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1 / 1)

晋承偃有些懵了,他看到顾倾墨的眼中并不单是愤愤不平,还有其他许多感情,融在那双能够摄人心魂的眼睛里,就好像那些罪她都受过,或是亲眼见到她爱的人受过。

晋承偃心头一动,久久不能回复她的质问,好长时间,直到顾倾墨似乎带点厌恶的转开了目光,他才回道:“可什么都没有我们两个在一起重要啊。”

顾倾墨猛地灌了盏茶,就好像借酒消愁的那些人一样,一仰头,茶水落肚,心中郁郁却愈发沉重。

她恨铁不成钢地冲晋承偃质问道:“你不是说什么都没有她重要吗?那你为什么不好好陪着她,为什么要浪费那些本该陪着她的时间去参与那什么狗屁党争?为什么娶别的女人让她受那些罪?”

晋承偃不知怎么回答,他也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所言与所行相悖,知道自己亏欠了瑶琪,知道自己而今的行为很是可笑。

可他不找个人说出来,真的快要憋死了。

哪怕让人知道他其实虚伪无比,让王离知道他说一套做一套,知道他负不了责,知道他没那个骨气!

可他是皇子,他生来就有拥有权力的命格,却凭什么见着别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见着别人受宠,见着别人作威作福,自己却要在易城那个小地方庸碌一生!

他恨!

顾倾墨长出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所以你是要还齐王这一笔账,便抖出了他和洛竹的秘事?”

晋承偃似乎是笑了:“敢做敢认,这就是本王佩服的三哥。虽然玩弄权术,但本王料定他不会让那位洛先生失望。”

顾倾墨冷冷的说道:“你只是把所有罪责推到了他身上而已。”

晋承偃有些发愣,被人乍一说出沉寂在心里多年的病症,还真是有点不好受。

被摆了一道啊。晋承偃想了想,有点想笑。

“你恨极了他,我知道,”顾倾墨说道,“那平襄王呢?你为什么要害他?”

晋承偃也不否认,直说道:“五哥啊...按理来说,他也是从封地回来的人,他还处处比我强,只是一知道他做的那些丑事,就知道他得意不了许久,也刚好,我休养生息,让他替我去做这个出头鸟,和三哥去斗,和大哥去抢!这样白捡的傻子,再好不过了。”

顾倾墨道:“因为你觉得他愚笨,所以更恨他吧?比恨齐王更恨他。”

晋承偃笑了笑,是那种很温暖的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的人,或许还会觉得他在想什么很温暖的事。

可这笑声在顾倾墨听来,却是讽刺极了。

晋承偃随口道:“你就不恨王稚?那臭小子明明呆傻愚笨,却从小在王家的各方面保护下长大,才养成他这么个嚣张跋扈的臭德行。”

“可你明明也是王家的孩子,按说出身还比他高贵些,却从小流离在外,却聪明非凡,是十个王稚也比不得的,你就从没想过凭什么你要受这么多罪?你就从没恨过他?”

“侯爷果然伶牙俐齿。”顾倾墨道。

晋承偃自嘲地笑了笑:“伶牙俐齿有什么用?除了五哥、三哥!想来只剩一个不作为的大哥了,却事事比不上他!还有子瑜,父皇除了大哥,想必最喜欢的就是子瑜了,父皇常说...子瑜像他。”

“子衿在帮他吧?”晋承偃问道,“子衿与你最要好,却也要让你难做,对啊,就连子衿也是王爵。”

顾倾墨无言以对,便又为晋承偃斟了一盏茶。

晋承偃盯着顾倾墨倒茶的手看了一会儿,就在顾倾墨快要倒完茶收回手的时候,忽然抓住了顾倾墨倒茶的手,食指的指尖轻轻摸索过顾倾墨的手背。

“侯爷这是做什么!”一脸震惊的顾倾墨往回抽手,晋承偃却是抓得愈发紧了,“侯爷若是再不松手,在下可就要喊人了!”

晋承偃笑道:“尽管喊,喊的越大声越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今晚我在你这,还抓着你的手不放,看看别人会怎么想,太子会怎么想,父皇...又会怎么想。”

顾倾墨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嘲热讽道:“好好说着话,没想到侯爷还喜欢动起手来,方才还说着瑶琪,这转眼就勾搭上男人了?”

晋承偃蓦地失神,顾倾墨便趁他不注意,将茶盏碰翻在了晋承偃手上,烫手的茶水一下泼上晋承偃的手背,他这才松了手,脸上除了有点儿吃痛的抽动,全无多余的表情,就连半点儿凶狠都没有,还柔声道:“本王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顾倾墨盯着他不说话,一双眼仿佛要喷出火光来,活活烧死面前这个大无赖。

“好奇三哥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你长的好看想必你自己也知道,本王就想抓抓你的手,看能否对三哥有更多的了解。”晋承偃道。

顾倾墨呛声道:“侯爷既然这么想知道,想必瑶琪姑娘在天有灵,会帮你问问齐王殿下,改日再托个梦来告诉你呢!”

“我不愿见她。”晋承偃忽然露出那种失落的表情,还有些逃避。

顾倾墨继续冷嘲热讽道:“毕竟她到今日还是连个名分都没有,别人背地里怎么说她,想必也是入不了侯爷的耳,她拼死生下来的一双儿女,不止叫着害死她的女人阿娘,还不遭所有人待见呢!”

晋承偃沉默半晌,忽然站起:“时候不早,本王也该回去了。”

顾倾墨也站起来,冲着他的背影道:“你知道别人怎么说她吗!”

晋承偃顿住了脚步,就站在那里,哑着嗓子道:“我不想知道。”

顾倾墨恶狠狠地吼道:“别人骂她是爬床的婊子!下贱地方出来的下作骨头,还说她是被生的一双儿女克死,父亲也不过问怪胎的生死,说他们肮脏不堪,说他们不配在盛京生活!”

晋承偃的背在瑟瑟晚风中微微发颤,不知是不是风吹的,晋承偃才有些摇晃。

他沉默不语,也不转身,也不反驳。

顾倾墨有些哽咽:“若是你真的爱瑶琪,就请善待她的一双儿女,那是她拼死也要为你、为她、为你们之间的情谊生下来的孩子。”

晋承偃的背颤抖地更加厉害了,抬起手在面前停留了许久。

见着面前这一幕的顾倾墨,感觉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卡住了一般,很是难受。

她的眼眶湿润了,嘴里却冷冷的道:“慢走不送!阿汲上菜,公子我今日要破例在书房用晚膳!等着打发走闲人饿了许久,眼下人终于要走了,快上菜来!”

晋承偃闻言,背着顾倾墨,不禁莞尔。

原来还很是悲恸,忽然心思便飞到其它事上了。

原来如此,之前她是怕自己要留下来说更久的话,然后她不得不邀请自己一同用晚膳,故而一直让自己吃糕点,喝茶水。

想来也的确是饱了。

晋承偃无奈地笑了笑,心里觉得顾倾墨这人还真是有意思,但今日天色的确已晚,不宜在此多做停留。

而且王离说得对,自己的确也该回去看看两个孩子了。

或许是将陈年顽疾去了干净,晋承偃心里好受了不少,况且都进来过一次,畅谈了许久,就不怕没有下次。

晋承偃背对着顾倾墨缓声道:“其实直到方才本王还是不懂三哥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男人,但现在...本王好像有些明白了。”

顾倾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她也实在无心去听清,故而没有答话。

晋承偃忽然转过身,眼含笑意,恢复了他先前那副八面玲珑讨人嫌的模样,对顾倾墨道:“饿了你这么久,本王也该走了,不用送。”

“送客!”顾倾墨瞪着他,怒气冲冲的。

然而还不待晋承偃出门,阿雾便急匆匆地进来,差点撞上晋承偃,阿雾忙向晋承偃行礼,焦急地看着里头的顾倾墨。

晋承偃看了眼阿雾,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回首望了顾倾墨一眼,方才离开。

阿雾见晋承偃离去,忙进屋中,仔细看了外头无人,跪坐在顾倾墨面前,道:“后燕郡主,请求陛下赐婚与你们两人!”

“什么?”顾倾墨猛地站了起来,“那晋诚是什么态度?”

阿雾紧紧盯着她,缓而沉重地点了下头:“陛下此前便是让后燕郡主自主择婿的打算,而今她提出了人选,陛下已经点头答应,只差一道赐婚诏书,此事在盛京将会人尽皆知。”

顾倾墨眉头紧蹙。

晋承偃还没走出北苑,便在院子里撞见了先前引他入内的阿汲,一边往怀中藏什么东西,一边四处张望着。

晋承偃正好在转角被他撞上,他便忙神色慌张地向晋承偃致歉,但他浑身抖个不停,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怀中之物露出一角,像是什么布帛。

晋承偃柔声笑道:“小叔应当不会喜欢毛手毛脚的小厮吧?”

阿汲跪在地上,拼命咽着口水:“侯爷饶过小的吧,小的冲撞了贵人,是小的该死,但请千万别告诉我家公...我家公子。”

晋承偃上下打量他一番,心下生出几分猜测,他试探道:“冲撞了本王事小,可若是小叔丢了什么贵重之物,想来便是大事了。”

阿汲吓得抬头去拉晋承偃的裤脚,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小的没有偷东西,小的怎敢。”

“私相授受,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晋承偃盯着他抓着自己的手道。

阿汲此刻慌了神,也分不清晋承偃是在胡搅蛮缠,只一味求饶:“小的对我家公子一片忠心,怎么可能做出那等无耻之事。”

晋承偃四下打量几眼,发觉前院之中无人,便笑眯眯的将他拎起来,带到一片树木之后,和声问道:“可是有事要向小舅公禀报?”

阿汲一惊,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晋承偃,竟一时忘了尊卑。

晋承偃心下了然,赌对了一把,于是他安抚阿汲道:“本王方才只是唬你两下,还望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本王与王孜大人戮力同心,你不必惊疑为何本王会知晓你的身份,你只需知道——”八壹中文網

晋承偃凑到阿汲耳边,与他耳语完后话,阿汲便立刻跪在了地上。

他沉默半晌,一双眼睛中蕴含着千万种复杂情绪,最后归于一种情绪,像是贪婪的豺狗,妄图将高高在上的神女拉下神坛,蹂躏进最污秽不堪的淤泥之中。

他跪在晋承偃脚下,端正而认真,但严肃的面容下仍旧是止不住发颤的身躯。

他颤抖着手将一件东西从怀中拿了出来,双手奉上,递给晋承偃,沉声开口道:“阿汲愿供侯爷差遣,阿汲...有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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