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衡宴剥了野鸭蛋慢条斯理的吃,早已凉透的野鸭蛋有股子腥味儿,但现在并不是讲究口味的时候,荒山野地能够填饱肚子已经是万幸。“都叮嘱过你多少回了,出门一定要多带些人,你当时可都答应得好好的,你就带几个人你……”“我那不是着急赶路嘛。”
谢姜背对着他,已经将火生了起来。“你着什么急?”
“着急回宁河找你呀,我在京城的时候掐指一算,黄兰山盗匪肯定坐不住了,要找你寻仇来了,我怕你……”火堆逐渐旺盛得烧了起来,将两只兔子架起来放好,谢姜才拍拍手转过身,一脸委屈和不乐意的看着他。“还掐指一算,谢公子不是毒医吗,什么时候又成仙人了?”
徐衡宴不由失笑,瞧见她面上的小表情,心跳陡然漏掉半拍。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她为何会急匆匆往宁河赶,口中却依然问出声,“你怕我……什么?”
果然就听谢姜道:“怕你有危险呀,黄兰山盗匪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也有人数众多的优势,宁河一共才有几个兵,万一黄兰山盗为了寻仇匪倾巢而出,那你不就危险了吗?”
她还不是为了早点回到他身边,想要与他并肩作战一同抗敌,他居然还不识好歹的批评她!谢姜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我早有部署,不怕的。”
徐衡宴柔声道。“黄兰山盗匪还准备已久呢!你徐世子鼎鼎大名,黄兰山盗匪难道会没听说过吗,既然听说过还敢报复,自然是有所依仗……”谢姜说着想起了什么,忙转身将兔子翻了翻。徐衡宴这是头一回感受到,他被一个人如此直白,如此真挚的记挂在心,“竞拍会一结束就往宁河赶了?”
徐衡宴放下蛋壳,抬手摁在胸口,微微发涨的感觉,十分陌生,却不令人反感。“对啊,一天都没多待……”“平时做事不是很有成算吗,怎么这回这样莽撞,再赶时间也要多带人手,你来大予时间虽不长,但是你得罪的人可不少……”徐衡宴知道她是关心则乱,不忍说什么苛责的话,只希望通过这次的教训,能让她之后更谨慎一些。虽然他们俩还处在危险之中,但万幸两个人都没什么大碍。“不是没想那么多吗,早知道就不把时间排得那么紧凑,竞拍会往后推一堆。”
“当时你在气头上,能等得了吗?”
“也是,等不了,君子报仇,越快越好。”
“你都有精神批评我了,看样子今天好多了?”
谢姜说着就走过去,抬手就往他额头上摸。这两日徐衡宴已经被迫习惯了随时随地被她摸额头了。“好像没那么烫了!还是有点低烧。”
谢姜顿时兴奋起来。“是感觉好了很多。”
虽然浑身上下仍然无处不痛,至少不似昨天那样昏昏沉沉,头疼欲裂。看着她突然振奋的样子,笑意爬上徐衡宴的眼,“这就高兴了?黄兰山盗匪随时会寻过来。”
“只要你的伤一日日好起来,不再恶化,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光线昏暗的山洞里,她眼里的光,比旁边的火苗还要灼热。“黄兰山盗匪没什么可怕的,偌大的山野里,他们人数再多也分散开了。”
一群盗匪没有了人数上的优势,找过来也只是给谢姜送人头。谢姜将烤好的兔子取下来,放到油亮的大叶子上晾着。趁着这会儿有空,扭头就对徐衡宴道:“把衣服脱了。”
“……”刚吃完两颗野鸭蛋的徐衡宴,闻言抬眸幽幽看了她一眼。瞧见她将伤药取出来,摆放在旁边的石头上,徐衡宴才开始解扣子。明知道她是打算给他换药,怎么脱衣服这几个字从她嘴里蹦出来,他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呢?突然解扣子的手一顿。徐衡宴一抬眼就撞上她目不转睛的视线。谢姜有点疑惑,“怎么了?”
继续脱啊。徐衡宴是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的伤啊。”
谢姜理直气壮。徐衡宴抿了抿唇,驱散心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感受,一件件脱下衣裳。徐衡宴天生的冷白皮,平日里看起来芝兰玉树如诗如画,衣服底下却英姿勃发,每一块肌肉每一块纹理都恰到好处。谢姜看得有点馋了。徐衡宴嘴唇抿得更紧了,广白他们近身服侍,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的视线看过来,他就有种微妙感觉,她视线略过的每一寸,都在噼里啪啦燃烧。“抓紧时间。”
徐衡宴不得不开口催促,哪怕他们两个都是男子,也不能这样盯着他打量。谢姜上前拆绷带,发觉他身体紧绷,“不用这么紧张,我会很轻的。”
徐衡宴倒是宁可她下手重一些。拆绷带时她的手指不小心碰一下划一下,他的血脉里就像一锅滚油里溅了一滴水。徐衡宴不自觉的喉结上下滚动,头一回觉得换药竟然如此难捱。谢姜只是欣赏了一番,就被伤口吸引了注意力。“还好炎症已经慢慢消了下去,之后不要再碰水应该就没事了,也要小心一些不要撕裂开……”谢姜带的药已经所剩不多,这一回全给徐衡宴用上,内服的药丸也塞进他嘴里。徐衡宴顺从的张开嘴,抿抿嘴唇,将药丸干吞了下去。唇畔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触感。“嘶——”徐衡宴陡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背上有一大片淤青,两天过去不但没有散开,颜色还愈发深了,谢姜用手查探了一下,然后就深深叹了口气,“好像伤到骨头了。”
徐衡宴道:“骨头应该没断。”
谢姜忧心忡忡,“没断也疼啊。”
“没关系的。”
徐衡宴见她愁眉不展,反过来安慰她。这点疼痛他能受得住。徐衡宴见她换好药,重新包扎了伤口,便将衣服穿起来。谢姜掰了一只兔腿递给他,“虽然一大早就吃烤兔子有点油腻,但是条件有限将就一下。”
徐衡宴接过兔腿吃起来,并没有觉得腻味,她已经竭尽所能的,将兔子做到最美味,“这几天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