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人提出的控诉学校无作为的主张没被支持,主要是举证难度较大。
梁景城本意也不是让学校伤筋动骨,而是希望借此案扩大影响,减少此类青少年校园暴力事件的发生。
在石家人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这次的案子已经引起了社会舆论的关注。判决下来后,网络上一片叫好之声,甚至还有@去年某个类似案件发生的当地政务大v号,以讽刺他们包庇少年犯、威逼利诱当事人家属签和解书的事。
梅方则和石巧巧争论了几日梅启轩的抚养权问题。
一个要把梅启轩带去青州,表示石溪中学环境不好,必须转学;另一个死活不肯,要将梅启轩留在身边,但也有所松动,只说换去县一中读。
后来,还是邹杰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才说服二人接受了中间方案,让石巧巧随着梅启轩搬到车程一个半小时的市里。梅方则交了点赞助费,将儿子塞进了市里的重点中学,据说学风严谨,办学多年从未出过事故。
经过此事,梅启轩和这位久未见面的老父亲也培养出了点深厚情谊,也跟母亲闹着要定期见父亲。
有大外甥袁昕在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有从梅方那里拿了“回扣”的邹杰不厌其烦给石巧巧普法,再加上这次发生坠楼事故,也跟她平时沉迷煲剧搓麻、不关心儿子的心理状态有关,石巧巧自觉心虚气短。
最后,每月一次的电话生生变成了每月最少见一次面、梅启轩还可以到青州家里过周末的协议。
她还想趁机争取下,将每月的四千块赡养费涨到五千,却被儿子鄙夷道:“妈,你就别丢人了。赔偿金里除去医疗费还剩不少,爸爸这次忙前忙后、又是请律师又是换学校,一分钱没问你要过,你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石巧巧只得作罢,撒泼这种事儿她对别人做可以,在亲生儿子面前还真不大好意思做。
与此同时,全程围观了顶头上司家庭伦理八卦的几人功成身退,正琢磨着用什么说辞让梅方自觉给他们发奖金,后者却心血来潮,要带他们去团建。
“咳咳,这次大家都辛苦了,感激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个月自己看银行转账哈。为了犒劳大家,我准备了一个三天两夜短途游的额外奖励,就在北昆山。别墅已经订好了,带大家过去放松几天,顺便做下团队建设……”
北昆山是青州附近小有名气的度假胜地,离青州约两小时车程,山上有温泉度假村,也有漂流,甚至还有蹦极等玩法,在附近省市年轻人心中的旅游景点人气榜上名列前茅。
于是,众人闻言,均是一喜。
只有袁昕露出狐疑之色,弱弱举手:“这次团建费不用我们出吧?”
梅方给了他一个白眼,冷笑道:“其他人不用,你要。”
袁昕哀怨地嚎了一声,傅沅、段壁人下意识比了个耶,差点就要击掌庆祝。
车子开到度假村时,他们却耶不出来了。
“这个,就是老板你说的别墅?说好的温泉度假村呢?”段壁人面无表情地问。
傅沅看着那座外墙贴着桃粉色瓷砖、外形四四方方毫无设计感、不远处还放着几个鸡笼的三层建筑物,不禁开始怀疑人生。
“讲道理,好像梁律师外婆家那栋房子都比这栋楼好看……”
袁昕一想自己还得出钱,更是气愤,进门在一楼转了一圈,傲娇总结:“这什么别墅啊,连别野都算不上!你看,wifi路由器都坏了,电视还是几年前的款。唷,居然还有麻将机、ktv设备,这浓浓的风尘气息……”
梅方见到实景似乎和网上图片有些货不对板,老脸也有点挂不住,只是拉不下脸来认错,只得转移话题。
“咳,今年天气反常,我想着大热天的,估计你们对泡温泉兴趣也不大,所以就没定度假村里的房子。这里是离漂流和其他玩法点最近的,走路过去十分钟。价格也很划算,还包一日三餐……”
三人齐齐投来哀怨的目光:说到底,老板你就是图便宜吧!还有,中秋都过了,就是今年秋老虎厉害又如何,这里可是昼夜温差极大的山里啊!
事已至此,总不能再开两小时车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起码山上的项目没打折扣~”傅沅拉了拉想咬人的袁昕。
梅方摆了摆手,一脸晦气道:“跟你开玩笑的,老子不差你那几百块,不用你出。开心啦?”
袁昕立马笑逐颜开,俨然一个胖版梅方。
挑选房间的时候,他还闲着没事数了数,“舅~这儿总共六个房间,你怎么定这么大的?”言下之意就是,干嘛不定个小点的、但精致点的别野。
梅方呵呵一笑:“因为我们还有两位客人没到啊。”
他话音未落,楼下就响起了刹车声。
“看来是到了,我下去接一下。你们几个,把三楼的两个房间留下啊,别挑三拣四的。”
袁昕撅了撅嘴,站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哼了一声:“我刚想说要三楼走廊尽头那间房的,自带阳台,虽说土里土气,也没啥风景可看,到底是个阳台。”
傅沅笑了笑,行李也不拿了,直接窜上三楼,将那个没主的阳台房霸占了下来。
等袁昕意识到她的无耻时,她已经在床上躺成了一个十字架形状,脸上笑得十分和善,一副谁要跟她抢屋子就得从她尸体上踩过的模样。而此时,段壁人也趁其不备,身手灵活地溜进了二楼带小一号阳台的房间。
“你们两个……”
段壁人笑眯眯地站在阳台上,神清气爽道:“你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傅沅也在自己的阳台上翘起了二郎腿,还伸出头跟楼下的邻居打招呼,一副睦邻友好的样子,气得袁昕够呛。
然而,傅沅刚要缩回头,却见着楼下那辆眼熟到极点的越野车。
“等等,该不会老梅请来的客人是……”
她瞄了眼车牌号,果然是梁景城的车。
讲道理,最近几个月,她见这辆车的频率比她老板梅方的车子还高。以她的好记性,想忘掉还真是件难事。八壹中文網
不多时,随着蹬蹬蹬的上楼脚步声,傅沅本就没关的房间门口探出来个人头。
邹杰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傅小姐,你住这间啊?真巧真巧,咱们要做几天邻居了。请多多关照,哈哈~”
傅沅看了眼一身t恤牛仔裤打扮的邹杰,再看向他身后那个难得换了一身运动休闲装、却还是浑身黑漆漆、长袖长裤的梁某人,笑容瞬间僵硬。
“哈哈,还真巧~你们最近不忙吗,居然有空来玩?小邹不用陪女朋友?”
她本意是缓和下气氛,暖暖场,不料邹杰闻言反倒一脸愁容。
“别提了。我现在只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老大让我去哪我就去哪。啊对了,傅小姐有没有什么闺中密友还单身的,可以介绍一下~”
傅沅一愣,居然认真思考起人选来。
梁景城一把将邹杰推到了楼梯边的另一间房里,一本正经地解释:“小邹失恋了,最近有点奇怪,你不要见怪。”
傅沅呆呆地摇了摇头,“没有的事,我只是在考虑要介绍什么对象给他合适……唔,华华好像最近是单身,不过邹杰会不会太年轻了点,华华应该不喜欢老牛吃嫩草……”
她一不小心,又把心中所想都嘀咕了出来。
梁景城却是闻之色变:“你说的华华,该不会是陶律师吧?”
傅沅这才突然记起两人认识,点点头,又摆摆手道:“我就是随便说的,不能当真。华华跟我同一年的,我可不好意思让她去祸害小邹律师。”
梁景城有些诧异,又仔细看了她两眼,看得傅沅心里毛毛的。
直到她想用下楼提行李这样的借口打破尴尬气氛时,对方才悠悠道了一句:“你们俩同一年的?还真是看不出来。”说罢,另一只手伸出,将隐在一旁的黄色行李箱推了过来,朝她点点头,道了句“不客气”,便托着自己的银色箱子往隔壁去了。
几人休整片刻,便组团跑去玩了。
期间,梁景城居然也难得的没有不合群,只是看在傅沅眼里,他套上橙色救生衣的模样很有几分滑稽,逗得她总忍不住偷笑。那种感觉,大概就像学生时代看到最严肃古板的校长换上卡通服装在迎新晚会上跳舞一样。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仿佛感觉对方看到了她的偷笑。
不知是梁景城有意报复、还是无心,两人的船在某个拐角处前后相撞了一下,并不猛烈,只是让在前头的袁昕、傅沅二人惊呼了几声,身上被溅了好大一捧水花而已。但做贼心虚的傅沅隐隐感觉,自己当时似乎听到了背后传来梁景城愉悦的哼笑声。
“这一定是错觉,他这种人怎么会这么幼稚……”
坐在梁景城对面的邹杰却有些狐疑,方才他仿佛感觉到一股大力将橡皮艇往前扯,当时老大的手好像拽着旁边的树枝借了一下力?
“不对不对,肯定是意外,老大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
是夜。
袁昕见大家对唱k和搓麻都兴致缺缺,便组织玩了一晚上狼人杀,期间傅沅还讲了两个鬼故事助兴,让本想用这招吓其他人的邹杰无言以对。
而后也没发生什么诡异事件,夜半时分没有瘦长鬼影,山间的凉风更没吹来什么鬼语人声,他们也没遭到什么山匪打劫,这让美式恐怖片看多了的袁昕有些小小失望。
直到第二天晚上。
玩龙与地下城时,段壁人突然道:“今天听老板娘说,她老公,也就是这家的男主人,已经无缘无故失踪四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众人筷子一顿。
他又阴森森道:“据说,那个男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栋别墅三楼的某个房间……”
众人将目光纷纷转向傅、梁、邹三人。
袁昕摸着哆嗦的小心肝问:“是,是哪个房间啊?”
段壁人朝傅沅和善一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