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所请,还请父皇恩准!”
男人的倔强,有时候真的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年汀兰事事都背下来了,偏偏玄渊还是不依不饶。
皇上脸色越发难看,阴恻恻的看了眼年汀兰,半晌未曾说话。
年汀兰眉头一紧,跟着跪在玄渊身边。“殿下,大局为重,莫要再任性。”
玄渊的手紧了又紧,红着眼,看向曾素之。“素之,你是个好姑娘,所以我不能耽误了你,还望你能谅解。”
“殿下,就是昨日,你都还在与我谈笑,提及下月十八的婚宴之事,如何一夜之间,你就能变了主意?”曾素之眼中带泪,言语之中都是难以置信。“莫不是你瞧着年家妹妹脸色不快,便要将我给抛弃了?”
汉国女子地位算不得低,但是依旧是以男子为尊,向来都是女子看男子的脸色,哪里有男子看女子脸色的?
曾素之无疑是将年汀兰给推到了风口浪尖,只因为她的脸色不快,玄渊便要违抗圣旨,拒绝多娶一房亲事。这可如何得了?
“素之,我已经说了,此事与汀兰无关,只是我心所属,不是你,又不忍心耽搁你寻到真心之人,故而才出此下策。”
“呵,寻真心之人,一个年寻,一个你,你们个个都这般待我,我还如何寻真心之人?殿下,既然你看不上素之,素之也不忍心你受陛下责备,既然你想娶年家妹妹,那么,我便成全你!”
曾素之话音一落,便猛然朝一旁的柱子撞去,看得众人心惊肉跳,索性年寻在一旁,行伍之人,反应极快,一把拉住曾素之。
“曾家侄女儿,你何必这般想不开?汀兰也说了,她并没有强迫二殿下只能迎娶一人,你也不该如此错怪她啊!”年寻不是文人,不会拐弯抹角。听出曾素之话里话外在责怪自家女儿,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这曾家的,要死要活的,这不是陷自己的女儿于不义?哪个做父亲的,能够忍得了自己女儿受委屈?
曾素之本就不想死,不过是以退为进,让他们可怜自己罢了,只是这一出戏还未曾来得及继续演下去,年寻便直接给拆穿了,曾素之被人戳穿,面上挂不住,哭的是越发梨花带雨。
年汀兰脸色微微一变,不停的瞧着上头坐着的人,那人一直僵着一张脸,没有更多的表情。年寻向来护短,年汀兰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父亲了。
“咳咳,年大人!”没有人说话,一直未曾说话的曾志帆终于是有了反应,颤颤巍巍走到年寻面前,将曾素之给牵了过来。“都是儿女之间的小打小闹,做些情态姿势,也是正常,你我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你一个做长辈的,总不能不顾及一二,还要来训斥小的吧?”
年寻一向尊敬曾志帆,但此事关系女儿名声,他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曾大人,你我两家交好,各自家的孩子是什么模样,咱们各自心里头知道,我家汀兰打小性子直率,不会在背后做些小人行径,我们是武将,不会说话,但是不代表我年府的孩子,就该被胡乱指责。”
年寻这话,可不仅仅是说给曾志帆听得,他这一生,忠君报国,哪里会想到,皇上方才会对自己的孩子是那般误解?皇上他是君,说不得,曾志帆虽是朝中元老,但两人毕竟平起平坐,他该说的,可不会憋着。曾志帆是文人,年寻这指桑骂槐的话,如何能听不出来?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你们年家,欺人太甚!”
曾志帆哆哆嗦嗦,脸色青乌,曾素之瞧爷爷那模样,也是吓着了,连忙收起姿态,转而扶住曾志帆。
“爷爷,您别急,莫要生气,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
曾志帆可是曾素之如今,唯一的依靠了,若是连他都没了,曾素之还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
“二殿下,你当真不愿娶我?”曾素之眼瞧着玄渊依旧跪在那里,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睛,看着玄渊,她这一招,在玄渊面前向来是好用的,只是不知为何这一回,玄渊却是坚决的转了头。
“给我一个理由,我是哪里不如她?”
玄渊略微停顿,叹了口气。“你什么都好,只是,那一日,我瞧着年侯爷对年夫人的感情,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曾素之万万没想到,能够影响玄渊决定的,竟然是年侯夫妇。“你明白了什么?”
玄渊看着年汀兰,眼神坚定,“人这一辈子,只有那么多的心力,哪里能分给许多人?能够找到那个自己想要一心一意爱护的人,已属不易,没有寻到便罢了,可一旦寻到了,效仿年侯与年夫人,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话里话外,还有那坚定不移的眼神,哪一件不是在给年汀兰表白?他要的,只是她。
曾素之哭哭笑笑,“既然如此,便由皇上定夺吧。”
众人争执许久,皇上也就坐在上头看了许久。
曾年两家,都是朝中栋梁,他都轻易动不得,动年家,如今边疆战事已起,还要仗着他们带兵打战。得罪曾家?那满朝文武,近半数,都与曾家有些交情,说来也是不能轻易下决定的。
“朕是听明白了,冤枉了汀兰丫头,年卿不舒服,委屈了曾家丫头,曾卿不快,只怕贵妃也是要与朕闹上一闹。”皇上抚摸额头,重重的叹了口气,“玄渊啊玄渊,你真是给朕出了一道难题啊!”
场下无人说话,年汀兰上前一步,“皇上,臣女有一主意。”
“哦?”
“皇上,二殿下不过是一时兴起,不如陛下以战事又起为由,推迟了我们的婚事。这样一来,能让二殿下多谢时日想明白。”这曾家的势力,哪里是容得他这般儿戏?
皇上略微思虑,“嗯,你说的倒也不错,只是,玄渊年龄已经不小了,这推迟,总得有个时限吧?”
年汀兰略微皱眉,在心里不停的盘算着,玄渊做太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可是总也想不明白,这上一世的记忆,是越来越浅了,除了知道,玄渊一定会成为太子,她几乎什么都记不真切。
“皇上,就一年为期吧,一年之后,给他们一些时日,这感情嘛,总归是能培养出来的。”年汀兰就像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干的事儿,面无表情,条理清晰。“不知,素之姐姐,可愿意等?”
曾素之戚戚然一笑,“我能如何?你若是与二殿下情投意合,就是十年为期,殿下在意你的心意,不愿意娶我,仍旧是不愿意娶我的。”
年汀兰话说到这份上了,曾素之却仍旧不愿意领情,大家也是都看在眼里的。
“这样吧,这一年内,我与二殿下,都不私下见面,姐姐以为如何?”
年汀兰这般说,到是引得曾素之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
年汀兰笑了笑,点点头,难不成她以为,他们如今私下有见过多少回?
“自然是真的,我与二殿下,本就私下见得少,也不差这么一年光景。”
年汀兰也不知道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根本就不在乎,她说不见就不见,到是轻松得很,到是引得皇上都忍不住看向她,都是年家的丫头刁蛮任性,又向来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主儿,今日看来,这年汀兰也全然不像啊。
玄渊的手指紧握,看着年汀兰满脸埋怨,“你到是当真舍得?一年都不见我?”
要说玄渊,就是跪着,对年汀兰说话,都不是一样的语气。
年汀兰的眼睛看着玄渊,方才他说的话,她都听在耳朵里了,这些时日,她对玄渊也是日渐喜爱,方才听他一番肺腑,这心中更是中意。“情若久长,又岂在朝暮?”
短短八个字,却让玄渊吃了一记定心丸,她这意思,是要接纳他了?
“咳咳!”皇上假意咳嗽,“行了,玄渊,你这一出闹剧,闹得好不够久?曾家丫头啊,你看。汀兰丫头说的,你可同意?”
曾素之点点头,“皇上,只要汀兰妹妹能够信守承诺,若是一年之后,二殿下还是执意要退亲,素之,绝无二话。”
皇上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莫要看他高高在上,但是要平衡诸多势力,他还是得花费不少心思。
“如此甚好!”皇上定下了主意,“老二啊,你今日行事,委实鲁莽,先行回府禁闭,任何人不得探视!”
皇上话音刚落,又看了看曾素之,“除了,曾府中人!”
皇上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只准曾素之一个人去探视,借此给二人制造机会,培养感情。
年汀兰也不恼,她的事情不少,也确实是少有时间去探视玄渊。皇上先行走了,曾素之想要去扶玄渊起身,却被他一下推过。
玄渊一脸不满的瞪着年汀兰,“即将就要一年都不见我了,还不过来扶?”话是不好听,但话里的委屈却是满满的。
年汀兰只回瞪了他一眼,“二殿下厉害,自己跪下去的,想来自己能起来。”
说完,便随着父亲出了大殿,此事,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毕竟儿女情长,来日方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