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带路!”
罗寿连滚带爬的站起来,领着谢姜往他们家去。这会儿寨子里的人都已经睡了,四下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亮光。罗寿出来得太急没顾得上带灯烛,他对寨子里熟悉得闭上眼也能跑。经过一个狭窄上坡时,罗寿才想起这一茬,“谢公子您注意脚下。”
谢姜夜视能力还行,不然上次在荒山野林之中,她也没法摸黑背着徐衡宴寻栖身山洞,“你家小侄女都有些什么症状,仔细给我说一遍。”
罗寿一边走得飞快,一边将他知道的说了。等进了罗寿家院子的时候,谢姜对于青青的病情,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见谢姜绷着脸一声不吭,罗寿心里更慌了,“是不是很凶险?谢公子您有多大把握?您一定能治好吧?”
厨房里这时还闪着火光,不知谁在里头煎药,整个院子都是浓浓的药味。罗寿慌兮兮挡在面前,谢姜被迫停下脚步,“孩子都晕过去了,你说凶险不凶险,行了别挡道了,我还没见着病人呢,你就问我有没有把握。”
罗寿忙让到一旁,冲屋里喊了一声,“哥,嫂子!”
一边急匆匆跑进了屋,“我把谢公子请来了,让谢公子给青青看看,谢公子医术高明,肯定能治好青青的。”
之前他一声不吭跑了出去,谁也不知道,原来他是去请大夫去了。不过这位谢公子?罗寿大嫂和青青外婆都听说过谢公子的名头。罗寿跟她们说了,救过他的谢公子,被掳进了寨子里。今晚她们吃的红烧肉和猪蹄,也是罗寿拿去让谢公子做的。罗禄既然知道路宝宏是朝廷侵犯,清楚路宝宏的身份来历,对于路宝宏掳进永丰寨里的人,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关注?罗禄这几日虽然早出晚归,没有与罗寿碰过头,却知道罗寿的救命恩人,被路宝宏掳进了寨子。并不是罗寿以为的,他哥什么都不知道。屋里的人都朝门口看了过来,然后就不由自主的楞了一下。谢姜早就习以为常,径自朝床边走过去,“我看看孩子的情况。”
守在床前哭泣两个妇人,罗寿的嫂子和青青外婆,愣愣的下意识退到一旁。罗禄本想打个招呼,见谢姜目不斜视直奔床边,便先把话咽了下去。小姑娘已经醒了,蔫蔫的躺在床上,神情有些呆滞。谢姜上前也没什么反应。张老大夫悄悄问罗寿,“这位谢公子也是大夫?”
也太年少了。大夫都是年纪越大医术越好。罗寿这孩子莫不是急疯了乱投医?不过张老大夫该试的,都已经试过了,再没有更好的法子了,自然不会拦着。罗寿满怀期盼,“谢公子先前救过我。”
为了不打搅谢姜看诊,张老大夫压低声音道:“就是你被盗匪捉住那回?”
罗寿点头。张老大夫没有抱太大期望,青青的病情他最清楚,能不能捡回这条性命,就看这几日撑不撑得过去。一个少年大夫,能有多少手段?看着床上病恹恹的小姑娘,张老大夫心疼得老眼通红。是他看着从一点点长到这么大的孩子呀!张老大夫只恨自己年轻时不着调,没有跟着他爹好好把本事学精了。谢姜一边给小姑娘检查,一边细细询问。张老大夫和青青母亲,你一言我一语的,事无巨细的都答了。看谢姜号完脉之后,脸色有些不好看,青青外婆腿都软了。罗寿紧张问,“怎么样谢公子?能治好的吧?”
谢姜看着屋里的几个人,“我倒是知道该如何治,不过我从来没有经手过。”
前世这点毛病去医院打打针吃吃药,除掉肠胃中的病毒就能慢慢好起来。小姑娘却断断续续,好转又复发了好几回,直到如今凶险异常。这个时代因为这点毛病丢了命也不奇怪,毕竟这时候一点感冒都能轻易要了性命。在罗寿看来,知道如何治,就等于是会治,忙激动道:“那您快给青青治。”
罗禄闻言眼睛一亮,转头去看张老大夫。张老大夫已经十分意外了,看样子这位谢公子家学渊源。他们在这永丰寨中故步自封这么多年,或许早已经被外面的世界甩在后头了。张老大夫对罗禄点点头。都已经到这一步,让谢公子试试,总归是一线希望。罗禄立刻对谢姜拱手道:“既然谢公子有办法,就请谢公子再次施以援手,救救我的女儿,罗禄感恩不尽。”
谢姜打量着眼前人,二十刚出头的样子,中等个子,肤色健康,一身的精悍之气,“你便是罗寿的大哥,永丰寨寨主罗禄?”
罗禄深深躬身,“早听罗寿说起过救命恩人谢公子,本来想将来若有机会去宁河,再亲自向谢公子道谢,没想到,今日又要劳烦谢公子救我女儿,谢公子的大恩大德,罗禄必定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罗寿大嫂搀扶着青青外婆,红着眼对谢姜行礼道:“求谢公子救救我家青青,您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青青外婆都想给谢姜跪下了,被谢姜拦了,“不必搞这一套,既然你们都愿意让我救人,那我就试试。”
罗寿蹲在床边,红着眼圈安慰道:“青青别怕,谢公子很厉害的,青青很快就好了。”
可惜往昔乖巧可爱,最爱跟小叔叔玩闹的小姑娘,此时却全无反应。罗禄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瞧了都忍不住红了眼。青青的母亲和外婆更是快忍不住眼泪。谢姜道:“有笔墨吗,我写个方子。”
“我去拿。”
罗禄说完,就往外走。谢姜又回头问张老大夫,“有没有银针借用一下?”
“有有有。”
张老大夫宝贝似的,将他的药箱拿过来,从里面取出银针包。罗寿让开位置。青青的母亲和外婆得了吩咐,将青青身上的衣裳脱了,就与罗寿一起到外面等着,只有张老大夫留在房里。罗禄拿来笔墨送进房里。看了看正在全神贯注行针的谢姜,和得了首肯正认真专注观摩学习的张老大夫,罗禄看了眼青青没吭声就出去了。一家人都眼巴巴心焦不已的在外面等着。张老大夫的徒弟从厨房出来,往屋里看了一眼,问罗家人道:“药煎好了要拿进去吗?”
罗禄道:“等一等吧。”
谢公子问过张叔给青青用过的药,又要重新写方子,可能是不太认同张叔先前的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