隐瞒密道入口?”
青鱼是墨卿桑培养出来的人,想东西想得确实比普通人要快一些,年汀兰并未反驳,杏林斋的人,到处都有,话说杏林斋网罗天下消息网,偏偏这个尤为寻不到,总归还是有漏点的。
“咱们再观察着吧,惠嫔娘娘在性命危急的时刻,都不愿进入密道,那里恐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的。”年汀兰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青鱼,瞧着她若有所思,“此时,暂且不要说与墨先生,万一是我想错,那就不好了。”
青鱼点点头,她自是没有那个意思的,如今她已经是年汀兰的人了,如何也不会再主动将这些消息送去给墨卿桑。
与卫玲珑一同来的,还有年汀兰的小侄儿,年皓轩,年皓轩如今已经算是六七岁的大娃娃了,模样性情,是越发的向年阶。“姑姑!”
还不等年汀兰进屋,在地上玩耍的年皓轩一下便先发现了,就像是小时候,撒开腿丫子跑向她,年汀兰是开心的,蹲下来抱了抱他,“轩儿又长高了一大截呢,真真是厉害的!”
年皓轩略带腼腆的笑了笑,趴在年汀兰的耳边,“姑姑,我要吃你的冰糕……”
年汀兰一愣,感情他对自己这般殷勤,就是因为想要吃冰糕?
“可不许再吃了,今日出门便吃了两个,可别到时候又坏了肚子!”
卫玲珑立马插话,年汀兰看着年皓轩耸了耸肩头,“既然你母亲我嫂嫂,已经发话了,那我们就只能忍着了。”
年皓轩一脸苦相,嘟着嘴,“姑姑,你不是太子妃吗?他们都说你以后还要做皇后的,这天底下的人,都要听你的话,你就再给我吃一个嘛。”
童言无忌,年皓轩说出来的话,那也是理所应当,卫玲珑一把拍在年皓轩的小屁股上,“就是你姑姑如今是皇后,那你也不能,用这些不合理的要求来求她。快,和青鱼姑姑去外头院子里玩。”
卫玲珑打发走了年皓轩与青鱼,这屋子里,独独剩了他们姑嫂二人。
屋内气氛有些尴尬,年汀兰如今身子不好,经历的事儿多了,也变得越发沉得住气,再没有以往那种,想说便说,想做边做的脾性。
“妹妹,最近身子可将养的好了些?”卫玲珑打破了沉默,她如今依然是豪门大族的当家媳妇的模样,在年汀兰面前,也是越发的自在。
怎么说呢?如今是她的弟弟,要做皇帝了,她这个姐姐,自然是该在婆家硬气的。
“还好,劳嫂嫂记挂!”着言辞之间的客气疏远,是谁都听得出来。
卫玲珑是明白的,年汀兰是一直在与自己置气呢,只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妹妹总觉得,我是带着目的进年家?”哪怕这么多年,她卫玲珑事事操持,上至公婆,下至奴仆,哪一个她不是照顾周到?她竭尽全力融入年家,偏偏还是得不到她年汀兰真心实意的当一家人。
年汀兰面无表情的看向卫玲珑,“难道嫂嫂不是带着目的进的年府?”
一句话问的卫玲珑是哑口无言,有些不自在的咽了口口水,许多事,是是非非,她如何说的清楚?
“我与你兄长是真心相待,不论我之前是带着什么目的接近他的,汀兰,我如何也是年家的媳妇,轩儿的母亲,对于年家,我自然是不会想要它出了意外的。”言辞恳切,状似忧心,年汀兰却是心无波澜,这些年,她看到的人性不少,当面是这样,转身又是另外一样,现如今,她只能看淡这一切。
“嫂嫂不必与我说这些,只要我兄长,我父亲母亲,认可你,便足够了。”年汀兰的意思,自然是她是不愿意再与卫玲珑交好了,就算是不揭穿,但也不代表她能接受。卫玲珑本就是隐瞒了身份,才进入年家,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卫玲珑微微低了头,她这个小姑子,一直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儿,性情傲娇又乖张,能受得住的人实在是不多。
“也罢,如何算,咱们都是一家子了,家和万事兴,妹妹可能明白?”卫玲珑软的不行,来硬的,只是这个“硬”她也来的不够直接,转弯抹角,到是惹得年汀兰脸色更是难看。
“嫂嫂倒是会提点,家和万事兴,自我家兄长娶了你进门,咱们年家什么时候和过?”年汀兰的意思,是全盘否定了卫玲珑的之前了。
卫玲珑说不过年汀兰,她一两句话就能将人气得郁结于心。
“好,妹妹如今说什么便是什么罢,我今日来,不是与妹妹说我的事儿的,今日我来,是受太子殿下所托,告诉妹妹一声,登基大典那一日,妹妹会被册封皇后,与此同时,曾家的小姐,会被册为贵妃,还请妹妹早有心理准备。”
年汀兰不客气,卫玲珑自然也没有了之前的担忧,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前,她还在想着该如何小心的说与年汀兰,但此番交谈下来,并不见得愉快,她到是没了顾及,这话是噼里啪啦便说出来了。
年汀兰脸色略微一变,曾家的要被册为贵妃?当初执意不娶的人,如今却要直接册为贵妃?年汀兰的手,是越捏越紧,难怪这几日,玄渊都未曾回来,说不定,是没有脸面再回吧?
年汀兰精神有些恍惚,方才的气势也没有了,过了许久,她才幽幽地舒了一口气,“新帝登基,是该彰显仁德,将与他争夺皇位对手的表姐册为贵妃,厚待曾家,是他作为一个皇帝,最为正确的决策。”
年汀兰脑海里一片乱糟糟,说什么一心一意?有什么海誓山盟?终究只是虚妄!这男人的嘴啊,心啊,都是看不清,说不准的。
他对年家图谋,他有阴谋阳谋,在年汀兰的心里,至少他玄渊当初一心一意只娶她一人,在这妻妾成群的汉国里头,能够找到第二个像父亲这样的人,实属不易,她以为,等待一切尘埃落定,哪怕年家兵权不再,那他玄渊也是只有她一个人的,终究是年家是这汉国里头,唯一的外戚,除了皇室,就是最为尊贵的大家族,可如今,他的位置还未坐稳,她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他便想要要平衡制约,彰显仁德了。
年汀兰慢悠悠的站起来,一步步地往外头走去,卫玲珑看着她那模样,终究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这个年汀兰,她是真心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疼爱的,事事打算,样样筹备。
于心不忍,走到她身边,“好妹妹,玄渊除了政事,一门心思,便是在你身上了,那个曾素之,于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摆设,一个稳定异心的物件,你不用太过在意。”
年汀兰根本就没有听见卫玲珑在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她只觉得心头阵阵发冷,脑海里一片混沌。八壹中文網
“汀兰……”见年汀兰并不理会自己,卫玲珑不由得,又喊了一声,扯了扯她的衣袖。
年汀兰一把扯出自己的衣裳,“你走吧,回去吧!”
跌跌撞撞,年汀兰忙着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时值深夜,年汀兰躺在床上,玄渊回来的时候,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未料到,她却是睁大着双眼,躺在床上,脸色在蜡烛的灯光下,看起来是一片苍白,若不是她看见玄渊撩开了床帘,转动了一下子眼珠子,简直就和死不瞑目的尸体一样。
“你,还未入睡啊?”玄渊其实每一日都有回来,再晚,他都回来看一看年汀兰,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女子,若不是被杂事缠身,他当真是恨不能每一时每一刻都陪着。
年汀兰并未理会玄渊,她只是径直闭上了眼睛,侧了身,不再面对着他。
玄渊看着她那神情,想要去摸她脸的手,略微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来。
“那件事,不是我的本意,你放心,就算是册了她,那我也是,只歇在你宫里的,在我心里,唯你,才是我独一无二的娘子。”
玄渊知道年汀兰在与自己置气,正是因此,所以他才没有勇气回来面对她,每天都是悄悄看一会,便又去处理政事了。
年汀兰依旧没有理会玄渊,许久,只听得玄渊微微叹了口气,“你好生休息吧,过两日便是登基大典,你要与我一起接受百官朝拜的。”
玄渊放下床帘,看了年汀兰许久,也不见她动弹。
“玄渊!”年汀兰声音沙哑,似乎是有哭过的感觉,玄渊的心,就像是被人捏住,一阵疼,连忙靠在床边。
“怎么?可是哪里不舒服?”
年汀兰并未动弹,背对着他继续说,“能不能不要再动年家了?我父兄为汉国征战沙场多年,如今……”年家军已然少了一半,年汀兰根本就不敢回年家,害怕面对父亲,这件事,她真真是做的傻了。
“就算是担心,我父兄不好控制,那也许我父亲一个安稳的晚年,可好?”
玄渊未料到,年汀兰与他说的第一个请求,竟是她的父亲,他以为,她会请他不要册妃……
“年侯是我汉国骁勇的大将,也还算不得高龄,汉郑边境,还需要他。”
这便是玄渊,恨不能压榨完别人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年汀兰猛然转身坐起,不敢相信的看着玄渊,“玄渊,我父兄,可没有一处对你不起,你许他们一个安稳的晚年,又怎么了?”
玄渊看着年汀兰,“汀兰,你是女儿家,不懂男人,男人需要的是开疆拓土,丰功伟绩,不是碌碌无为,安稳度日。我相信,你想要给他们的,绝不会是他们所想要的。”
年汀兰恍然是头一回认识玄渊,这个当真是以前那个谨小慎微的玄渊?他的野心怎么就这么大?
想起之前父亲与她说过,汉国的计划是吞并郑国,这战一打就是三年,如今兄长都还没能够回来。莫不是,真正与他计划要吞并郑国的,并不是当初的皇上,而是如今的玄渊?所以他们才能志同道合?
年汀兰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点点头,“那好,如果我父亲想要稳度余生,你可愿答应?”
几乎没有考虑,玄渊摇了摇头,“汀兰,我需要你父亲,他是我汉国最好的边境大将,他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