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小宝看清人立即丢开手机冲过去,拉着她的手道:“妈妈,你没事吧?我看新闻上……”说着,门外又冒出一个人。陆烬也来了。小宝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刚想说看见新闻上彤彤出车祸了。傅黎放下包,转移话题道:“你们吃饭了吗?”
小宝很聪明的意识到,现在不能谈论太敏感的事情。她点头道:“干妈带我们吃了饭,她本来也要等你回来的,但是家里有事,就先走了。”
下午顾晓接他们放学就去餐厅蹭了顿饭。家里又给她安排相亲对象,还是个三十多岁的秃头油腻男。她气不过,就直接带着两个小家伙去餐厅,说自己未婚先孕带两娃,要是想当便宜爹,她很乐意结这个婚。秃头是黑着脸离开的,连饭都没吃。换做平时小宝肯定把这么有趣的事告诉傅黎了,但今天情况特殊……她察觉到了一股很浓烈的悲伤情绪在陆烬的周围蔓延开,妈妈也是一脸疲惫。两人状态不好,小宝懂事的端茶递水。傅黎看她还准备去洗水果,把小家伙拉住,“你和哥哥去房间玩好不好?很晚了,该睡觉了,我和叔叔有事情要说。”
小宝点头,和哥哥上楼。客厅没了小朋友的声音显得冷清不少。傅黎去厨房煮了两碗馄饨,“吃点东西吧。”
这一天,他们连水都没喝过一口。陆烬摇了摇头,靠在沙发上,低哑道:“你吃吧。”
他没胃口。傅黎把人强压到餐桌上,“你现在不吃饱,怎么有精力处理彤彤的后事?”
这话说出口,她又觉得太直白。傅黎舔了舔嘴角,委婉道:“我的意思是……彤彤也希望你可以照顾好自己,你这样不吃不喝折磨自己,她不会开心的。”
陆烬抬眸,眼里的红血丝如同蜘蛛网般密布着,有伤感划过眼底。“你这几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把东西吃了。”
傅黎说着,将馄饨往前推,有些不忍的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这双眼,太令人心疼。陆烬吃了小半碗馄饨就离开了星河湾。他还要回医院处理后事。傅黎目送对方离开,也没说什么。接下来几天,陆烬都没有在公司出现过。警方在码头找到了即将被运出国门大批量文物,但始终没有查到沈清的行踪。国外的工作室已经被查封了,机构的负责人也正在接受调查,各大平台都滚动播报沈清的面部信息,发出高额悬赏。那批造假的文物已经移交警方销毁。这种东西不能留下,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又会是新的麻烦。破获这起案件,傅黎功不可没,她收到了不少邀请函,杂志社希望她能做几期关于文物保护与修复的科普内容。对此,傅黎欣然同意。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能让更多人了解这个行业。文物挖掘与修复都是极其枯燥的工作,有人坚持不下去转行了,也有人如沈清一般,因为有着高超的手艺又不安于现状,所以动了歪心思。傅黎忙着准备访谈材料。另一边,彤彤的葬礼正悄无声息的举行。陆烬没有请不相干的人,只有他和陆夫人还有许宁,外加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墓园里,彤彤的墓碑紧挨着其生父周扬的墓碑。陆烬放下一朵白菊,在墓碑前静默几秒。身后,许宁哭得不能自已。陆夫人撑着黑伞,走完流程后冷眼看着许宁,“你怎么有脸哭?如果不是你带着彤彤跟踪阿烬,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许宁肩膀下塌,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般。她蹙着眉头,既伤心又委屈,抽噎:“我能怎么办!彤彤最近又发烧了,我带她去医院,怎么都不愿意,非闹着要找爸爸。”
许宁越说情绪越激动:“陆夫人,彤彤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难道我想让她出事吗?前一天我就给阿烬发了消息问他能不能去趟医院,阿烬迟迟没有回复我。”
“我是在带彤彤去医院的路上遇到了阿烬的车,彤彤说阿烬不来看她是因为喜欢上别的阿姨了,一路都在哭,我想证明阿烬的清白,才带着孩子追上去。”
话音末,她又凄楚的耸动肩膀,险些站不稳。陆夫人本想反驳她的话,但这里是墓园,不宜喧哗。孩子确实也没了,再去计较这些……无济于事!陆夫人不看她,沉声道:“处理完彤彤的后事,别再找阿烬,他为你们做得够多了。”
既然来了,就把事情说清楚。陆夫人之前顾忌孩子,才没有严厉的制止二人往来。闻言,许宁眼前一花又晕了过去。叶然离得最近,只能把人扶住,头疼道:“陆总,送医院吗?”
“你送去。”
陆烬淡声吩咐。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依旧坐在墓碑前。雪下得厚,几乎覆盖了鞋面,陆烬没有撑伞,雪落在发梢凝结成水珠挂在上面。陆烬在墓碑前开了瓶酒,直到喝完才离开。他还是去医院看了许宁的情况。失去孩子,最难过的莫过于孩子的母亲。许宁见对方来,生涩的扯了扯嘴角,情绪低迷道:“我以为……你再也不想见到我。”
“你还年轻,把身体养好。”
陆烬安慰的话很是简洁。许宁却笑得更惨淡:“彤彤就是我的命,她没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说着,她忽然从床上起身往窗边跑。陆烬眼疾手快的把人拽回来:“你在干什么!”
冷风夹着雪灌室内,冷得人打颤。许宁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无力的靠在陆烬的怀里,再次痛哭出声。她哀求道:“阿烬,让我去找彤彤吧,求你了。”
陆烬忙着关窗户,倒是忘了要把人推开,拧着眉心道:“彤彤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他也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陆烬叹气,低磁的嗓音缓缓从嘴角泻出:“都会好起来的。”
“我该怎么办……我是罪人……都是我害了彤彤。”
许宁紧紧抱着陆烬,怎么也不松手。此时,站在门外的傅黎看见两人交缠的身影,敲门的手无声垂落,扭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