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们端茶盏的端茶盏,剥核桃的剥核桃,都对谢太鸿的话听而不闻。那些个浮浪子弟都被打成什么样儿了,听说面容模糊得都分不清谁是谁,一群人不是找不着胳膊就是找不着腿,从春色满园抬着出来又抬进宫里。折腾了一上午伤上加伤,还被荀耕一顿好骂,永王的老脸都快兜不住,还有什么可委屈的?荀耕处置得也没什么不恰当之处。既没有关进牢狱里,也没有强制性禁足。待在府里反省个十天半月也是为了谢姜好嘛。天天出去招摇惹事像话嘛?谢氏刚归附给朝廷上下留个好印象不行嘛?赵国公剥了个栗子扔进嘴里,一边慢慢嚼着一边不住点头。这栗子不错呀。油光锃亮,香甜可口,还不费牙。赵国公给老伙伴们一人分了一把。谢太鸿突然的潸然泪下,让刚剥了个栗子塞嘴里的永昌侯差点噎死,许硕吓得赶紧跑了过去。还好只是呛了一下,喝了口茶水就好了。老爷子们瞅着谢太鸿抹着眼泪的德行面面相觑。从谢太鸿的身上他们已经能看到,谢姜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谢姜只是性子比较混不吝,没有十恶不赦善恶不分,已经是靖海侯在天保佑了。等谢太鸿喝茶润桑稍歇的功夫,老爷子们便默契的岔开了话题。谢太鸿偷偷看了谢姜一眼,见谢姜也在剥栗子吃,似乎并没有不满意,他这才松了口气就此打住。冷不丁被问到学业,徐衡奕和陆玉清有点慌。岳麟和许硕不是也在吗,怎么不问问他们的学业?徐衡奕手里捏着刚剥好的栗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塞进嘴里。还好老爷子们也不是真的关心他们的学业,并没有刨根究底或者当场考校他们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转移话题,敷衍两句也就过去了。徐衡奕默默调转了个方向,背朝着老爷子们把还热乎的栗子吃了,掩耳盗铃的当自己不存在。黔国公劝谢姜,“荀相的处置并无偏颇,之前的流言蜚语还没平息,紧跟着又闹这么一出,说什么的都有,你这几日就安心在府里待着。”
谢姜不以为然道:“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罢了,我又不会介意啊。”
黔国公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道:“你自己皮糙肉厚也顾及着点你身后的谢氏。”
你不在乎名声臭成什么鬼样三殿下在乎!三殿下肩负天下重任能背负那种名声吗!谢姜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表示知道了知道了,她又不是采花贼她怎么坏三殿下名声了?怎么不说是当夜赴宴那帮人思想太过龌龊,瞧见了一丁点风吹草动就开始浮想联翩。“本来就是一场误会,只要不理会过几日也没几个人记得,你们拉我到三殿下府上走那么一遭,罪名都给我坐实了。”
永信侯道:“你的罪名还用坐实?本来就是实打实的。”
黔国公再三叮嘱,“反正你也没什么正经事,就不要出去了。”
谢姜道:“我怎么没有正经事,我有啊!”
她早就跟宋则约好了,去定国公府搬睡莲。当时那么多双耳朵都听着,她可以光明正大去定国公府走一遭,十天过后睡莲可能都谢了。黔国公一副的了然,“春色满园啊,还是群芳阁?”
在老爷子们的眼里谢姜就是一个大瓢虫,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毛病,还是不知节制生冷不忌男女不限的那种。谢姜挑了眉头道:“三殿下那么香吗,你们就那么确定,我非得去啃一口?”
都是要做太子的人了,不经历一点风雨怎么行,有必要保护得这么好?永信侯抬起头,拿一双虎目瞪她,“你啃得还少吗!”
就知道这混账还惦记三殿下!黔国公顿时黑了脸,转头嘱咐谢太鸿,三殿下身体不太好,不要让谢姜再去惊扰三殿下。谢太鸿装傻道:“三殿下身体不好啊,那不是正好嘛,我家小姜妙手回春,正该多走动走动,都是年轻人,还可以做个朋友。”
谢魔头对三殿下有点兴趣?那他怎么敢阻止?坏谢魔头好事能有好下场?“……”黔国公这回算是发现了,谢太鸿比谢姜还混不吝,这种事情是能惯着的吗?谢太鸿这个做爹的再这么放任下去,指不定将来谢姜能闯出多大祸事来,说不定过不了几年连身体也会垮了!难怪谢太鸿正值壮年,谢氏的家主却是谢堂卿。黔国公也突然十分深刻的明白了,谢姜的毛病都是怎么养出来的。看出黔国公在想什么的谢太鸿,差点没忍住再次潸然泪下了。他被迫下台是他能力不行的缘故吗?他被迫下台是他有眼无珠,没能看出来当时瘦骨伶仃的小乞丐,芯子里其实藏着一个魔头。谢姜那唯我独尊鸷狠狼戾的性子跟他们谢氏也毫无关系。他们谢氏哪能养得出谢姜这样的魔物来。太高看他们谢氏了。有没有可能是天生的?毕竟哪个家族也不可能养得出这样的魔物来。黔国公肃容道:“三殿下的身体干系重大,病情也十分复杂,若是轻易能治好,也不必等到今日,谢氏才准备回归中原,怕是还不了解情况。”
黔国公是在告诫谢太鸿和谢姜,三殿下身份特殊,并不是他们能够随意对待的人。三殿下的病情更是十分复杂。三殿下本身的心性能力,他们这些老臣还算了解。陛下属意三殿下,朝野上下并不意外。但谁知道陛下选择三殿下的原因,其中有没有三殿下身体不好的缘故?并不是黔国公想得太多,实是陛下自从修仙问道以来,心思变得愈发难以揣摩。谢姜初来乍到,贸然提出要给三殿下治病,恐怕不太妥当。几位老爷子早就发现了,谢姜脑子里缺少一根敬畏的弦,如今一看不是没有缘由。估计谢氏在蓝雍一言九鼎惯了,哪怕如今已经决定归附大予,也还没来得及将心态扭转过来。见谢姜和谢太鸿不以为然的样子,黔国公不得不再多耳提面命几句。谢姜认真的点点头,“知道了,不随便给三殿下治病。”
夏容与周身虽然萦绕着一股药味儿,但她瞧着也不像有什么大病的样子。黔国公道:“还有呢?”
谢姜被迫道:“不惊扰三殿下。”
就那么肯定她啃三殿下一口是惊扰?不能是惊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