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但无形中解释并不是五哥做的。
在南家如果不是五哥下手，那剩下的人，可能性都很小。
一直以来独眼龙都支持南震东做南家的接班人，这符合南震东的利益。
同样按照我对四哥的了解，他做不出这样灭门的事，那剩下的就只可能是……
“四哥，难道是因为独眼龙跟随南家做事久，掌握了南家大多数的秘密，才不得不除掉他吗？”
“有一部分吧，二叔从年轻就跟着父亲打天下，原本我以为早就是一家人……”
“难道这一切，都是南爷的意思？”
我试探性的询问，内心不由升起了一股恶寒！
面对我的这个问题，四哥并没有作出回答，看起来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他和我以前认识的样子有很大不同，或许他有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也有太多太多的言不由衷……
也许很多事情是他不想看到，却无能为力阻止发生的！
“四哥，抽支烟。”
我没有再继续问什么，只是摸出一支香烟递过去，四哥毫不犹豫的接过了香烟。
我伸出打火机给他点火，他没有任何犹豫就伸过头来接火。
曾经四哥跟我说过，他从来都不会让人给他点烟。
因为他被人点烟的时候偷袭过，戳到眼角差点戳瞎了眼睛。
而一直以来我给他点烟的时候，他从来不做防备。
在内心深处他并没有对我有所防备，这本身违背了一个江湖人的原则。
“老九，你知道吗？南家做了很多的事情，也做了很多的错误。”
“有些错误有些是致命的，让南家处于现在这种局面。”
“说实话我并不责怪二叔，我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他对南家怎么样我心里很清楚，一直以来都当成是一家人。”
四哥这番话，最起码证明他是个讲良心讲良知的人。
独眼龙的老婆孩子我见过一次，就是那次在他出车祸的时候。
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普普通通的孩子……
南家如此赶尽杀绝，让人不寒而栗！
“老九，我也不责怪父亲所做的一切。”
“这些年他做了很多错误的事情，但是每一件他都是为了南家，为了我们！”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骂他，但唯独我不行，我们南家的人不行！”
“但是这一次，南家很有可能是要挺不过去了……”
“四哥，南家还有你，还有南震东，对付曾老五肯定没问题的！”
“这次的威胁不只是曾老五，也不只是集结来的人……”
“那威胁是什么？”
“二叔放出去一个对南家最致命的消息，这个消息可能会将南家的一切毁于一旦！”
“四哥，是什么消息？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这个消息是这些年父亲一手策划，干掉了齐三爷的儿子。”
“干掉了祖四爷的一儿一女，还有曾老五的四个亲生儿子！”
“而且父亲把他们做成了蜡像，一直都保存在南家庄园的密室里。”
“老九，你觉得这件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一听这话，我内心升起一股恶寒！
如果不是四哥亲口对我说出来，我绝对不会相信。
可是身处江湖世界，这些事情又不得不让人相信！
我能明白南万天为什么这么做，可又不能认同这种断人后路的做法。
“如果不是佛老怪离南家很远，对佛金龙保护的很周全，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寸步不离，佛老怪也绝后了。”
“而且佛老怪这个人聪明绝顶，子孙后辈的智商，明显不足。”
“这些消息除了我们之外，只有二叔知道，也是他一手帮忙完成的……”
“现在二叔拼上自己也要毁了南家，你觉得还有解决的办法吗？”
“四哥，把那些蜡像销毁，死不承认……”
“没用的，二叔跟着父亲几十年，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他的异姓兄弟！”
“所有人都知道这份关系，只是我没想到父亲为了给南家铺路，连二叔也杀……”
“如果不是二叔侥幸活下来，那他现在已经和他的家人在黄泉路上团聚了。”
四哥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也很落寞。
看得出来他很纠结，也很无能为力。
但他好像并不在乎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反而更多的是感慨和唏嘘。
“四哥，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所以，想开一点，往前看吧。”
“老九，只有你能听我说说这些心里话了。”
我想四哥一定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跟人说过话，没有过这种坦露心声的时候。
四哥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因为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麻烦和危险。
彼此在车里静静的坐着，车内的热风呼呼的吹，却怎么也无法让人感觉到温暖。
“老九，你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会有报应吗？”
“或许有吧，我也不清楚。”
“我有一个儿子，过完年就八岁了，我很爱他……”
“哪怕他的到来，夺走了我最爱的女人，可我依然很爱他……”
“可是他到现在都不会开口说话，甚至有时候都不认识我。”
“我希望能够倾尽一切，培养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一直以来都无比坚信，他早晚有一天会推开内心的那扇窗户，用智慧来面对这个世界。”
“我也无比坚信，他一定会变得比我更强！”
“我从来都不认为他是个弱智，是个傻子……但我怕这是报应。”
“四哥，不要这么想，没有什么因果报应，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是巧合吗？大哥南震东唯一的独生女得了白血病，没有任何症状，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二哥到死也没有要上一男半女，没有生育能力。”
“三哥儿女双全，但一出生都有先天性心脏病，活不过二十岁。”
“老五也一直在要孩子，可是一个也留不住……”
“好像没有生命愿意投胎到我们南家，你说这不是报应又是什么？”
听完四哥这些话，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并不知道南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南家现在正在遭受的一切……
“老九，南家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其他选择。”
“你愿意跟我一起振兴南家，还是愿意走自己的路，我并不要求你怎么样。”
“你自己来选，毕竟南家亏欠你的太多了！”
“这些年不管是门徒还是门生，南家都已经让他们寒了心！”
“四哥，我不在乎南家，我也不在乎其他人，我只在乎你。”
“为什么？老九，其实你现在根本没必要跟我来一起趟这趟浑水。”
“四哥，不为别的，就为你真心把我当兄弟，没有把我当做一个老千。”
“而且四哥教会了我很多，与其说是兄弟朋友，倒不如说更像是我的老师！”
“老九，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南家现在这个样子。”
“我想我们应该每天一起喝酒，一起做事，开开心心。”
“我也想给我的儿子找个二叔，多一个人照顾他，多一个人疼他！”
“哪怕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也会有人继续替我照顾他，直到他长大成人……”
“四哥，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成为老侄子的二叔。”
“而且我相信他一定能推开那扇窗户，一定会比我们更强！”
“老九，这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阿战已经快八岁了，但是长得又小又瘦，而且一直不会开口说话。”
“除了我之外，他甚至都记不住其他人是谁……”
“我感觉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如果有什么报应，我希望报应在我的身上，而不是我的孩子身上！”
“但我没办法，我决定不了啊！老九，我真的决定不了啊！”
四哥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刻他很脆弱，很挣扎却又很无力……
我内心的某个地方，突然被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