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姜嗷地一声叫了起来,一把拍掉脸上趁机作乱的手,感觉脸皮都要被搓掉了。易砚亘肯定是故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易砚亘你混蛋!我要打死你……”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瓦片争先恐后地砸落下来,屋顶很快漏了个大洞。不用看都知道屋里定然一片狼藉。章管家淡定的抄着手,心想幸好他早有准备,旁边的院子已经布置好了,随时可以过去歇下。就谢霸王那热爱搞事的性子,掀个屋顶扒个房子多么日常的操作呀,多准备一处迟早能派上用场。这不就用上了?或者应该再多准备两处?万一这边还没修补好,隔壁院子又被拆了呢?谢霸王什么事干不出来?正考虑着,就看到他家主子揣着谢霸王,飘然落地。谢霸王被牢牢裹在他家主子的外袍里,就剩下两只脚丫子还在露在外面挣扎。“你给我放开!易砚亘!王八蛋!你是不是想死——”章管家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心里却极其振奋,他家主子终于硬气了一回了!“主子,旁边的院子收拾好了。”
章管家迈着欢快的步伐上前领路。一路上谢霸王都在挣扎怒骂,但她被主子摁得死死地,也就只能嘴里过过干瘾了。章管家在卧房门口顿住,等易砚亘提溜着人进去,立即乐颠颠关上门,心里巴望着主子硬气到底,狠狠揍谢霸王一顿!往死里揍呀!最好揍得谢霸王明天一天都下不了床!只有哭的份!想想那画面章管家浑身舒坦。易砚亘把人放到床上,不等她从外袍里挣扎出来,就用被子将她摁住。谢姜满眼怒火,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她就知道先前的千依百顺都是假象!现在装不下去了终于暴露了本来面目了!“放开我!谁准你这么——”“好了不许闹了,上面那么冷,着凉了怎么办?”
易砚亘整个压在被子上面,将她身体四肢全部锁牢,就给她留了个脑袋露外面。差不多得了,不然真的冻坏了,明天得生病了。谢姜突然停下不动了,脸上浮现难受之色。易砚亘心里一紧,“怎么了?”
谢姜艰难地气息微弱道:“想吐,难受,肋骨都要被你压断了……”他这么大块头,还那么用力地压在她的小身板上,可不是得压坏了吗?易砚亘心虚地弓起腰身,稍微放松一些对她的压制。下一秒他就连人带被子被踹下了床。谢姜瞬间窜下来,准备反将他制住,不料易砚亘就地一滚,握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拖进他怀里。谢姜更生气了,“我让你躲了吗!”
简直罪该万死!易砚亘捂着她冰冷的脚丫,任由她挠了几爪子消了气,脖子上被挠得一道道血痕,易砚亘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脚凉得跟冰块一样,跑屋顶上吹冷风也不知道穿好衣服,起码得穿上鞋袜。”
“要你管!你欺负我!我要回家!”
谢姜一听他开口絮叨,刚消下去的火苗噌地又蹿了起来,试图将脚丫子抽回来。“赶紧给我撒手!”
谁知易砚亘抓得更紧,挣扎间一脚揣上他的心窝,易砚亘瞬间惨白了脸。谢姜既然让人给他配了药,自然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他只是侥幸留下一条性命,体内的残毒反反复复,伤口也始终不曾愈合过。她这一脚蹬到他的伤口了。易砚亘见她皱起了眉头,若无其事笑着安慰道:“我没事。”
谢姜才不关心他到底有没有事,她想干脆再补一脚踹死他得了!省得留着他只会惹她生气!“你明天不是还有事要忙?趁着天还没亮还能睡一觉。”
易砚亘弓着高大的身躯,待心口的不适缓解了一些,就起身拉着她往床上去。“睡什么睡,我说了,我要回家。”
谢姜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她只要一提要回家的话,易砚亘就抓得更紧。“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好了消消气了,要不我让你都欺负回来?”
易砚亘认错态度非常好,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他知道她今晚心绪难宁,任她闹一下发泄了才好。“你管我去哪儿,看见你就烦,不想看见你!”
都已经打骂好几遍了,谢姜都腻了,气也消得差不多。通过被他紧紧握住的手,仿佛能觉察到他的不安和紧张,但是谢姜根本不在乎。“这么快就看烦了?不是见色起意吗?”
“谁见色起意了!”
“我,我见色起意。”
易砚亘顺毛捋,将人塞进被窝里,“身上都凉透了,快盖好被子暖暖。”
“我又不冷。”
“我冷,你帮我暖暖。”
易砚亘也钻进被窝里,坐在她对面,将她的脚塞进怀里。谢姜就用脚丫子睬他腹肌玩,企图用脚丫子冰得他一哆嗦。岂料随她怎么踩来踩去,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凉。谢姜顿时觉得没意思极了。不过他的身上太温暖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他身上越来越热乎,她的脚丫子很快就暖了。谢姜慢慢的舒服得眯上了眼,这是她用过的最舒服的暖炉了。易砚亘喉咙痒痒,像是钻进去一条虫子,一路往下……易砚亘想把她作乱的脚丫子嚼碎了一口一口吞了!但也只是想想。好容易才把炸毛的人安抚下来,再闹下去恐怕她真得跟他翻脸。谢姜闹了半天也累了,打了个哈欠,就自己拱进被窝躺下。“姜姜。”
易砚亘的嗓子有点低哑。“干什么?”
谢姜困了,有些不耐烦。“只要你愿意,有我在的地方,你都可以当成自己家。”
想任性就任性,想胡闹就胡闹,只要记得回来就好。易砚亘往床尾挪了挪,让她睡得更舒服些。谢姜心中暗暗冷笑,她本来就有家,兄长还等着她,用得着他来施舍!“你是不是怕我回蓝雍了。”
“你家不是在蓝雍吗。”
易砚亘迫切的想知道她的根底,他想知道她突然恨不能杀了他的原因是什么,他想摧毁他们之间所有的阻碍。可她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已经彻底的忘记了曾经,她靠近他却对他充满防备。甚至只是觉得他对她有用处。他不介意做个工具人,只要她愿意用。但他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她离得更远。谢姜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望着帐顶,怔然了片刻才开口,“我祖上原是大予人。”
易砚亘轻轻地嗯了一声,鼓励她继续说下去,“后来为什么去了蓝雍?”
“为了躲避无休止的战火呀,我也是听我祖父说起的,那时候还没有我呢,连我父亲都不知道在哪儿,是我曾祖领着全族远渡重洋,后来辗转在蓝雍扎了根。”
谢姜说得跟真的一样。这本来也是她安排好的身份背景。“蓝雍与大予之间隔着汪洋大海,来回一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千里迢迢回到大予,是想看看你祖上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