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让我去谢宅做什么?”
世子不会是终于想通了,打算跟谢公子和好吧?那他愿意做个和平使者。徐衡宴道:“你去跟谢公子说一声,就说、就说路煊已伏诛。”
广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谢公子能没得到消息么,“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徐衡宴唇线紧抿,将手中的信放到面前的书案上,“她给陛下递交了折子奏请剿匪,陛下准了她所奏。”
徐衡宴抬眼望着广白,“你设法探问一下她的打算,不要说是我让你问的。”
广白明白了。世子担心谢公子,又不想让谢公子知道。“属下明白。”
如果她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他可以……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陛下让阮立志调拨五千兵马助她剿匪,再加上她自己的人手和一个永丰寨,大约也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了吧。~广白才出去一刻钟就回来了,看他行色匆忙一脸震惊的模样,徐衡宴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世子,谢公子昨日就进山剿匪去了。”
徐衡宴一惊,“阮立志的兵马还没有到!”
她拿什么剿匪?她的那些手下是有些本事,还拥有蓝雍最先进的武器,但是她手底下才多少人?就算有永丰寨全力相助,可延绵不绝的大山是山匪们的主场,她这样贸贸然进山……这是能闹着玩的事情吗!“你确定他们是进山剿匪?”
不是去永丰寨商议出兵?“说是谢公子亲自带人进的山,谢公子的人还说,这会儿战斗可能都快结束了。”
徐衡宴思索片刻起身,吩咐广白立即准备马匹召集人手,“随我去接应谢公子。”
谢宅的下人言语之间都如此膨胀自大,半点不将恶名远扬的黄兰山盗匪放在眼里,敢把老天爷踩在脚底下的谢公子更不用说,在她眼里恐怕黄兰山盗匪都是泥捏的。徐衡宴就是担心她太过轻敌。南龙坡被伏击从索桥上坠下去,差点葬身河底的教训,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了!~徐衡宴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黄兰山盗匪的巢穴。他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眼皮子也莫名地跳个不停,他担心谢姜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越是不安,心悸的感觉就愈发强烈,如潮水翻涌。他手里还留了两个上次俘虏的黄兰山盗匪,几番严刑拷打之下,杀人如麻的黄兰山盗匪比家养的土狗还乖顺。穿过一重又一重的险峻山峰,徐衡宴一行远远就瞧见,呈犄角之势的三座营寨上空,皆有浓浓黑烟冲上天空。显然战斗早已打响。徐衡宴赶过去的时候,只见尸横遍地,剿匪之战早已结束。永丰寨的人正进进出出忙着在盗匪营寨里搜罗财物。罗禄和罗寿兄弟俩最先看到徐衡宴。“徐世子,您怎么来了?”
战斗都结束了。谢公子也没通知徐世子啊。谢公子都说了,就这么点屁事,撸袖子干就完了,等什么朝廷兵马,碍手碍脚碍事。“怎么只有你们?谢公子人呢?”
徐衡宴环视四周,没有看到谢姜,也不见她的手下。三座规模不小的坚固营寨,只剩下残垣断壁,滚滚浓烟透着刺鼻的气息。徐衡宴立即就想到了谢姜手下用的那些雷公蛋。小小的雷公蛋就能炸得人血肉横飞。那么摧毁盗匪三座营寨,此刻还冒着黑色浓烟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武器呢?除此之外那些残垣断壁上,还留下一个个洞穿的窟窿,天知道这又是什么新武器!徐衡宴并不认为永丰寨在这场战斗中起到什么作用。永丰寨起码有一半的人,刀锋都还是干干净净的,估计都没轮得着他们上场。徐衡宴看着眼前的一切才真正意识到,谢姜所拥有的实力早已超出他的想象。蓝雍或南洋也并非大家以为的,只是远在海外的一处蛮夷之地。如此轻而易举便摧毁了黄兰山盗匪的三座营寨。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宁河县城,亦或是大予境内的任何城池呢?一瞬间一股寒意从徐衡宴的脚底爬上脊背。万幸谢氏只是想要落叶归根,而不是想要与大予为敌吧。带领徐衡宴一行进山两个盗匪,看到几乎被推平的营寨,和许多被炸得稀巴烂的尸体,惊得四条腿齐刷刷打起了寒颤。朝廷的军队现在都已经这么恐怖了!罗寿道:“谢公子追插翅虎去了,插翅虎那狗杂种无耻得很,把他几个兄弟推出来送死,趁着四面打得不可开交,自己卷了细软从密道跑了……”插翅虎就是这一代黄兰山盗匪大当家的名号。“谢公子一个人去追的?”
徐衡宴看起来是一贯的沉稳有度,言语间却有几分急切。罗寿点点头道:“原本谢公子是一个人追出去的,那会儿打得正激烈大家都没注意到,后来聂通他们就带着人去寻了。”
本来他们永丰寨没有出什么力,匪窝里搜刮的财物都应该是谢公子的,但谢公子手下的人看都懒得看一眼,跟他们说让他们寨子里的人随意。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呢,还有不知道从哪抢劫的一大车绸缎,他们寨子里的人都乐疯了。出来一趟什么都没干,白白捡了那么多钱,换成谁谁能不乐呵。罗禄看得出来,徐世子很担心谢公子,“已经有一会儿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以谢公子的身手,对付插翅虎绰绰有余。”
徐衡宴听了并没有放心,反而一颗心悬得更高。她一个人追插翅虎!插翅虎在这深山老林里那是真正的如虎添翼!她的功夫是很厉害,但她有暗疾在身,一身功夫还剩几成?徐衡宴道:“她往哪边追去了?”
罗寿给指了个方向,“我们寨子里有两个人瞧见了,聂通他们也都追过去了,谢公子应该不会有事吧?”
徐衡宴没有回答,带人朝着罗寿指明的方向去了,很快便没入深林中。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徐衡宴带领的护卫如一张网撒了下去。遇上好几拨谢姜的手下,都说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天色彻底黑暗下来。时有野兽的嚎叫之声忽远忽近。徐衡宴的一颗心也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