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红拂女俏立府门,美目流盼,秀眉轻皱,颇显焦躁。
几日前,国学算术首席刘老拜访晋王府,意欲与李闲当面对峙一事,早已在京城之时传的沸沸扬扬。
李府问讯,全府皆惊。
终在浮起二人商讨下,李靖今日早朝便是自请罪责之时。
堪堪接近午时,可街角之处并未李靖马车身影,红拂女焦躁心境,隐有预感!
朝堂之中,定是出了大事!
焦躁踱步身影首次有些慌神,挥臂唤过家仆,召军中次子李德謇回府,商议对策。
家仆前脚策马而去,拐角处传出马蹄骤响。
美目之中映出马车身影,红拂女焦躁心扉骤然擂响,砰砰直跳。
马车尚未停稳,红拂女便急不可耐掀帘迎接。
入手冰凉,李靖苍白面颊冷汗涔涔,红拂女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闲儿,他……?”
红拂女心头已然一股凉意袭来,美目中噙满泪花。
李靖步伐虚浮,轻轻捏过挽上胳臂玉手,言语中充斥疲惫。
“到无大碍。”
踉跄向前,跨过门槛,李靖轻叹出声。
“不出意料,书院那边国学刘老得意弟子发难,谴责李闲。”
“引得朝堂不满之声颇为强烈,李闲已是难容朝堂!”
短短几句话语,只令红拂女周身大震,瞳孔骤缩。
素手紧攥李靖胳臂,吐出朱唇话语明显带出一抹哭腔。
“怎会这样……”
“这才去过区区几日,怎会与翰林院闹出嫌隙?又怎会被群臣斥责?”
“可是陛下压下了此事?”
抱着一抹希冀,红拂女追问出声,清泪滑落,拉出长长泪痕,映上面颊。
得罪朝中重臣,并非小事!红拂女心知肚明。
常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
可就是在这长安皇城,红拂女只觉此时的李闲,已然自身水深火热,再走错一步,只怕会跌进万丈深渊。
眼帘中,李靖长长吸气,稍安心神,重重点头。
拧着眉峰间,显然藏着些许疑惑,跨入屋舍一瞬,方才开口。
“陛下此番革除王术明皇子先生一职,痛责诸臣。”
“可此番光禄大夫魏征,房相尽数加入抵制闲儿风潮,只怕并不会善罢甘休。”
搀扶苍老人影入座,红拂女倚坐李靖身侧,泪珠盈满脸颊细纹簌簌下落。
魏征乃是朝中有名谏臣,路见不平坦率直言,倒也无可厚非。
可房相算是陛下左膀右臂,朝中影响盛大,倘若铁心整治李闲,后果不堪设想!
悲凉拂过面颊,红拂女啜泣出声。
“我的儿啊,为何会这般?”
“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朝堂权利漩涡,声势浩大,你又何必要裹挟进去……好好教授便是,与书院又为何扯上关系……”
无奈语调中饱含责备之声,伴着呜咽哭泣,整个屋舍颇感冰凉。
沧桑大手拂过红拂女抖动后背,李靖揽过入怀,苍老面颊上眼圈红红,酸楚眨巴,已然湿润。
“还有希望,还有一线希望。”
“……召回李德謇,传老夫一封家书,告知那不知天高的逆子,收敛行径,再也不敢闹出惊天动地的事宜来。”
“待此事风波过去,老夫自当前去请罪陛下……”
……
晋王府。
王术明引咎辞官,算是重磅讯息。
而‘规律作息’的李闲,恐怕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直到荣公公迈着碎步,抄着独特嗓音,宣读之时,李闲方才一脸迷茫,满腹疑问。
这区区一道考题,竟是惹出这些事端?
回想起先前,刘老摆开阵仗小题大做场景。
李闲望着晋王手中展开黄绢,不由得心头嗤之以鼻。
为人师表,力求上进,乐观进取,方是正道。
虽说自己有些仗着后世所学欺人之感,但毕竟这题目着实是王术明自己所题,更是自己禀报刘老。
何必要和一道题过不去?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何必固守己见,接受后世观念,不好吗?
轻拍身侧李治清瘦肩膀,李闲报以微笑,风轻云淡话语吐露唇角。
“看来今后,你我注定形影不离,这教授算术一事,又落于我李闲头上。”
教授自己数载先生贬官,稚嫩面颊多少有些黯然,扬起小脸,语调颇显自责。
“李先生,是否是治儿犯下过错,引得先生不悦,方才离我而去?”
扑打膝上尘土,李闲半蹲下来,手掌拂过李治头颅,淡淡一笑。
“人之一生,过客匆匆,悲欢离合皆是家常便饭。”
“王先生回院进修,乃是提升自身,为大唐再度添砖添瓦,乃是利国利民好事。”
婉转说法,纵然容易接受,方才失落人影转而破涕为笑,重重点头。
“呦~李先生说的轻巧,三言两语便将此事抛开,倒是令人佩服!”
阴阳怪气之声刻意拔高音量,惹得晋王府家仆为之侧目。
马术教习先生捏着两个铁拳,怨毒目光中充斥仇视,望着晋王身侧人影,眼压切齿。
“李先生一语弊之,将此事重责推卸一干二净,这等口才,令人艳羡!”
粗壮手指指向往来人影,马术教习先生继续补充道。
“倘若不是晋王府出了你这等沽名钓誉,仗手中孤本嚣张跋扈之人,王先生又怎会一走了之?”
“说到底,王先生不过不耻与你为伍,方才辞官归院,重返学途。”
“依我看你小子就是害群之马,为祸皇城!”
陈词锋锐,言辞犀利。
愤怒呼喝船只李闲耳畔,起身站直,李闲朗声一笑。
“害群之马,为祸皇城,容马先生抬爱,竟是这般高看我李闲。”
拱手朝着马术教习一礼,李闲面庞含笑,全然一副若无其事模样。
“李闲倒是想请教请教马先生,题目乃王先生所书,解答不出难不成也要牵扯上我李闲?”
“引咎辞官乃是王先生亲自述说,手足口角亦在王先生身上,又与我李闲何干?”
“你……”
魁梧人影脸色涨红,憋出一字,堪堪接不出下文!
怒指李闲手指倏然放下,不忿言辞喷出唇角。
“油嘴滑舌!”
“与你这等厚颜无耻,心术不正之人同处一府,支会玷污马某清誉!”
“这课业,不教也罢!”
怒气冲冲人影,甩过衣袖,大步离去。
府邸走廊传出一片惊呼嘈杂。
“啊?马先生也要走了?那……那这马术,何人教授?”
“唉~马先生本是王先生提拔,此人一走,只怕府邸其他先生相继请奏辞退。”
“贻害无穷啊,一个人热闹一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