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朋友圈,浅浅关上手机,心满意足地又能搂着关学桐睡上一觉,昨晚太累了,腰、肩、背,就连大腿都疼。
午间下了会儿雨,雨滴往窗子上敲,关学桐抱着浅浅捂在被子里,清脆的雨声就变成了缓闷的,察觉到身边人动了动,她又不舒服地趴过去,陷在一团热气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仰着头去亲他的嘴。
浅浅是习惯了熬夜睡一整天的人。
关学桐不是。
他醒得早,离开了卧室就去打扫房间,尽量不发出太吵的噪音。
把昨晚的衣服和床单都换了下来,不确定浅浅那几件能不能机洗,关学桐便用手洗了拧干,再怎么用力,跟机器还是有差别的。
晾挂起来,还滴着水。
窗外在下大雨,雨雾弥漫,淋漓的湿气沿着窗户缝透进来,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时不时有雨,一阴就阴半个月,天气最糟糕。八壹中文網
别说晒被子了,衣服想晒干都难。
关学桐晾好衣服手心里浸着水,水干了,皮肤还湿冷着,回到卧室去拿电脑时被浅浅截住。
她分明还没醒,却挥舞着手出来抓住他的手腕,发觉很冰,想都不想就往被子里塞。
又撩开自己腰上的衣服让关学桐贴上来,她的身子又软又暖,皮肤细腻,贴在上面,还能感受到呼吸的浮动。
触到冷意,浅浅缩在被子里轻颤,“……你去洗衣服了?好凉啊。”
“不凉。”这样不好,关学桐想把手拿出来,浅浅却摁着。
“我想去帮忙呢……可是好困好累……起不来。我太懒了……”
他没有怪她。
而且是他把她弄成这样的。
“不懒。”关学桐将她贴在嘴巴里的头发拨出来,离近了,看到她被捂红的脸,凑过去亲了下,又游离到耳朵,“挺勤奋的,昨晚。”
浅浅睡意没了,骤然睁开眼,怔了怔。
“你色死了。”
“饿不饿?”
她是挺饿的,想吃饭。
关学桐摸向她的耳朵,热起来了,“还有点小馄饨,你起来吃,晚上再出去吃点?”
他在征求她的意见,她却漫不经心的。
“……下雨了啊。”
“下雨耽误你吃东西?”
“……”
-
浅浅磨蹭了会儿起来,跟关学桐一起吃了馄饨。
他做事快,效率又高,不像浅浅,拖延症加懒癌,抱着自己的电脑坐在客厅快半小时了,还在挑选新的桌面壁纸,没有一点要干正事的样子。
关学桐事做完了,拿着手机赢了两局斗地主,偏头去看浅浅,她还在壁纸之间纠结。
他习惯了。
她上学的时候就这样。
“不是要写论文吗?”
大四了,就要毕业了,在这个阶段正着急实习单位和毕业的事,浅浅却什么都不在意。
也不怪赵夜盛那样骂她了。
浅浅转过脸,下巴架在电脑屏幕上,眉毛都写着纠结,“我要换张好看的壁纸,不然写不下去。”
这理由挺烂的,关学桐没揭穿。
“这个吧,挺可爱的。”
“好!”
她换了,换完却又开始拿手机玩。
关学桐不喜欢赶鸭子上架,她爱玩就玩,不能管得紧了,只是有件事,挺好奇的。
“你高考怎么考上来的?”
浅浅“啊”了声,“就那么考的,复习了一整年呢,每天都写题写题。”
“那时候不玩手机?”
“不玩。”
“谁给你辅导的?”
这问题关键,却让浅浅的脸垮下来,说起来还咬牙切齿的,“还能有谁,我哥哥,他恨不得拿个狼牙棒挂在我头上,我敢打盹就敲我。”
一点也不夸张。
每次被辅导,浅浅都会被骂哭,一边抹眼泪呜呜咽咽地抽噎,一边笔还不能停,含泪写了三张试卷,眼泪滴到上面,第二天交给老师,老师还夸她用功,累得都流汗了,下次还是休息休息。
她理科极差,文科过关。
赵夜盛为了给她套公式自己都快成了金牌讲师,演算方法说了好几遍,说到姑姑家的小女儿都听懂了,浅浅还是不会。
最后总算懂了一点,算出来的答案让赵夜盛捂着胸口气到一天没吃下饭。
浅浅却振振有词的,“答案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变通一下吗?!”
赵夜盛觉得太离谱了。
呵呵冷笑着,“你这不是变通,你这是变态。”
浅浅扯着嗓子回:“本来就是这样算的!”
赵夜盛把草稿纸丢到她桌上,用手指戳着她的脑门,“我看你也别高考了,直接去扫大街吧,大学对你来说只是收容所,城市建设更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她骂不过他,每次都会被骂哭。
虽说残忍又严厉,但不这样,她或许真的上不了什么好学校。
关学桐猜到了。
对浅浅,就是要严厉。
她却装可怜求安慰地趴在他膝盖上,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你也要那样骂我吗?”
“不会。”关学桐有他自己温和的方式,“你先写,写半小时就休息十分钟。”
“……好。”
“那我进去。”
关学桐才站起来,浅浅却揪住他的衣摆,仰着小脸,“别进去,就在这陪我,求求你——”
“我在这儿你会分心。”
“不会的!”
她举起手,“我发誓!”
耐不住她装可怜又撒娇,关学桐又坐下,顺便将浅浅的手机拿过来,为了让她专心,这已经算是强制行为了。
浅浅现在比高中听话。
那时候他让她写作业她就嫌烦,没少为了这个吵架,最厉害的时候她还说过,“我不是好学生,不喜欢写作业,你要是嫌我笨那就分手吧。”
高考前的一段日子她一直想分手,暗示过,也在争吵中提出过。
关学桐不想。
这种时候,他总是轻声细语地解释,“那你等我写完就回去……别生气,我不说了。”
对那两个字,他是习惯性忽略的。
时间错落,场景却重叠。
浅浅指端敲在键盘上,面对网页里的字,却觉得眼花,想到的是关学桐高中被她骂的画面。
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
回过头,她看到关学桐还在玩手机,那个消磨时间的小游戏,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迷上的。
阳台的窗户上落满了水珠,房内很安静,暖意丝丝交融空气,关学桐的手机静了音,他敲屏幕很轻,一举一动,都是缓慢而柔和的。
拿开了手机又跟浅浅对上眼。
他无奈发笑,“再偷看我进去了?”
浅浅一撇嘴,老老实实转过了头去,她的持久力很差,在关学桐的监督下才勉强写了两个小时,最主要的还是怕他进去不理她。
又一个半个小时结束,总算有了十分钟休息。
关学桐将手机递给她,她看了两眼就没兴趣了,讪讪地趴在他腿上,用他的膝盖骨蹭着自己的脸,“这样好像能多写一点了。”
“嗯,下次再列一个计划表,按表上的来做,这个办法对你们有点用。”
“什么是我们?”
关学桐放下了手机将她从地毯上拉起来坐到沙发上,摸了摸她敲键盘的手,是凉的,“没什么,冷不冷,要不进去写?”
“你还没说呢,什么是我们?”
他不想说的,只是无意说漏了嘴,“就是大学做家教遇到的一个小姑娘,也跟你一样,爱拖着玩手机。”
“你为什么去做家教?”
她好像很惊讶。
关学桐淡淡笑着,随意解释了,“做家教还能为什么?赚钱。”
“你没有钱吗?”
“没有。”
上大学的那会儿,他一穷二白。
浅浅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他有许多的言不由衷和辛酸,看着他那双动情的眼,再也不能坐以待毙,她松开手,突然往卧室里跑,拖鞋都没穿好,险些摔到。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她那个淡紫色的钱包,还挂着一个流苏挂坠。
她把整个都交到关学桐手上,“都给你,你拿去用,不够了再告诉我,我那里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卖掉换钱的。”
钱包是轻的,但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压在心尖。
关学桐不会收,但欣慰,欣慰她也知道疼人了,“我现在不缺了。”
“给你!”浅浅推开那个钱包,“我就要给你!全都给你!”
她特别较真,又好笑又滑稽的。
说完了还给自己打气,“我现在就写!”
她又盘腿坐到了地毯上,像打了鸡血,关学桐却知道,她是不想让他再担心。
可他现在也没有心情让她继续写了。
雨声很闷,淅淅沥沥。
双休日两天都在下雨,城市无处可去,他们躲在家里,除了吃饭时间,偶尔再休息一番,浅浅躺在床里就犯懒,关学桐躺进床里就犯兽性。
她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