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丰寨这点事本来也没有多复杂,以徐衡宴的智商和敏锐的洞察力,能察觉到她的意图一点也不奇怪。谢姜心领神会地冲他点点头。罗寿那三个傻小子对她丝毫不设防,三两句话就把想知道的打听出来了。罗中通等了许多年,早就已经等不及了。原先还曾打算借黄兰山盗匪之力夺权,罗通说上次在盗匪的船上看到了罗大海,当然不是罗通故意陷害或是他看错了。但罗中通也担心引狼入室。毕竟请佛容易送佛难。他想要自己做寨主,而不是寨主他叔。如果黄兰山盗匪进了寨子就不肯离开,自此永丰寨变作黄兰山盗匪的一个据点,只给他做个五当家六当家的位置坐坐。那他又何必费劲心思折腾这么多年?还不如安安心心做寨主他叔呢!所以罗中通虽然跟盗匪搭上线了,但始终在犹豫不决难以下定决心。最多也就是引罗寿出寨子,让黄兰山盗匪绑架了罗寿。“他们肯定是想拿我的性命威胁我哥,好让我哥去跟盗匪拼个你死我活!”
可罗寿偏不想让他们奸计得逞,拼了命从盗匪船上逃出生天。“黄兰山盗匪是什么样的名声,他们无恶不作凶残得要命,我哥去跟盗匪拼,就算最后赢了也是元气大伤,罗中通就能趁机作乱夺权!”
上午罗寿跟谢姜说起此事时,除了满腔激愤更多的是后怕。“依那罗中通的阴毒性子,他若是掌控了永丰寨,定不会留我和我哥性命,我嫂子和青青也……”之前被谢姜救回去,因为不想暴露山民的身份,所以什么都没敢说。如今谢姜阴差阳错来到了永丰寨,罗寿便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最主要的是罗中通和路宝宏是一伙的,谢姜自然而然就该是站在他们这边了。自己人。谢姜看着罗寿闲闲一笑,“如果我是黄兰山盗匪当家的,我是不会跟你哥硬拼的。”
罗寿道:“为什么?”
谢姜眉头微微挑道:“我瞧着你的身手好像还不错,想必也是有传承的,你们祖上应该也不是普通人。”
罗寿睁大眼睛盯着她。“盗匪与你们同在山中这么多年,你们寨子还能好好的存续至今,除了你们寨子所处的地理位置好,你哥和罗中通手下的武装力量,应该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原因。”
谢姜对他们祖上的事没什么兴趣,多半也是和蓝雍谢氏一样,为躲避战乱才率领老小藏入深山。躲进深山就一定安全了?并不是。乱世之中山林野地的匪患只会比外面更多。只能说明罗氏祖上有点本事。不但选了一处好位置,传承延续也都守住了。罗寿信服不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谢姜道:“黄兰山盗匪虽以凶残著称,你哥也不是泛泛之辈,跟你哥硬拼有什么好处,只会削弱他们的实力,好处都叫罗中通拿了,黄兰山盗匪凭什么这么做?”
罗寿脑子有点混乱,“照你这么说,黄兰山盗匪抓了我,又不想跟我哥硬拼,那他们想干什么?”
谢姜笑得风轻云淡道:“随便把你扔给哪处官府,让你哥找官府拼命去呀,你跟你哥感情挺好的吧,你要是死在官府手里,你哥一定会给你报仇吧?”
罗寿被一言惊醒,“我哥跟官兵拼的结果,一样是元气大伤!”
到时候罗中通趁他哥病要他哥命。永丰寨整体实力大减,黄兰山盗匪黄雀在后!越往深处想罗寿越感到后怕,这么热的天他后背都湿透了。那些泯灭人性的盗匪进了永丰寨,寨子里的老老少少会是什么下场?罗寿喃喃道:“还好我遇到了谢公子,不然、不然……”谢姜道:“感谢你自己的不屈不挠吧,你要不是自己从盗匪手里逃了,我也没法从河里把你钓起来。”
罗中通也知道黄兰山盗匪没人性,所以即便再着急想要夺权,也到底没有将盗匪引到寨子里去。现在有了路煊父子帮忙,便迫不及待地准备动手。路煊父子和黄兰山盗匪又不一样。罗中通控制不了黄兰山盗匪,但却有信心能打发得了路煊父子,哪怕路煊曾在军中颇有盛名,可现在也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久不与外界接触,罗中通多么单纯。路煊看罗中通大概就跟看傻子差不多吧。~前两天西寨组织青壮进山打猎,多半就是掩人耳目趁机布置。罗寿他哥这几日也挺忙。罗寿上午还跟她吐槽,之前他被谢姜所救,回到山寨跟他哥说起,他哥还表示若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向她道谢。但是如今谢姜被路宝宏掳到了永丰寨,他想跟他哥说他的救命恩人就在寨子里,可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就没见着他哥的人。“我们这山里夏季一向多雨,流经寨子里的那条河,近年来淤塞有些严重,淹了不少良田呢,我哥可能又带人清淤去了。”
谢姜低头在竹筒杯上刻小人儿没吭声。罗禄现在哪有那闲工夫清淤。罗中通的安排布置罗禄不可能毫无所觉。罗中通的大网已经张开了,罗禄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做。“你哥真疼你。”
这么大的事一个人扛,罗寿还什么都不知道。这对罗寿来说不一定是好事,但是谢姜的心中却有些羡慕。一个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累得时候。她也想躲在哥哥的羽翼下无忧无虑。望着竹筒上刚刻好的小人儿,谢姜嘴角弯起的弧度格外冷。谢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说得罗寿有点愣,不过他承认谢姜说得对,“我爹娘老早就去了,是我哥把我拉扯大的。”
要不是他爹去得早,他哥继任寨主时年纪太小,哪有罗中通什么事。~徐衡宴猜到罗中通可能会在他寿辰那日动手,谢姜也必然会在那一天或者提前做点什么,但是想不通她会利用她的非凡厨艺去做什么?谢姜笑而不语没有给他提示。路宝宏和西寨的几个汉子还在矮墙外咽着口水围观。徐衡宴想问又不方便问。谢姜高深莫测的喝了口汤。其实她要做的非常简单。是徐衡宴习惯了什么事都往复杂里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