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宝宏说前面的路不太好走。路呢?摆在面前的只有陡峭绝壁和一眼看不见底的深谷。一条长虫似的天然石道,歪歪扭扭环绕在直上直下的绝壁上,看得出来后天曾修补过,但也早就不知道经过多少岁月洗刷。显然是废弃很多年的栈道。谢姜看了一眼就笑了,冲路宝宏竖起了大拇指,“这条路选得非常好啊。”
大概是路宝宏看谢姜早已自带恶魔滤镜,总觉得谢姜这笑容带着几分诡异,一个好字也能听得他莫名其妙头皮发麻。“那谢公子可要好好看着点脚下的路,不要光顾着逞一时口舌之快,万一要是掉下去摔得稀巴烂,徐世子可不能怪罪到我的头上来呀。”
徐衡宴不禁怀疑,路宝宏是故意带他们走的这条路,其目的不言而喻。徐衡宴回头看向谢姜。谢姜傲然一笑,“不管人路还是鬼路,我都走得多了,从来没有一条路,能够让我栽跟头。”
路宝宏暗暗冷笑不已,等着瞧吧,今天就让她粉身碎骨!谢姜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眉头一皱看着路宝宏道:“你不会是打算栽赃我们吧?”
路宝宏道:“什么意思?”
谢姜道:“我看你这些手下腿脚都不怎么利索,万一他们下去了,你不会不要脸的硬是栽赃到我头上,说是我干的吧?”
路宝宏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这小子的意思是各凭本事,谁死了也不能赖到对方头上。好狂妄的口气!他手下这么多人,这王八蛋就是能飞天遁地,一群人扑上去,也能将这王八蛋拖进地狱!本来他故意选这条荒废已久的栈道,是为了混淆视听将徐谢二人绕晕。除掉谢姜只是顺带。能不留痕迹的除掉自然是好。不能也没关系。后面有的是机会。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动手。但姓谢的王八蛋非要找死,他不成全是不是说不过去!弄死弄死必须弄死!路宝宏的手下已经都准备好了,路宝宏带人准备走在前头,徐衡宴和谢姜被排在了中间,前前后后都有人盯着他们。徐衡宴警告的对路宝宏道:“路既然是你选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得负责。”
路宝宏猛地回头盯着徐衡宴和谢姜!恨得后牙槽都咬出了血,这还叫什么各凭本事!姓谢的王八蛋这根本就是有恃无恐!谢姜也瞪着徐衡宴,对她这么没信心吗,就路宝宏这些手下,有什么值得忌惮的!徐衡宴是担心她一直未能痊愈的旧伤,为了这么些东西搞得旧疾复发值得吗?谢姜无语的长叹一口气。徐衡宴给逗乐了。她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一次两次可能是没什么事,也不能次次都不当回事啊。谢姜瞅见了路宝宏阴毒的眼神,马上精神抖擞乐呵呵道:“我就说了我是徐衡宴的心头肉,不该打的主意就不要打。”
说到这里似乎很遗憾的道:“这不是有徐衡宴管得严嘛,咱们就都收敛一下,等下回徐衡宴没注意到,咱们再放开手脚你死我活。”
徐衡宴横了她一眼。谢姜不忘给路宝宏宽心,“你放心我不会趁火打劫,我保证这一路我绝不动手,脚的话除了用来走路,也绝不会用来干别的。”
路宝宏给断后的手下使个眼色,要他们密切注意谢姜的一举一动,谢姜要是安安分分也就罢了,算是他不得不卖徐衡宴一个面子。谢姜若是敢偷偷摸摸动什么手脚,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不是每次拿族人威胁他都会妥协!他之所以暂时妥协也是因为,谢姜既然非要死赖上来,他就有的是机会能除掉谢姜!破败的栈道只勉强容得下一个人通过,一行人举着火把提着灯笼,浩浩荡荡排成长长的队伍开始出发了。徐衡宴知道谢姜身手不凡,还是下意识的想牵着她,但走上栈道发现根本不行,牵着走反而两个人都危险。只得放弃。徐衡宴走在前面,“看着脚下小心点。”
回头的时候冷厉的眼风扫过断后的路氏的死士和护卫。比深谷里的风还叫人脊背生寒。天边渐渐露出一抹白,山间也有了一缕微光。这一路上走得倒还算平静,谁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眼看着这条栈道已经快走了一半了,突然听得一声惊恐的惨叫响彻山谷。走在徐衡宴前面的一个路氏护卫,突然脚下踩空一头栽下了深谷之中。路宝宏回头朝后面望过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掉下去了的?”
问是这么问,摆明了是怀疑谢姜搞得鬼。依照徐衡宴的性子,根本不屑做这种小动作。跟在谢姜身后的死士发誓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叫谢姜的小子踏上栈道以来一直安分走路,并没有搞任何多余的小动作,顶多就是遇到难行的路段时骂了二公子几句。死士再次仔细回忆了一下,事发之前谢姜的所有动作。最后确定的回应道:“回二公子,属下这里并无异样。”
走在掉下去的那人前面的人,转身看了一下,“好像是有一块石头断裂了。”
路宝宏听了手下的禀报,心中仍然隐隐有些怀疑。真不是谢姜干的?那小子就那么安分?徐衡宴回头看着谢姜,眸光微微动了动,“这条栈道很少使用,风化得十分严重,尽量贴着石壁走。”
那人坠下山谷之时他分明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着他脸侧无声擦过。她其实也不是搞小动作的人,此行她比他更胸有成竹,她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小喽啰?她之所以动手,不过是因为……因为那人是之前在船上拿刀架他脖子的两人中的其中一个。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物用作,徐衡宴突然觉得,脖子上的两道伤口有点暖融融的。“知道啦知道啦,你也要小心一点,你好好看路。”
谢姜就知道瞒不过他。她也不是非要搞小动作,但是路宝宏特地选了这么一条路,不多死几个他的手下人,又怎么对得起他的这一番苦心呢?是这样吗?徐衡宴用眼神询问了一句。她非要用这么个借口的话,那他便姑且先信她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