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纲不振(1 / 1)

距离开岁没几日。

一场大雪飘飘扬扬撒落下来。

前来帝都观礼的各州官员,以及百姓,都少不得夸一句瑞雪兆丰年。

宫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宫内焕然如新,热火朝天。

闲人避退的大殿内,慕容祈身着崭新龙袍,头戴十二冕旒冠,紧张地扯了扯袖口,“老师,朕、朕真的能亲政了吗?”

顾清宴走近,扶正他的冕旒冠,“帝王冠承万民。往后,今上得自己扶好了。”

慕容祈抱着冠两侧,连连点头,“朕晓得了,晓得了。”

顾清宴不禁微微叹息。

孝仁太子珠玉在前,对少帝,他难免会抱着太高的期许。

罢了罢了。

亲政之后,还有时间慢慢教。

“朕请舅父观礼,他推脱下不来榻。老师,舅父真的养了很多刀枪不入的药人吗?”

提及至今没有踪迹的药人,顾清宴蹙了蹙眉。

慕容祈的担忧,他何尝不知。

只不过……

“两日后的亲政大典,势在必行。”

亲政大典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更有八方来贺。若朝令夕改,此事定将成为慕容祈政务上的一大诟病。

见慕容祈不安地搓着手掌,顾清宴遂又安抚道,“今上且安心准备。余下诸事,有臣在。”

软成云团的小脸,顿时欢喜起来。

慕容祈揖手,规规矩矩行了个学生礼,“阿祈谢过老师。”

少帝登基那会儿,不过懵懂稚子。八壹中文網

是以这回的亲政大典,办得隆重无比。

拜太庙、祭天坛。

受百官朝拜,纳万民之福。

肃穆的大典仪式,到夜间渐渐也热闹起来。

宫中宴会欢畅,天上烟花绚丽,民间夜市喧腾。

无人注意——

城墙角,莫名多了些大铁球。

城门外,皑皑白雪之下,似有什么东西在颤动。

危险已悄然而至。

******

此时,宫宴正酣。

百官推杯换盏。

轰隆震天响后,夜幕应景地绽开数朵特制的烟花。

有醉酒官员笑谈,特制烟花就是不同。

跟打雷似的。

而最先察觉异常的一批人,诸如顾清宴、丘扬、慕容玦等,都下意识站了起来,遥望传出声响的地方。

——是各处城门所在。

丘扬当即向慕容祈请退,“今上,城门有异,还请允臣带兵前去查探。”

顾清宴亦道,“臣与丘将军一同前往,望今上恩准。”

慕容祈看向顾清宴,有些坐立难安,“城门出事,丘将军一个人去不行吗?”

“此事恐怕非同小可。”

“今上不必担忧,宫中有您的亲卫军,还有…”顾清宴瞥了瞥慕容玦,“您的兄长,安王也在呢。”

“这样、这样的话,”慕容祈似是安心不少,犹犹豫豫松口道,“顾卿家也要小心呐。早去早回。”

顾清宴所料不错。

除了东门,不是火引子潮湿,就是哑弹。

其余三道城门,墙上都炸出了足以容人通行的长豁口。

那些藏在雪地里不知多久的药人,在轰响过后,相继爬起入城。

恰巧被察觉异常赶来的巡防将士发现,斗作一团。

顾清宴赶到时,城门战况极其惨烈。

药人刀枪不入,倒下的,只会是普通的血肉之躯。

而这一点,对于还在坚持的将士而言,更是一种精神折磨。

丘扬正欲过去,顾清宴提醒道,“阿扬,眼睛。那些药人的弱点,是两只眼睛。”

“好,我知道了。阿宴,你自己也行事小心。”

丘扬带人杀进混战中。

顾清宴收回视线,看向跟着出宫的京兆府刘青。

“还得劳烦刘老,尽快疏散城内百姓,归家闭门。另外,在城中召集石匠,越多越好。”

“分内之事。”

刘青拱拱手,两条老腿跑得飞快。

顾清宴心思急转,一条条指令脱口而出。

“银光,速将药人弱点告知其他城门守将。再将府中众人调来。”

“喏。”

“小地,拿着我的印信,立马去步兵衙门。请赵总兵亲自带人驻守东门,不容有失。”

“喏。”

一夜兵荒马乱。

******

顾清宴扶着城墙,眺望远郊。

没有丝毫放松。

丘扬步上城楼,向他走去。

隔了数步,倚着城墙疑惑道,“药人全部歼灭,你怎么反倒愁眉不展?”

“事情没这么简单。”

顾清宴转身,扫过内城墙脚一地尸体,半眯着眼道,“你看那些药人的衣裳。”

“衣裳?”丘扬顺眼望去,“冬季穿的厚实些,有什么不对吗?”

“你再瞧布料和款式。这里的药人,大多都是城郊农户。”

城郊、农户。

顾清宴特意指出,丘扬稍微一想,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他站直身子,吃惊道,“阿宴你是说,张义恩在郊外炼药人?…不不不,你是想说,药人的人选不受约束,谁都能刀枪不入?!”

抓个人就能成为刀枪不入的兵。

若真是这样,事情可不是一般的棘手。

“这话,只说对一半。”

顾清宴望着丘扬,忽的笑了笑。

不是那种算计,或者带着面具的笑。

这浅浅笑意,让他一下子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丘扬回头,果不其然见到一抹红衣。

叶弯弯也看到了他们,眼一亮,小跑过来,“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顾清宴这才注意到站的地方不大显眼,略微懊恼道,“弯弯找很久了吗?”

“不久不久,刚送完伤兵。”

叶弯弯摆摆手,遂又扬起脸,咧嘴一笑,“不过我一出长青药居,就来找你啦。”

顾清宴跟着勾起唇角,很快想起什么,低头从袖中掏出鼓鼓的绢帕,“忙这么久,饿了没。昨晚宫宴没什么事,给你剥了些干果。”

叶弯弯目光登时落在绢帕,小鸡啄米式点头道,“饿了,饿了。”

丘扬瞧得一阵牙酸。

现在就恨不得宠上天。

要真成了亲,阿宴怕是……

夫纲不振呐夫纲不振。

******

丘扬摇摇头,抵唇咳了咳,“阿宴,那个,你方才说我只说对一半,另一半是?”

叶弯弯看看这个,望望那个。

…貌似她打断了正事。

默默往后一退,叶弯弯跳坐到城墙垛子上,继续吃香脆脆的干果。

顾清宴却道,“另一半,得问弯弯。”

叶弯弯茫然抬头,一脸无辜对上丘扬探寻的视线。

顾清宴提醒道,“弯弯。记不记得昨晚你说过,这些药人跟你遇见的,有所不同?”

原来是这事儿啊。

叶弯弯瞅了眼城墙下的尸体,点头道,“这些像用来打桩的木头人,和十里林的那几个,完全不能比。”

昨晚,叶弯弯跟着府里暗卫过来。

看见这些药人,抄起家伙准备上。

没成。

顾清宴拦下了。

因为她的血,能强化药人。不适合参与其中。

叶弯弯只好悻悻停在原地。

顾清宴见状,告诉她丘扬等人知晓药人命门,她已经帮过大忙。

叶弯弯这才不那么沮丧,乖乖收起弯月斧。

她跟着看了会儿战局,发现形势扭转的同时,自然也察觉到了药人的区别。

就这么说,放出一个她在十里林遇到的那种药人,能打一群这种木头药人。

丘扬顿时面色凝重。

他清楚叶弯弯的身手,也亲眼见过她浑身浴血出现在十里林。

如她所说,城门与十里林的药人,战力天差地别。

那么药人,就不是没有门槛。

身手越高,成为药人后越难对付。

反之,普通百姓成为药人,只能起到刀枪不入的作用。可百姓普遍存在,一旦药人多了起来……

丘扬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深想下去。

一掌拍向城墙,他低吼道,“阿宴,张义恩这是疯了!不能再让他这么干下去!”

“我已派暗探出城,探查黑老等人下落。”

不待丘扬心神放松,顾清宴接着道,“但我始终觉得,张老贼的算计不止如此。”

指尖轻叩墙砖,他眉间思虑更重,“阿扬,或许这只是个开始。”

******

亲政大典那一夜,更像是种试探。

倒下的药人尸体还未清理完毕,随着竹哨声起,三道城门又迎来更多的药人攻击。

似乎是在印证顾清宴的话那般。

起先几波都是普通百姓。有农户、妇孺,也有赶来帝都观礼的各地富商乡绅等。步兵衙门、安王府兵、六扇门、京兆府都抽调人手前来增援。

后来,又出现了禁军,甲胄分明、成为药人的禁军。守城压力骤增。

宫中派出亲卫军,慕容祈更是力排众议通过刑部尚书奏折,同意将部分功夫高绝的死囚犯特赦,前去支援城门。

但禁军也非普通人,个个身手不凡,且不知疲倦,俨然是不死军。

形势越来越严峻。

到后来,辅国公府的亲卫暗卫,也相继加入其中。

“此行九死一生,你们当真想好了?”

顾清宴按了按额角,没想到罗刹卫居然这时候跑来主动请缨。

“承蒙大人照拂多年,吾等不胜感激。”

罗刹甲抱拳道,“先皇亲选吾等效忠储君之际,孝仁太子噩耗传来。吾等早该随主而去。如今大人即将完成先皇嘱托,吾等义不容辞,当助一臂之力。”

提及过往,顾清宴晃了晃神,“昔年阿澈得知你们的存在,不胜欢喜。本官总想着,待诸事毕,请命今上放你们离去。阿澈泉下有知,定然高兴……”

可想想当下情形。

虽然找到黑老巢穴,那里却是层层把守,毒物、药人遍布。一击不中,恐打草惊蛇。

皇家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诚然比灰羽等人强上太多。

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顾清宴闭了闭眼,终是叹息松口,“一定要活着回来。”

伤感对于他而言,是件极其奢侈之事。

罗刹卫回去准备后,关于张义恩的密信紧随而至。

丘扬看完,一把拍下密信,“所以张义恩只是在用这些药人拖延时间,他的目的是等大军抵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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