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前来探视的人,来的正巧,刚好遇到了她喝药。只见她捧着碗,眉头拧成绳,闻了又闻,不忍下口。接着用手怕捂住口鼻,递到嘴边,做了三番思想工作,最后又放下了。这药闻着就苦,她喝不下。“娘,我这里有蜜饯,你喝完吃一个就不苦。”
朝阳看他痛苦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蜜饯。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赵桑榆被他搞笑的动作和表情逗乐了。儿子哄娘,心情舒畅!端起药,一仰头,一饮而尽。“快——”她张大嘴巴,朝阳立刻把蜜饯塞到她的嘴里,苦涩味渐渐被蜜饯的甜所取代。“娘,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好好喝药。”
“朝阳说的对。你最近就不要操心帮里的事情了。好好卧床休息。”
夜星寒见她的脸白的像一张纸,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哎呀,你们不用担心,我好着呢!”
说着,她大大咧咧的就要下床给他们走两圈。“好好歇着,不准动!”
章秉风从外面进来,手里又拿着一大碗药。赵桑榆在心里哀嚎。不是吧,不是吧!还要再喝一碗!“喝了药才能好!”
“乖乖喝!”
“把嘴张开!”
几人轮番上阵盯着她,她想耍赖都没有门路,不情不愿的接过药碗,捏着鼻子喝了下去。“朝阳,快——”朝阳又在她的嘴里放了一块蜜饯,强压下胃里的不适。三人又说了会儿话,章秉风把他们打发走了,理由是她需要休息。前脚刚遣送了他们两个,后脚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马兰花高抬腿,迈小步,轻落地,人还未到,声音就传来了。“桑榆姐姐,听说你生病了,我特意来看看。”
她熟捻的坐在床边,不自觉的瞄了一眼旁边的空碗。“好多了,让兰花妹妹操心了。”
“咱们姐妹说什么操不操心的,我这身子刚好,就听说你病了。我还想谢谢你呢。要是没有你,我这条命可能都没了。你也要赶紧好起来呀。”
“你好了就好!”
赵桑榆面无表情的和她聊天,下意识紧绷着神经。只说了两句,两人就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那姐姐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告辞了!”
“妹妹慢走。”
马兰花出了他们的房间,眼睛飘向另一边,看了看周围没人,径直走到偏远的药房。药房里的郎中正在配药,经过前几日的相处,他和马兰花也算熟识。帮里不常有女人,所以帮里的男人对女都人格外照顾。郎中见她来了,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主动上前询问。“怎么啦?哪里不适?”
“我没有。谢谢郎中关心。我是想来问问桑榆姐姐的身体到底怎么了?我看她脸色极差,有些担心。”
“章夫人的病症有些麻烦,病因成谜,我和章大人都只能尽力而为。”
他一脸凝重,马兰花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千算万算,算不到赵桑榆竟然得了重病!她感觉积郁在心头一团气,一下子就散开了。只要她死了,她就一定可以得到夜星寒!想到这儿,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满意的笑容。郎中狐疑,她们不是朋友吗?她不是来关心的吗?为什么没见她难过,反而看她笑得很开心。“你是在笑吗?难道章夫人生病了你很开心?”
这人也是个耿直,直接把自己的心中所想就问了出来。马兰花马上收敛了笑意,换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刚刚听到郎中说会尽力而为,想着一定是有办法的,所以才觉得开心。”
“我这次前来,还想问问,桑榆姐姐有没有什么忌口,我想明天做些营养的东西,给她补一补。”
“哦。”
郎中哪里知道女人家的弯弯绕子,信了她的话,一五一十的禀告了她,赵桑榆不能吃的食物。“性寒的食物都不能吃,比如说鸭肉、兔肉、苦瓜、藕……”他列举了许多,马兰花浅浅的记住了两个,不住的点头:“我记住了,谢谢你。”
“不客气。”
出了偏远药房,她又去了小厨房,交代了厨娘明天早晨的菜肴。“明天早晨就吃排骨炖藕汤,苦瓜煎蛋,酱焖鸭肉……再熬一碗绿豆粥。”
厨娘以为她是赵桑榆派来的,紧着答应下来。“这样吧,明天早晨我跟你一起做。”
“这不好吧?”
“没关系,我也正想活动活动筋骨。”
马兰花素净的脸蛋带着笑,极具亲和力,立刻俘获了厨娘的心。“只要你愿意,你天天来都成!”
“那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其实她只是担心厨娘不按照她的吩咐做菜,想来监工而已,并没有闲心天天挤在这拥杂脏乱的厨房。约定好了时间,她便回去睡了。第二天早早的来了厨房,装模作样的给厨娘打了下手,做好了四菜一汤。由于赵桑榆生病了,大家都回了各自的院子吃饭,厨房把每个院子的份例装好,送了过去。马兰花为了维持她平易近人的人设,特意留在厨房跟他们一起用早餐。吃完后,就回了院子,竖着耳朵等着赵桑榆的消息。今日的早餐过于丰盛,赵桑榆食欲大开,吃了大半下肚就开始觉得胃里不舒服,翻江倒海的往上涌。“怎么了?”
“我想吐……”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她吐在了地上。胃里的食物一泻而出,无物可吐,空落落的难受,胃酸还在往上返,压也压不住。“快去请郎中!”
章秉风不停的捋顺她的背,情况没有好转,她的肚子又开始闹了起来,肚子里好似有两股力量,正在较劲。“我要去茅厕……”她飞似的窜了出去,在茅厕里一呆就是一刻钟。急得章秉风在外面团团转:“你怎么样了?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不要!”
赵桑榆严令拒绝,她不想在他面前暴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两人拉扯间,郎中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