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文武百官就约好了似的,一起穿打着布丁的官服上朝,还轮番上阵劝谏陛下勤俭节约……”谢姜听到这里乐坏了,“结果今天晚上一个个的,一掷千金毫不手软。”
都能想象得到,皇帝此刻在元祐宫中,是如何气得跳脚的。“今晚参与了竞拍的,等他们回府之后冲动褪去,估计就开始后悔了。”
家中女眷们抢珠宝首饰眼都不眨一下,他们自己抢奇珍异宝的时候,丢出去的仿佛也不是银子而是石子儿。回家之后冷静下来,想想今晚春色满园的竞拍,可能都被陛下看在眼里,冷汗就开始往下淌了。陛下穷得叮当响,想干什么都干不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倒好,唯恐自己少拍了一件!怎么就没忍住呢!本来他们去春色满园,一开始也只是存着去看看的心思,最多遇到中意之物时,拍下一件两件就算是不虚此行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到了最后,为什么会看到什么都想拍!大约今晚的竞拍品真的都是些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价格虽然怎么都不算便宜,可咬咬牙拍下也不算吃力。东西是真的好。谁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好。就说今晚的琉璃器,比从前他们买到的,或是见到过的,品质都要高得太多。哪怕现在头脑已经冷下来,再看到手的这些东西也觉得,没有一件东西是拍亏了的。现在让他们把东西退了他们还舍不得呢。可他们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露了财……下回陛下再想让他们掏钱,他们掏还是不掏?谢姜翻个身趴在地垫上,拨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你们陛下居然这么穷,要不然我给陛下捐点钱?”
“给陛下捐钱?”
易砚亘神色微动,马上就想到了,“玻璃厂的股份?”
“也不是白白送给陛下,省得引起没必要的非议,说陛下占小民的便宜,就当是我跟陛下合伙呀。”
“我一个人开个厂子多不易,玻璃还没见着影子呢,就有各路魑魅魍魉跳出来,一个个都想从我嘴里抢肉吃,陛下若是愿意跟我合伙,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呀。”
“是我势孤力薄,捧着干股求陛下护佑,咱们伟大的陛下,能忍心看我受欺负吗?”
易砚亘瞅了她一眼,坐到书案前,取了空白的奏本,又提笔沾墨。然后递给她。“干嘛?”
“说得不是挺好的,写下来,我亲自给你呈上去。”
她如此强硬反击,谁还敢觊觎她的玻璃厂,她需要陛下护佑?就当她需要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管她要做什么,他总是站在她这边的。“你帮我写吧。”
谢姜懒得动。“陛下认得我的字,送钱求庇佑,是不是得有点诚意?”
“都送钱了还能没诚意吗?”
“不是谁送钱陛下都要的。”
想让陛下往你挖的坑里跳,总得铺些草把坑藏好吧?有点道理。谢姜不情不愿爬起来,接过笔坐到他身边。易砚亘看着她写了两个字就眉头直跳,看着她写了两行字就忍不住直揉眉心。她的字也不是很差,看得出来是练过的。但大概很久没有拿过笔了,她一笔一划写得又凶又狠,仿佛是想要跟这张纸拼命。易砚亘轻声道:“你轻一点儿,放轻松一些,别这么用力气。”
谢姜稍微缓和了一点,没一会儿又旧态复萌。易砚亘无奈笑道:“你多久没拿笔了。”
谢姜拧着眉头,咬牙切齿道:“老子拿的是刀!”
易砚亘敲敲她的头,动作很轻,“不许说脏话。”
写个字而已,还给她写暴躁了。谢姜苦大仇深,笔下唰唰地,很快就写完了。啪地一声把笔摔在书案上,一副再也不想拿起它的表情。易砚亘揉揉她的脑袋安抚她,顺便扫了一眼她写的内容。呃……通篇的大白话。与之前揭露路宝邡的传单,以及前些日子宣传竞拍会,风格可以说是如出一辙。但是意思表达得很明确,甚至读起来更生动形象。估计陛下也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奏本。谢姜仿佛打了一仗似的,累得往地垫上一滚,整个人摊成了一个大字。易砚亘忍俊不禁道:“写几个字就累成这样?”
“再也不想写字了,提笔就手抖。”
谢姜说着,举起自己的爪子,委屈巴巴道:“我的手快废了!”
“我给你揉揉。”
易砚亘把她的手抓过来,从手心揉到手腕,又一根根按摩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