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夏,二房那边却突然传来了消息。
“芷兰小姐怀了孕,听说一直想要打掉,那边正吵得厉害。”青鱼如今,是越来越上手了,得到消息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这到是出乎年汀兰的意料,这般容易变怀孕了?
上一世,自己与柳中和,可是多年都没有孩子。想到此处,年汀兰不由得心中阵阵酸楚,真真切切的隔了一世,想到那些,却仍旧是伤怀得很。
年汀兰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如今天气热起来,荡一荡秋千,却是极凉爽的。
想着二房那边过的日子,过的乱七八糟,年汀兰这心里啊,委实是高兴。每一次,听到那边的苦闷,她便带着看热闹的心情,莫名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她不杀他们,但并不代表她不会折磨他们,每次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听一听他们的悲惨与乱成一锅粥的日子,便会得以舒展。
年芷兰和程淑,不是喜欢抢自己的东西吗?那么自己便成全他们,让他们与柳中和一起生活,看看柳中和日后,可会在科举中一朝夺冠,飞黄腾达?
“柳中和呢?可还有心思读书?”
这是年汀兰最为关心的,之前年皓轩的周岁宴,她已经让曾志帆对柳中和的印象不好了,但是若柳中和才学实在卓绝,那可不妙,就是做不了头名,那也是有机会步入仕途的。
那一家子人,可是年汀兰拿来看笑话的,可不能中途出了差错。
青鱼将年汀兰的茶水泡好,“哪里还有读书的心思?整日都守着芷兰小姐,生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要说这柳公子,对芷兰小姐,也当真算的痴情了,也不知芷兰小姐,为何就不懂珍惜。”
青鱼是个利落的,看得明白,也想的透彻。
但她不是年芷兰,年芷兰追求的,是比她年汀兰更好的地位,是压过她年汀兰,她入了魔障,哪里会看得到身边真心实意对她的人?年汀兰将秋千荡的高,顺势而起的风,将她的发丝吹起,来来回回,糊了个满脸。
忽然之间,身后似是有人发力,年汀兰的秋千荡的更高了,因着视线不清,年汀兰连忙唤道,“青鱼,快别推了,这头发都糊了眼睛,待我下来理理。”
秋千被人一把拉住,年汀兰连忙下来,不停的扒拉脸上的头发,一双手伸过来帮她,年汀兰明显觉得不是青鱼,这睁眼一看,眼前站着一位胡渣满脸的戎装男子。
年汀兰楞了半晌,咧嘴一笑,“安哥哥,你回来了?”
眼中欣喜,自是不必言表,瞧着年汀兰那欢欣雀跃的模样,年安咧嘴,露出那口洁白的牙。
“小时候就给你说过,若是要荡得高,就得把你这头发编了辫子,如何?不听话的下场,若是摔下来,我看你可怎么办?”
年安不像年阶,总是端着哥哥的架子,他与年汀兰同一年生,两个人打生下来,便是在一个盆里洗澡。
要说这感情啊,就像是双生子一般,比亲生的兄妹,还要亲上几分。
两个人从来不分彼此,相处自在。
年汀兰的头发已经打了结,青鱼拿出小梳子,在一旁静静地打理。
年汀兰欣喜年安回来,“如何你到了,也没得派人通知一下?我也好去城门口接你”
年安点了点她的鼻头,“下次吧,下次你来接!你快让青鱼给我备点洗澡水,再去大哥院子给我寻套衣裳过来,我这一身,都快臭死了。”
年安不说,年汀兰还不觉得,经由他这一提醒,年汀兰瞬间觉得一股汗臭味充斥鼻尖,立马捂住鼻尖,后退两步。
“呃呀,当真是臭烘烘的,你快些去净房里头,别的臭死我了。”
兄妹二人,你来我往,由一开始的初见欣喜,瞬间就变得互相嫌弃了。
“安弟到了?”
卫玲珑出现在院门口,年安连忙正了正神色,“嫂嫂好!”
“好好好,你啊,回来了就往这汀兰小院冲,你大伯母还在园子里等你呢。”卫玲珑带着笑,“你的洗澡水已经在客房里备下了,你快些过去洗吧。”
卫玲珑此来,为的便是这一出,弄得年安有些尴尬,“嫂嫂,我在汀兰……”
“哎,嫂嫂知道你与妹妹关系好,以前也不分个彼此,可如今你们都长大了,你瞧瞧咱妹妹,都成了个大姑娘了。这院里,可不能再有男子轻易踏足了。”卫玲珑说笑之间,便将年安的脸色说变了,忽而一笑。
“嫂嫂说的是,是弟弟唐突了,劳烦您告知大伯母一声,稍后我便前去见她。”
“哎,去吧!”
眼瞧着年安走出汀兰小院,卫玲珑才慢慢收起了笑脸,瞧着年汀兰,见她正在目不转睛的打量自己。
“怎的?可是嫂嫂这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年汀兰收回目光,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只是瞧着嫂嫂,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模样了。”
这年安前脚刚回来,嫂嫂后脚便知道了,看来,这个嫂嫂驭人,的确是有一套。
卫玲珑觉得年汀兰这话里有话,但又一时半会听不出个名堂来。
“你如今年岁,终究不小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般与男子走得亲近,毕竟是与二皇子定了亲事的,还是该慎重些。”
卫玲珑只当年汀兰是在说年安这事儿,不由得解释道。
年汀兰依旧只看着她笑,看得卫玲珑心里颇有些不安。
“嫂嫂,你如今是年家的人,这些事,你该说的,就得说,该管的就得管,只要是对年家好,对年家人好的,你无须对任何人解释。”
年汀兰说的这话,明显的是有深意,卫玲珑不由得,将她看了又看,“妹妹,可是觉得嫂嫂哪里做的不对?”
年汀兰挽上卫玲珑的手,“嫂嫂想多了,往后我与二皇子成亲,咱们更是亲厚,咱们与二皇子,便在一条船上了。”
卫玲珑心头一颤,她是知道了什么?
“妹妹……”
“嫂嫂如今主持中馈,想来杂事是多的,还是快些去忙吧!”
年汀兰的话,并未说的明白,但是已经在卫玲珑的心里头,引起了警惕。
还想与年汀兰说些什么,却只见着她拿了书,端了茶,回了屋,方才一番话,仿佛只是凭空而起。
年安回府,一大家人,自然是要在一处用膳的。
卫玲珑老早就派人请了程淑母女过来,年汀兰到的时候,一家子人都差不多坐齐了。
年芷兰如今是不待见的,一双空洞的眼睛,只瞟了年汀兰一眼,不打招呼也不行礼,仿佛是不认识的人一般。
到是程淑依然是往日的模样,面颊绯红,双目含春,到是比搬出去之前,还多了几分风韵。
年汀兰抬眼瞧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管家,到是自然得很,也许是私底下已经习惯了,如今这般到是颇为自然。
“年小姐!”
要说变化最大的,要属柳中和了,原本就清瘦的他,如今是更加瘦骨嶙峋,伸手作揖,就是那一双写字的手,都骨节分明。
“柳公子,清瘦了不少”
柳中和如今对年汀兰到是越发有礼,不见往日里的半分怠慢。
柳中和淡淡一笑,“天气大了,饮食上有些没有胃口,故而有些许清减,劳小姐费心了。”
年汀兰也不过是与他们客套,这些个人,上一世,吃年家的,用年家的,仰仗着年家的鼻息生活,可是最后竟是几只披着羊皮的狼,恩将仇报,到是将年家害得不轻。
要说年汀兰,不将他们祸害死,只是这样慢慢折磨他们,也不知是一种仁慈还是一种残忍。
“你不许和她说话!”年芷兰突然一声大喝,猛然将柳中和抱住,狠狠瞪着年汀兰,满脸的防备。“她就是个狐狸精,害我的妖怪!”
年芷兰当真是有些痴傻了,对年汀兰的怨恨,根本就不加掩饰。
“年芷兰,你在胡说个什么?”
年安就坐在旁边,猛然跳起来,对着年芷兰一阵吼,年芷兰吓得阵阵瑟缩,直往柳中和的怀里钻,柳中和连忙护着,轻声哄。
“快给汀兰道歉!”年安眉头紧锁,柳中和连连摆手。
“兄长,兄长莫恼,莫恼!”柳中和护着浑身颤抖的年芷兰,给年安解释,“芷兰受了刺激,神志有些受损,受不得吓,还请兄长与年小姐,大人大量,莫再同她计较。”
一向软弱的柳中和,遇着年芷兰,护的竟是这样紧。
年汀兰阵阵心酸,上一世,哪怕是家破人亡,但凡柳中和游如今入年芷兰的半分真心给自己,自己也不至于这般怨气深重。
“丢脸的玩意儿,给我滚回去!”
程淑端坐在那里,脸色颇为不耐烦。却又瞬间变了脸色,“安儿,你好不容易回来,就莫要再与你妹妹计较了,你也累了,快些坐下。”
年安并不想理会自己的母亲,瞧着年芷兰那模样,又有些奇怪。“芷兰,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年安这次回京,本来就是为了自己妹妹的婚事,本以为是一桩喜事,但是瞧着自家妹妹那憔悴的模样,却又觉得另有隐情。
一屋子人,都没有人说话,柳中和看了看程淑,程淑瞪了他一眼,继而叹了口气。
“你不在,你妹妹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些事,都不提了,都是一家子人,还提个什么呢?”
程淑面色忧伤,似乎是有千万般的委屈在心头。
年汀兰冷眼瞧着,径直朝卫玲珑身边走去,坐在她旁边,看向父亲的时候,脸色已经黑成了一团。
“既然还知道是一家人,就莫要指桑骂槐,这安儿刚回来,就这么几日,难不成你还打算拿这些污糟事儿去扰他?”
何木珍向来算是隐忍的,只是以往程淑还算做的过去,如今分了家,她到是越来越没有顾及,引得何木珍也没有好颜色给她。
年安虽说是个大男人,但也瞧出,如今府里的氛围已然不一样了。
年阶拍了拍年安,打了圆场,问了他一些相熟人的近况,兄弟二人,便慢慢过去了。
柳中和见年芷兰的情绪实在是哄不好,便与众人告辞,只说先带着年芷兰回府休息。
一顿家宴,年安与年寻年阶父子,聊的热络朝天,程淑偶尔插一两句,得不到回应,便也只能兴致缺缺。
宴席间,一双眼睛,多次朝管家的方向看去。
年汀兰只觉得心中好笑,也不知是以前未曾注意,还是程淑如今是当真天不怕地不怕了,竟然这般不加避讳。
“大哥大嫂,你们先吃,我这儿,先出去走走。”
程淑打了招呼,给不远处的管家使了眼色,便出了门,年汀兰示意青鱼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