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景墨信息的时候,梁景城正好跟傅沅在一起。
“哥,我下周的生日你没忘吧?到时候回来一起吃个饭?”
他嘴角一翘,正要答应,景墨却又发来一条。
“不过,我偷听到,好像爸又想给你介绍对象,这回是白家的,在检察院工作,跟你倒是门当户对嘛~哈哈,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反正你看着办吧,你要是不想回来,我改天再去找你补上~”
梁景城眉头皱了皱,只发了个“好”便没了动静。
他眼神落回傅沅身上,思维竟不由自主地发散了起来。
“其实,要不是因为这件事还没个下文,回去一趟倒没什么。要是我带个人回去,不知道他们脸色会有多精彩?”
傅沅神情严肃,对他的散漫心思毫无所觉。
“这个金虎十分狡猾,做事挺谨慎的,我们查了两天,只知道他离开陵城后没上高速,走的是g312国道,后面就再也没见到了。我们怀疑,他可能已经换了车牌,甚至是换了车子。还有,从仅有的抓取到他车牌的几个点来看,他的路线很绕,像是故意为之……”
现在最大的线索就是金虎,可他带着“金大花”跑了,还跑了个几乎无影无踪!
梁景城也觉得头疼:“有查到她的入院记录吗?”
“这就是我要说的最糟糕的情况之一了,没有。”
傅沅肃容道:“我怀疑,这个金虎可能有某种渠道,可以伪造身份证件。‘金大花’在入院陵城四院前,查不到其他精神病院类的入院记录……”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又被换了个名字?”
傅沅缓缓点头:“是的。这样只能靠人脸识别来找,但光靠私底下查,难!”
梁景城沉吟半晌,左思右想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突然邹杰来电,表示检察院那边给了审查意见,请示下一步的工作。
梁景城吩咐了几句,忽然眼前一亮,压低声音又叮嘱了几句题外话。
邹杰奇道:“这个金虎到底犯什么事了,老大你怎么盯着人家不放?何况,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再扩大原告团的人数……”
但他的抗议明显无效,最后只能按着梁景城交代的去办。
傅沅在旁边听了个清楚,想通其中关窍后,神情一松。
“没想到,梁大律师也会有假公济私的时候啊?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呢?”
梁景城正色道:“这怎么能算是以权谋私呢?我这也是为他们小金家村谋福利,他们原告团人数越大,造成的社会影响也会越大,这个案子胜诉的可能性也就越高,那间乱排污的化工厂被取缔或严令整改的行政处罚力度也就越大……”
傅沅连忙笑道:“言之有理,是我小人之心了~”
宛城。
办完事的金虎神情轻松,在spa会所里好好享受了一晚,这日终于等到了雇主的电话。
他自觉这次十分警醒,跟四院那帮医生护士结下的善缘也起了极大的预警作用,善后工作也做得干脆利落,正准备邀功。
不料,对方却提出了个令他皱眉的指令。
“这……不大好吧?虽说是个傻子,糊涂了这么些年,到底是一条人命……”
电话那头的女声森寒彻骨:“你也知道是个糊涂的,她这么活着跟猪狗有什么区别?别说你下不去手,你之前那事……可没这么心慈手软!”
金虎心中一震,嘴里叼着的牙签也掉了下来。
但,电话那头的女人很快缓和了语气,又报了个六位数的金额。
金虎权衡一二,立马便下了决定。
“行!那我现在就启程,过去那边处理!”
“三天内,能不能办好?”
金虎满口答应,语气颇为殷勤。
放下电话,却一脸鄙夷地呸了一声。
他虽然不知道这位雇主的具体身份,却也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猜出这二人的大致关系,无非是金钱或感情方面的纠葛罢了。
“这些个婆娘,心肠真毒辣!有钱婆娘的心更黑!”
金虎磨磨蹭蹭地离开会所,准备启程时,却接到了家里堂叔的电话。
“阿虎啊,你人在哪呢?是这么件事,老家村里在打官司的事你知道吧?就是咱们村上游的化工厂嘛,村委会托人找了几个大律师帮我们打官司,说要告那个化工产,还有,给他们批地皮的部门,我也记不大清楚。反正,现在村里的人说,那个什么原告团要全村人签名,按照那个法律规定的赔偿标准,一个人起码也有五位数、六位数的赔偿呢!要不是说得本人签名,我就帮你签了!唉,这时间还挺急,你看看要不要回村一趟?这钱不赚白不赚,是吧?”
放下电话时,金虎面露犹豫之色。
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打了十几下,才回过神来。
“回去一趟应该赶得及吧?路程倒也不算太远,今天回老家把字签了,明天出发过去,后天还有一整天时间办事……”
金虎父母早就死了,家里没几个人,他已经好长时间没回去过了。整个家族里,也就这个堂叔关系稍微亲近点。
金虎知道,这个堂叔性子有些贪财,要是能不必本人签名的话,堂叔肯定会替他签,然后替他把钱给领了的,最后八成自己什么都落不着。
不过,他转念一想,堂叔要是个损人不利已的,倒是可以不告诉他。他这么巴巴地送信过来,多半是为了自己记他一个好呢。
金虎重新设置了车载导航,将目的地设为了小金家村。
“有两年没去给二老上香了,干脆回去弄了这笔钱,给堂叔分一半。一来,托他找人修葺下二老的坟,二来,他平时在村里也能多照看着点,倒是两全其美……”
当天晚上,金虎就回到了村里,还带了烟酒上门拜访堂叔,顺势就睡在了堂叔家里,自是一番宾主尽欢不提。
次日,金虎只粗粗看了前两页,便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倒是那个来办事的年轻律师多看了他两眼,惹得他有些疑神疑鬼,担心是不是自己在外地的事被什么人盯上了。
不多时,金虎便开着车一溜烟地跑了。
邹杰默默掏出手机,给老大和傅沅各发去一个车牌号。
袁昕更绝,他一早就跟着邹杰过来,穿着一套土里土气的中学运动服,混在了当地村民的小青年中,佯装好奇羡慕跑去围观金虎的车子,还摸了几把。
“傅姐傅姐,定位器已经装上了,他跑不了。”
其他人早已准备妥当,就等他这句话,立马就跟着那定位直接出了城。
袁昕对梁景城的主意十分佩服:“梁律师真是神机妙算,居然能算得准那金虎一定会回来,真是神了!”
邹杰唉声叹气道:“什么神不神的,不还是要我辛苦跑腿。拿来忽悠他们的是赔偿标准的上限,这都要靠我们的嘴皮子功夫磨的。你且等着看吧,后面才麻烦呢。”
梅方等人跟着金虎的车子,一口气跑了六小时,中间只在服务站休息了一次。
“宛城?难道人就在这里?”
傅沅已经先行一步,开始搜宛城的大小医院名单。
不料,金虎却没去宛城的任何一家医院,而是去了一间门面破烂的小诊所,在里面待了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又开着车往城外跑。
“奇怪?总不会就放在这么个小诊所吧?”
为了以防万一,梅方让段壁人留在车上,带着傅沅进去打探了一番,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应该不在这里,我都看了一遍,整个诊所就巴掌大点地,除非有什么地下室,不然藏不了人!”梅方下了定论。
傅沅为求稳妥,还是将这里细细记了下来,临走之前又随手放了个迷你监听器,十分鸡贼。
三人落后了一步,离开后马上踩油门,试图跟上金虎。
好不容易逼近了对方,远远都能看到对方的车牌车标了,他们才放下心来,改为不紧不慢地跟着。
最后,他们跟着金虎进了宛城附近的一个县级市,叫建州。
金虎没在宾馆等地方做停留,直接驱车赶往市中心的一家民营医院。
傅沅等人眼睛一亮。
“肯定就是这里!”
段壁人道:“那咱们是在外面蹲点,还是怎么着?”
梅方正要同意,却突然记起什么,一拍大腿。
“不行!你忘了他刚刚才去过那家小诊所?你说,他来这里之前为什么要去那里一趟?”
傅沅眼睛一眯,马上想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不能让他进医院!”
段壁人也反应了过来,跟着神情严肃的两人进了医院。
“可他已经进去一分钟了,会不会……”
傅沅回过头,恶狠狠地吼了一句:“闭嘴!”那眼神活像恶狼撕咬猎物的样子。
幸好,他们冲进医院一楼大厅时,金虎还在等电梯。
傅沅摸了摸包里的防狼系列道具,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压低声音跟两个“同伙”串通行动方案。
“我这里有防狼喷雾,还有迷你的电击棍,我不确定能不能把他电晕过去。老段我就不指望了,老梅,我就指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