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她还晓得给他写信,她良心没被狗吃完?再一看才发现原来只是传书。心中的甜蜜喜悦顿时散去了大半。但总归还是欢喜的。不管她传书给他是为了什么事,至少还记得世上有他这么个人。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都还有时间。易砚亘展开卷起的传书,看到最后生生给气笑了。她说徐衡宴落到了路宝宏手里,她愉悦的陪徐衡宴做筹码去了,叫他听到消息后不必担心她。易砚亘盯着愉悦两个字,眼里差点喷出火来。她特意告知他这件事什么意思?是不想让他担心,还是警告他不要坏了她的好事?他要不要干脆送她一份贺礼,直接将她和徐衡宴送进洞房!问枫瞧见桌上的茶盏空了,就拎起茶壶续了杯温水。楼大夫特意交代过了,服药期间不要喝茶。递上去时瞧见主子一脸的狰狞冷笑,吓得问枫猛地一个激灵差点打翻茶盏。问枫将茶盏放在书案上,小心翼翼问,“是谢姑娘那边有什么事?”
易砚亘冷冷道:“她能有什么事,她好得很!”
问枫哪还有不明白的,还是谢姑娘有事呗。就是不知道谢姑娘这回,又干了什么好事,把主子气成这样?易砚亘端起茶碗猛灌了两口,喝得急了些呛得咳嗽了起来。咳着咳着问枫就察觉主子脸色不太对,忙去一旁的架子上翻出楼易安配的药,一边给主子拍着后背一边着急的喂药。她是铁了心要气死他呀,他还吃什么药,病治好之前早就被她气死了!好容易缓下来,易砚亘深深喘息着,到底将药吃了。他要是死了岂不是趁了她的心!她愈发好对徐衡宴为所欲为!见易砚亘倚在靠背上闭眼深呼吸,至少表面看上去已经平复了下来,问枫迟疑了好半天才小声问出口。“主子,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宁河?”
易砚亘冷冷道:“去宁河做什么!”
问枫愣了,“不去吗?”
谢姑娘不是有事吗?易砚亘冷笑。她都特意传书过来叫他不要多管闲事了!他还凑上去做什么!看她如何和徐衡宴携手同行风雨同舟吗!问枫有点傻眼。谢姑娘到底干了什么呀?主子不露口风他也猜不出来。连安抚主子几句分分忧都做不到。眼看主子快气吐血了,问枫心里着急啊。易砚亘默默在心中说服自己,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她不是要取得徐衡宴的信任,两次有难同当还不够?依他看徐衡宴分明对她上心得很!就算此次她事不能成,他也再不能纵着她了!她是不是扮男子扮得太久,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孩子了!他还得感谢徐衡宴眼瞎!要不然……他不觉得徐衡宴的定力会比他更好。就算定力再好,遇到她也……易砚亘随手抓起一本奏折打开看,强行制止再往下细想下去,但是看了两行就把奏折丢了回去。心湖都被她搅乱了。易砚亘起身走到窗边站了一会儿,一阵阵微风拂面而过,滚烫的头脑才开始渐渐冷静下来。将注意力从她和徐衡宴之间那点儿事上转移开去,就能猜到她此番举动不光是为了获取徐衡宴信任。她必然还有别的目的。陪徐衡宴一起落到路宝宏的手里她能做什么?将路氏父子斩草除根?她根本不会在乎这俩父子会不会躲在暗中找她寻仇。那她还在筹谋什么事情呢?瞧见书案边分捡出来的一大筐的奏折,易砚亘不由想到最近几日朝中的动静。——黄兰山盗匪。易砚亘走至书架前翻出百右的地形图。问枫忙将书案上的笔墨挪到一旁。易砚亘将地形图展开。很快搞明白了她的真正意图。基本上能断定她的目标就是黄兰山盗匪。但她想如何除去这一毒瘤?路宝宏父子早已经与黄兰山盗匪勾结在了一起,百右之地的重峦叠嶂又是绝佳的藏身之处,路宝宏父子是否已经将她和徐衡宴掳至匪巢中?她真是狗胆包天!路氏父子和黄兰山盗匪哪个能容她活下去!她不会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去摸清匪巢的地形,以待来日能够一举清除为祸多年的匪患吧?徐衡宴将计就计也是打算以身犯险?徐衡宴自己犯险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带着她一起!眼瞅着主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谁知看了一会儿宁河附近的地形图之后,突然又遏制不住浑身的戾气了。问枫心惊胆战。易砚亘拧着眉目吩咐道:“这几日派人盯着魏国公府。”
问枫想了想不由多问一句,“是宁河那边有什么事吗?”
不然主子叫他们盯魏国公府做什么?易砚亘声音低沉,“徐衡宴被路宝宏掳走了。”
问枫听得一愣。路宝宏有这本事?其中定然有什么缘由吧?路宝宏掳走了徐世子,那谢姑娘呢?难道路宝宏还能连谢姑娘一块掳走?作死啊。那主子这么生气做什么?路宝宏掳走谢姑娘,有性命之忧的,那肯定是路宝宏啊。易砚亘思索片刻,指了指那一筐折子,“把这些折子带上,随我去一趟元祐宫。”
不是都要叫她去剿匪吗?那就遂了他们的心意。原本只是兴顺伯府朱家的人,想要借黄兰山盗匪的刀杀了她。之后又有不少人,出于各自的目的,也纷纷掺和进来。仿佛只要她一出手,已成痼疾的黄兰山盗匪,就一定能被剿除。最可笑的是一个个嚷嚷着叫她去剿匪,却又极力反对她一个蓝雍来的外人掌兵。就差没有明着说叫她去黄兰山盗匪刀下送死了。呵呵。她怎么会叫那些不怀好意之徒顺心如意?等她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黄兰山匪患,他倒要瞧瞧那些人的脸色有多精彩。早点了结此事也好,她也可以早些返京。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也省得他日日牵肠挂肚。问枫立刻叫了人进来抬了那筐奏折,准备一会儿随主子去元祐宫面圣。问枫拿了挂在架子上外衣,一边服侍易砚亘穿上,一边道:“路宝宏掳了徐世子,是想换回路氏那些人?”
易砚亘眼神幽邃沉静,“大理寺那边也叫人盯着,路煊或许已经身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