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不用将自己逼得这样急。”易文君想着萧羽体内输了一些内力,还要在运功时他却微微侧身避开。
萧羽摇了摇头:“父皇不知什么时候回宫,要是碰上了是件麻烦事。”
虽然萧羽心里清楚,积压了许多朝政之事,萧若瑾可能顾不上他,但他素来谨慎,也不愿为了一时舒畅露了马脚。
“先用膳吧。”易文君无奈,还不忘叮嘱:“天热腻腻的食欲巨减,你少食多餐,当心脾胃。”
“快入秋了,哪有那么热。”萧羽随意感叹道:“今年夏季似乎格外长些。”
易文君呼吸猛地一滞,明德二十年秋,忘忧大师坐化,寒水寺那边麻烦大了,萧羽在身旁坐着,她随即缓和了下来,可依旧被萧羽察觉到。
两人坐下,对着琳琅满目的食物,萧羽一改常态的拒绝了小蝶的服侍,温声道:“时候不早了,小蝶你也下去用膳吧。”
小蝶微微抬头看了眼易文君,见她颔首才躬身退下。
“怎么了?”人走了,易文君才轻声问道。
萧羽径自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易文君盘中:“应该问,母妃可有什么心事?”
易文君看了眼萧羽,现在萧羽越来越不在自己面前隐藏情绪,垂了垂眸子,叹了口气还是直接说道:“忘忧大师寿命将尽,一时分神罢了。”
“哦?”萧羽不明所以的笑了笑,他对着那人还是不曾释怀,易文君也明白要想让两兄弟和睦难于登天,从不强求这些,只是她的底线是两人不互相伤害。
“十二年锁山河之约将至,若那老和尚寿元已尽,江湖怕是不太平了。”萧羽淡淡感叹,“母妃可是担忧那人?”
“担忧又如何,不担忧又怎样?左不过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易文君夹了块牛肉,淡然的吃着。
萧羽低着头思索片刻,理智与情感相互拉扯,这些日子他真切感受到母妃的不同,这丝温暖,实在是令人眷恋不已,人总是贪心不足,一开始期望易文君不再冷脸,得到了想要的,便想要更多,永不满足。
萧羽便是如此,他何尝不知那日寒水寺是最好拉拢天外天少宗主的机会,可他还是不曾上山,山下看到易文君熟悉的身影时,萧羽恶念翻涌,若只是她只有他一个儿子便好了。
他一直都明白,若无叶鼎之、叶安世,他将和萧楚河的地位不相上下,不用费力去争抢什么,也不会曾经与母妃疏远至此。
可这一切终究只是假设,只是虚妄。
易文君看着萧羽无声的沉默了下去,轻轻放下筷子:“你在想什么?”
“若母妃是我一人的母亲该多好。”萧羽抬头笑着,内力散尽脸上还是有些苍白,执拗的捏着拳头。
易文君笑了笑,萧羽不懂这个笑的含义。
“若我只是你一个人的母妃,那我便会如同明昭仪一般红颜早逝。”易文君淡淡的陈述着事实:“本与萧若瑾成婚不过是父亲想要进一步发扬影宗罢了,并非我愿,或许我会死在大婚之日,也不会有你。”
“父皇他到底哪里不好?”萧羽真的很难理解易文君的心思,在他眼里,父皇有着权势地位,多少女子挤破头想要进宫。
“白王幼时看过这世间美景,多年来从不放弃寻访名医;我也曾见过江湖的快意恩仇,于我而言天启城是一座囚笼,困着精致的鸟儿,折断它的翅膀,还要鸟儿感激这主人的喂食,外头的世界很绚丽,我喜欢。”易文君低声道。
“本来鸟儿也可自己觅食,果实草虫,不需要太过于精致,但那与精致的鸟食截然不同。”
萧羽默默不语,抬了抬手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汤:“江湖就有那么好?”
“江湖之所以为江湖,便是江湖上有许多有趣之人,不乏有恶徒,但情谊二字已经能胜过许多宫中的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