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旧事(1 / 1)

顾云桑是被遗弃的小孩。

她从三四岁开始意识到自己待的地方和正常家庭不同。

正常人家是不会像孤儿院有这么多小孩的。

顾云桑的世界只有那个不太大的院子、破旧的玩具还有一些泛黄的墙壁和院长爷爷做的饭菜。

她在的孤儿院实在是太穷了,院长爷爷也只是普通的没有多少钱的普通人,靠着半辈子的积蓄、镇上人的帮助和一些好心人的零星汇款,竭尽全力地扶养了这么多小孩。

孤儿院也会来想要领养小孩的家庭,顾云桑长得好看性格又乖,本来也是这些家庭的选择之一。

可是之前接触过了几个月的家庭却突然有了小孩,领养的事情不了了之。

顾云桑的期待在等待中被一点点的消磨掉。

她不懂为什么会哄她逗她带她去玩的叔叔阿姨能够迅速抛弃她,明明是约定好的,却再也没来看过她。

在她六岁那年,她的好朋友被一个富裕家庭收养了。

好友性格开朗,大胆又活泼,孤儿院的小孩都喜欢和她玩。

但是好友和顾云桑最亲密,她们说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直到被领养后的一段时间她们还在断断续续地联系,听着好友说着新家对她的宠爱,顾云桑又有了新的期盼。

不久后她果然听见了有人问关于收养她的事情,那时她快要八岁了。

那天她经过院门,听见那个人和院长爷爷的谈话。

那个人似乎想要收养她,但又很犹豫。

他觉得顾云桑确实很乖,却又担心她这么大了没人领养会不会有什么病……

顾云桑捏紧了手边的衣服,在那一刻对家庭的所有憧憬全都覆灭。

后来她拒绝被领养,一直在孤儿院里帮院长爷爷的忙,因此学了厨艺。

得到好人的资助,顾云桑上了大学,也是在大学,她见识到了更为广阔的世界。

她喜欢上了音乐,

喜欢那种恣意宣泄的激情、无畏无惧的呐喊,喜欢那种可以让她放下所有顾虑的放肆。

这成了她的理想。

可生活是要继续的,按照原本的设想,现在她应该要做的,就是应该边打工边学习,努力找到一份好工作,再去回报爷爷和孤儿院。

孤儿院是她的根,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割舍的存在,那里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孩子,她不能为了一个没有实现基础的梦想,去放弃这些孩子向上的希望。

顾云桑压抑着自己,只有在得空听歌的片刻,她能够感受到那种血液张狂地涌动,像是奔腾不息地河流终其一生想去找寻宽阔无际的大海。

好友知道了这件事,她要去参加选秀,给顾云桑也争取到了机会。

那时的顾云桑偶尔会直播唱歌。

顾云桑生平第一次迟疑了。

那份烫手的机会就摆在她面前,顾云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好友说不用担心,一切有她。

顾云桑决定就拼这么一次。

她更加地努力打工,为自己存好学费,同时还要兼顾学习,拿下奖学金。

音乐的知识更让她无所适从,顾云桑除了唱歌什么也不会。

她没有学过系统的乐理知识,没有声乐老师教她学习,不会作曲编曲,甚至在开始时连基本的乐谱声调都不清楚。

在选秀训练的那些天,顾云桑感受到自己和其他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但她明白,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几乎是拼了命地去学习。

过了第一轮的那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是公演的巨大舞台让她着迷,每次灯光的扫过,节奏的律动,观众的喊声,都让她忍不住想要更大声地回应。

她几乎是无比期待着未来。

但三天后,顾云桑被通知淘汰,因为她的名额被别人抢走了。

顾云桑放弃了。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绝望,就好像她所有的努力最终只是自作多情,其实得不到一点的意义。

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再去这条路上奋斗了。

她应该回到属于顾云桑的轨道。

顾云桑对好友说了这件事,那时好友刚把她的名额抢回来。

“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我吗?是你自己啊顾云桑!”

好友见证了这段时间里顾云桑的努力,她为她感到不值。

她们爆发了争吵。

顾云桑看着那些被好友愤怒之下扫到地下的资料数据,

无奈却又庆幸。

无奈她止步于此,庆幸她终于清醒。

清醒音乐这条路并不适合她。就算她现在不淘汰想要继续,后来也可能因为自身的外界的因素而再次淘汰。

顾云桑没有那么多机会和时间去挥霍。

她没有任性的资本,院长爷爷老了,孤儿院需要更加年轻的一代支撑起来。

想到那里带着笑容的孩子们,顾云桑终于笑了出来,她一边向外走一边思考怎么向好友道歉撒娇取得原谅,

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却偏离道路猛地冲了过来……

——

赫里很小的时候便决定和父亲一样成为一个保卫帝国忠于皇帝的军人。

他也一直为此努力,从考上军校到投身战场,两百年间从无懈怠。

但是时间越久,这种信念却摇摇欲坠,甚至变得破碎,像是沾满灰尘内里损坏的即将掉落的华丽灯饰。

星际1359年,兽星陆元帅、将军赫里等在k40星同当时疯狂挑衅兽星边缘的极端分子展开作战。

这些极端分子都是各个种族的穷凶极恶之人,他们暗中组织了联盟,专门解救那些在牢狱中的丧心病狂的罪犯,还随意占领星球、俘虏平常兽人强迫其作恶。

这些罪犯都是不要命的疯子,陆元帅刚惹恼皇帝便被派来此处,连同为他求情的赫里和只有两万人数的军队。

这一战极为惨烈。

赫里几乎是拼劲全力,原型的一半翅膀差点被砍断,还要随时面对来自部分平民的背刺。

以陆元帅的自爆为代价,这一战惨胜。

赫里带着剩余几千人正准备乘胜追击,却被皇帝下旨速回。

他第一次违抗命令,却在三天后被新上任的元帅率领着五万人堵在了追击的途中。

面前是兽星军人,背后却是杀死陆元帅元凶的嘲讽笑声。

赫里赤红着双眼,耗尽极限再次化形。

白羽凤凰展翅在星宇中爆发出愤怒的悲鸣,震荡的星穹定格下所有人呆滞的身形。

在撕裂了凶手的原型之后,

白金色的凤凰黯然失色,终究还是掉落下来,仿佛脱离了风的纸飞机……

两个月后,赫里负伤单膝跪在殿前,听着皇帝对他的厌弃,埋怨他迟迟不来清理北部的星盗。

那北部的星盗在星际根本排不上名号,却偏要赫里前往,

其实只是想要赫里继续做他忠诚的奴仆,至于不听话的元帅,死了就再换一个。

赫里沉默着,被皇帝斥责,“不忠”二字像是嘲讽的巨山死死压在他的身上,

他被冷落在一边,足足跪了两个小时,才“仅仅”罚了降职。

很多人给他使眼色,让他示弱服软,

赫里却像一尊沉默的雕塑,无声地接受对他的“审判”。

——

“现在不一样了,桑桑,”赫里看她,眼中深沉又柔软,

“我、我们都在你身后,你可以去追逐你喜欢的东西了。”

赫里想起她唱歌时的模样,在静谧的夜色中露出笑意。

“……其实像这样就已经很好了。”顾云桑靠在他的肩上,遥遥望向无尽的夜空,

“我现在有时间就会听歌,偶尔也会在直播间唱歌,有这么多能听我唱歌的观众已经很好了……如果音乐成为职业,也许……我可能不一定像现在这样快乐。”

时间过了很久,也不算太久,顾云桑对当初的理想已经不在那么清晰,那种激动喧嚣已经化作暗涌的激流,只在偶尔能感受到其中的流动。

顾云桑怀揣着这样的向往,想让它永永远远成为自己的快乐和憧憬,变成生活中的一个个光亮。

“那你呢?”

顾云桑眉眼弯弯,歪着脑袋看他。

“我准备卸任了。”

“什么?”

“准备去军校做个战术指导,”赫里将手放在她的头顶,

“和你一样,我准备开始新的生活了。”赫里微微低头,

“是赫里和顾云桑的生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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