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渊送年汀兰回府,今日他们同游西河,各自装扮得体的出门,如今二人却穿着同样的渔家衣衫回府,就是再不想引人遐想,那也得让人猜了个七八分。
见到年侯爷,玄渊又恢复了他的谈吐风度,没了在年汀兰面前的阴晴不定,年侯爷将二人看了又看,却终究是没有当真二人的面直接问。
年汀兰被母亲拉回后院,在路上便被好一番追问,年汀兰一一交代,何木珍是一会儿揪心,一会儿舒心的。
“如此说来,就二殿下见了你的身子?”
“母亲,我今日衣物穿得多,他没得见到个什么”
年汀兰眉头紧皱,就是自己的母亲都在这想,这外头的人,指不定该如何编排呢。
何木珍却是摇了摇头,“人言可畏,你今日与二殿下那般亲密,就如你所说,四殿下那一船的人,怕是一上岸便会开始传了。你啊!唉,索性你性命无碍,这些流言蜚语都算不得什么,若是皇上听见,将你赐给二殿下,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听着母亲的絮叨,年汀兰却是皱紧了眉头,莫不是因为这事儿,她便得嫁二皇子了?
想着他人前一副模样,人后又是一副模样,年汀兰实在是没有多少好感。
年皓轩周岁宴席将至,年府里头忙忙碌碌,尤其是主事的卫玲珑,这些日子里,除了来给年汀兰上药,姑嫂俩说两句话,基本上是没有机会再多聊的。
“你这疤痕本恢复的挺好,偏偏遇了生水,怕是这药,又得多上些时日了。”卫玲珑看着那些疤痕,不由得轻叹。
“只要嫂嫂不嫌麻烦,我是无所谓的”
给年汀兰上药这事儿,卫玲珑颇为谨慎,就是青鱼也碰不得,向来是卫玲珑亲力亲为。
卫玲珑笑了笑,“我有什么麻烦的?这几日,那边的,可来寻你了?”
年汀兰摇了摇头,“说来都有些奇怪,往日里巴不得天天往这里跑,这几日倒是安静极了。”
“说个事儿,二房那边递了消息过来,说是芷兰到时候会为皓轩的周岁宴助兴,要我给她安排到最后头。”
卫玲珑收起了那些瓶瓶罐罐,细致的洗干净了手。
年汀兰挑了挑眉毛,“这样啊?”果真是不出年汀兰所料,凭着年芷兰那股劲,肯定是想要在宴席上,大出风头的。
毕竟她可是命青鱼,特意递了消息,届时四皇子可是要来的!
“别人一个做表姑的都有了表示,你这个亲姑姑,不来一个?”卫玲珑打趣,看着年汀兰,可别到时候,就让人知道年府有个表小姐,却不知道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小姐。
“嫂嫂当真以为她是为皓轩表演呢?不过是在做些供人取乐的玩意儿罢了”年汀兰打小便不会特意迎合,毕竟她的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八壹中文網
“真不真是不知道了,只是别人说了,我自然不能驳了面儿。只是到时候,宫里的三位殿下怕是都会来,而且好几位与公公深交的大人也会来,妹妹还是莫要让人白白抢了风头才是。”
卫玲珑特意提醒,毕竟年皓轩是正角,她年汀兰可也是正角……
“那,曾志帆,曾大人可会来?”
听卫玲珑这意思,人员邀请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曾志帆,可是这一次,年汀兰要求大办周岁宴,最为要紧的人了!
“自然是要来的,他是公公这次,头一个点名要请的,妹妹如何也在问他?”
曾志帆,汉国第一大学士,七十高龄,近二十年,每一届的科考几乎都是他在主持,为汉国朝堂,选拔了一拨又一拨的人才。
在曾志帆的选拔中,笔试是一部分,面试也是一部分,不拘泥于文字,更加看重人品,需得经过他多番测试,最后入选的名单才会呈递到宫中,由皇上亲自进行殿试。
这也就是这么些年,汉国人才济济,发展迅速,最主要的原因。
曾志帆此人,最为忌讳的,便是官员之间的贪污行贿之举,这学子啊,一旦被曾志帆发现,有此行径,便终身再无参加科考的机会。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了,到时候,这生辰宴,怕是要热闹些,嫂嫂还请……”
“何必说那些?周岁宴本就是个由头,大人之间的交流往来,才是正经。妹妹该做什么,便尽情去做好了。”
年汀兰点点头,穿好了衣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她只用稍微点点火,这柳中和,便再无仕途机会了……
周岁宴,一大早,程淑便来了,穿着新做的缎面绣花衣裳,戴着一支硕大的金钗,看的年汀兰眼睛越发的小。她那通身,穿金戴银的装扮下来,怕是就连母亲,堂堂一个诰命夫人,都不见的有那身贵重。
如何年府的钱财,就能被她给一步步吃干抹净了?
“婶婶这般早便拾掇好了?”
要说年汀兰,如今是越发学会不动声色,再也不似过往,高兴便笑,悲伤便哭,讨厌就不与往来……
程淑今日颇为神采奕奕,看来,她这是极看好年芷兰的事儿了。
“就简单弄了一下,都是个老太婆了,与你们姐妹比不得。”在程淑的心里,年芷兰,与年汀兰,是绝对一样的,更甚者,年芷兰以后,还会比年汀兰更加富贵。
年汀兰冷笑不语,只瞧了瞧程淑,“婶婶这般早过来,可是有事儿吩咐?”
青鱼在给年汀兰梳头,墨发如瀑般倾泻,那一头青丝,是得了她母亲何木珍的遗传,当真是好看得紧,随便梳一个发髻,看起来都是精致的。
程淑的目光是片刻没有打年汀兰的身上移开,年汀兰的优势在于家世,可劣势在于性子,她任性,一旦认准了的事儿,少有改变的。这也就是,程淑一意怂恿柳中和,勾引年汀兰的由头。
柳中和再厉害,终究家底子不行,闯不到多大的名堂。只要年汀兰嫁了柳中和,她的年芷兰嫁入皇家,往后再相见,那可便是君臣之别了。
只是这两日,年汀兰与二皇子的事儿,传的太沸沸扬扬,程淑还是颇有些担心,年汀兰会被迫变了心意。
程淑笑了笑,眼里闪着光,“哪里的话,汀兰,婶婶且问你,可还中意中和啊?”
年汀兰忽然转头,青鱼正在挽发,扯的紧了些,不由得一声“嘶”呼。“小姐,对不住,奴婢,奴婢这……”
“你继续便是!”年汀兰吃痛,转过身,继续侧对着程淑。
“婶婶这话,是什么个意思?”
程淑双手紧握,交叉往复,“也没得个什么意思,只是这两日,你与二殿下的事儿,传的实在是沸沸扬扬,中和在院子里,没精打采,只当你往日里,都是在戏耍于他……”
话说到这里,程淑便停了,细细观察着年汀兰的表情。
年汀兰早知程淑在看她,心里虽是不齿,毕竟柳中和真正中意的人,她能不知道?恨只恨,当初自己明明知道,柳中和对自己的“情意”,都只在程淑两母女的口中,实际上,柳中和对自己实在是冷漠,却仍旧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就是成亲之后,柳中和偶有的柔情,那也是有求于年家的时候。
“婶婶说的哪里话,我自是中意中和哥哥的,只是这些日子养伤,实在是不宜乱跑。再者那一日,落了水,着了些风寒,故而对他冷落了些。婶婶还需将此事,细细告知了中和哥哥才是。”年汀兰面上笑着,一口一个中和哥哥,实际上,这心里,却是忍不住想要作呕。
程淑喜笑颜开,那欢喜,可以说是到达了眼角眉梢。
“如此甚好,甚好!那今儿,我便把他也带上,去主院参加轩哥儿的宴。”程淑的话,显然是没有说完,继续看着年汀兰,“今儿芷兰会添个彩,届时,若是你方便,可否将她带在身边?引荐给四殿下?”
这才是程淑的正题,将年芷兰引荐给四殿下,上一世,这话也是这般说出来的。只是那个时候,年汀兰一口便答应了,毕竟她不愿意嫁给皇室,总得要有人嫁吧?既然年芷兰愿意,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是乐见其成。
只是最后,年芷兰为何没有入四殿下的眼,年汀兰已经嫁入柳府,便甚少再知内情了。
这一回,年汀兰也是一口便应下来,既然你们自己上赶着来,年汀兰自然是顺水推舟了。
程淑高兴地,都没有说一声“谢”便离开了,她一走,年汀兰便停止了假笑,望着铜镜里,程淑远走的背影,眼神变得越发冰冷。
“小姐,那四殿下,可是贵妃之子,当今陛下最为宠爱的皇子,小姐是要拱手让给那边?”青鱼是满脸不高兴的,程淑的心思实在是深沉,她担心年汀兰再一次被人利用。
年汀兰冷笑一声,“四殿下又不是我的,何谈让不让?再说了,她入不入得了四殿下的眼,那还难说得很。”
年汀兰与青鱼谈话,并未注意到去而复返的程淑,程淑在门口听见了年汀兰这话,脸色被气地铁青,一双手紧紧握着,不住的颤抖。
一时间也忘了她又折回来,做什么了?
只是年汀兰这话,在她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的芷兰,在他们的眼里,莫不是就如此不堪?既然如此,那么她便要让年汀兰,在众人眼里,更加不堪!说芷兰入不了四殿下的眼,那么谁也别想入了四殿下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