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衡奕并没有参与打群架,看到小纨绔们都被拖进府衙了,徐衡奕本来也想跟进去。虽然他绝不会承认他和小纨绔们是一伙儿的,但他是谢姜在京城最好的朋友啊,都进去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外面算怎么回事?不过瞧见郝家人还不怀好意的赖在府衙前,徐衡奕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留在外面,不然一会儿郝家又使坏谁给谢姜通风报信?谢姜快睁开眼睛看看他多识大体顾大局!他跟阮子集那些小纨绔是不一样的!徐衡奕凑了一上午热闹,累身又累心,直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方玉春进宫面圣去了,郝家人还坐在太阳底下,郝明带来的官员们,似乎还想再坚持一下。围观人群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看起来也没有要散去的意思。徐衡奕肚子饿得咕咕叫,九月的日头不再毒辣,晒久了也难免头晕眼花。郝家老太太已经支持不住,歪倒在仆妇的怀里休息。老爷子还保持着盘腿的姿势,脊背因为年纪大了显得有些佝偻,却始终合眼静默着一成不变。一山从人群中挤进来,递给徐衡奕两张热乎的肉饼,“少爷快吃点垫垫肚子。”
一边说一边将肩上背着的竹筒取下来,打开竹筒的盖子,一股热腾腾的鸡汤的香味便飘了出来。徐衡奕拿着肉饼狼吞虎咽,“不是让你们曝郝家的黑料去了吗,你从哪儿搞来的肉饼啊?”
一山嘿嘿笑道:“咱们今天一上午马不停蹄,先是从南海侯府到的顺天府,接着从顺天府赶到郝宅,后面又从郝宅回到顺天府,这一路上咱们也算走熟了,哪条街哪个巷子里有卖吃食的,小的都记着呢。”
一山往某个方向指了指,“那边有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头有好几家做吃食的,估计这会儿少爷也该饿了,我就跑到那巷子里买了点,肉饼是店主大娘现烙的,我让大娘多放了些肉。”
一山端起竹筒喂徐衡奕喝鸡汤,“这是炖了两个时辰的老母鸡汤,少爷多喝两口下午才有精神,我看郝家这阵仗不像会轻易撤退。”
比徐衡奕的脸还大的肉饼下肚,再咕噜噜喝了半筒子的热鸡汤,徐衡奕顿时头不晕眼不花了。一山又打开了一个油纸包,里面赫然是两块酿豆腐。旁边的顺天府的官吏和衙役,眼风都忍不住地往这边瞄。肉饼的香味儿和浓浓的鸡汤味儿太勾人了,大家伙儿肚子里擂鼓似的齐声轰鸣,这时一山竟又掏出两块鲜美醇厚的酿豆腐。这就过分了哈!还有完没完了!不知道他们都饿着吗!顺天府的衙役官吏还有官兵都只有狂吞口水的份。眼下这街面上的情形,也容不得他们去吃饱饭。徐衡奕这边传出的浓浓的食物香气,不止引得顺天府的人频频侧目,就连屁股黏在地砖上的郝家人,也有好些悄悄抬头往徐衡奕这边瞧。都是肉体凡胎,一顿不吃饿得慌。徐衡奕把剩下的一张肉饼塞给一山。一山没有接,“等大娘烙饼的那会儿,我已经吃过了。”
徐衡奕神色才微动了一下,一山就知道自家少爷想说什么,便压低声音解释道:“少爷不用管我和一水,我一会儿就去替了一水,让他自己去那巷子里吃,还有阮小侯爷的那些下人,都会看情况分批去吃。”
徐衡奕点点头十分赞许。一山将剩下的鸡汤放在徐衡奕身边,就闪回人群中继续嚼舌根去了,务必要让郝家的黑料传遍整条街!明早起来京城大街小巷中,还有不知道郝家这些黑料的,就算是他们这十几人失职。徐衡奕其实已经有七八分饱了,看着坐在人群前的两位老人家,心里难免油然而生几分怜悯。苍老衰败,天然引人同情。徐衡奕本想将这张肉饼送过去,一大把年纪饿着肚子在大太阳底下干耗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晕死过去。但瞧着旁边的郝明,最终还是没有抬脚。郝家老爷子老太太年纪大了,又一身的狼狈看着是挺可怜。可没人拦着他们去吃饭啊?他们非要这么耗着,也是一出苦肉计。目的是为了对付谢姜。他不能资敌。更何况人家也未必会接受,没准他把肉饼送过去,人家还要往他脸上啐一口。徐衡奕大口大口把剩下的肉饼吃光了。~方玉春直奔元祐宫。路上只吃了些点心,喝了碗茶水垫肚子。他也不是真的赶时间,但做样子嘛,就得做得逼真一点,省得落人口实。今次面圣的结果其实不难预料。方玉春在元祐宫外等候了一盏茶功夫,帮忙通传的洪涛公公就出来了,客客气气与他说陛下在忙不见外臣。来都来了,方玉春便多问了一句,陛下什么时候才有空,他有急事。洪涛赔笑着表示说不准,陛下大多时候都没空。见方玉春愁眉不展,身上的官服都湿透了,仿佛要火烧眉毛了,洪涛便委婉问了一句。方玉春叹息道:“说起这件事,公公您也知道。”
洪涛一脸疑问道:“这是怎么说得?”
方玉春便将谢姜和郝家的恩怨简述了一遍。“徐三少爷和阮小侯爷,三天前给南海侯作证时就说了,郝玮上门行刺的时候,洪涛公公恰巧去谢宅颁旨,曾亲眼瞧见郝玮行刺。”
洪涛嘴巴半天没能合上,事情都闹到这一步了吗?方玉春唉声叹气道:“郝家一大家子还在顺天府外面坐着,郝驸马又带了二三十命官员前去,定要本官从重惩处。”
“蓝雍使者不日就要抵京,南海侯的事情非同小可,本官岂敢擅作主张啊,只能上奏等陛下定夺。”
方玉春早在提议面圣时就已经料到,今天多半是见不着陛下的面了,但可以借洪涛的口让陛下知晓此事。省得蓝雍的使者抵京后,发现他们的小公子竟然被关在大牢里,陛下也被打个措手不及。洪涛是知道陛下有多看中谢氏归附之事的,已经想着一会儿就就将这件事告诉干爹,让干爹在陛下修行累了休息的间隙提一嘴。方玉春打算继续在元祐宫外候一候,拜托洪涛在陛下有空的时候再通传一声,若实在寻不到机会他再出宫也不迟。方玉春抄着手站在墙根底下,在漫长的等待中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脚步轻缓在他面前停下。“方大人,易世子请您过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