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盛妤洁分开后，卓砚青回到了别墅内。
他没有经纪人，也并不能像盛妤洁那样打个电话向公司告状，简而言之就是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还不知道把他卖了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妈。
不过……为什么要按剧本行事呢？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挑战规则。
卓砚青在一楼起居室里来回踱着步子，动线诡异像个程序错乱的扫地机器人，直到他看见倪笑澄和方淮景一前一后地从楼梯上下来，整张脸才出现了戏剧性的表情变化。
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倪笑澄。”他直接点名道，“过来一下，有事找你。”
他似乎每次都是如此，口吻和表情像是下课时间隔壁班过来约架的高中生，倪笑澄一愣，还没来得及接茬，只听身后方淮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卓先生，有什么事吗？”
“怎么，你是她的监护人吗？”卓砚青也不在乎镜头了，一个不爽就直接开怼。
“那倒不是。”方淮景摇了摇头，也没有搬出经纪人的头衔来压人，“只是……你这个表情，会吓到女孩子的。”
两个人隔空斗法，夹在中间的倪笑澄不由得分神看了一眼方淮景。
“……”
一旦接受了“监护人”这个设定，“生活模式”中的方淮景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家长的感觉。
她突然一下子就释然了，即将与他组cp的别扭仿佛一扫而空。
“淮景哥，那你先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她说着，突然有几分跟家长报备行程的感觉。
方淮景还未回答，只听卓砚青冷笑一声，“别等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监护人到底是监护人，和小学生之间还是差了几个辈分，方淮景直接无视了卓砚青的挑衅，相当大度地笑了笑，“去吧，我也回房处理一下工作。”
卓砚青仗着腿长走得飞快，本也没什么目的地，却只想着离方淮景越远越好。
“淮景哥没有恶意，你干嘛这么针对他呀。”倪笑澄一边小跑着跟上，一边忍不住帮监护人说着话。
卓砚青相当不爽地睨了她一眼，总算抓到了吐槽的时机，“你怎么跟谁都称兄道弟。”
天知道这句话他憋了有多久，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只能像牛一样反刍，差点烂在肚子里。
前有“学长”还不够，后面又来了个“淮景哥”，怕不是要凑齐七个召唤神龙。
两人止步于庭院前的花囿旁，花囿里的藤本蔷薇开得正艳。
“干嘛，你也想参一脚吗？”
她贱兮兮地看他，倒把他惹得脸一红，直接恼羞成怒了，“滚。”
脾气发完，又转念一想，满大街都是哥哥，他这个平辈反而显得比较特殊。
卓大少神清气爽地一挥大手，好吧，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所以，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呀？”倪笑澄一边问，一边也不由得猜想着原因。
听她这么问，他又不高兴了，“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见他一直在闹别扭，倪笑澄拆不动招，反倒陷入了沉默。
大抵与剧本有关吧。
毕竟她和他的cp热度高是不争的事实，剧本却没有像钟毓说的那样顺水推舟。
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他呢？
若是他要求自己和他统一战线，她又该如何自处？
倪笑澄还在沉思，卓砚青却憋不住了，直接揭晓了答案，“我入围了。”
“啊？”预想之外的答案令她愣了愣，“什么入围？”
“名蕊公司主办的珠宝首饰设计大赛。”他深吸一口气，再也压不住的激动化作微颤的尾音，“我入围了。”
名蕊？那个在业内首屈一指的珠宝公司吗？
“哇真的啊！？”倪笑澄有些不敢相信，“太厉害了吧！”
“我赶在截止日期前投了稿。”他的眼睛里泛着光，兴奋与喜悦终于占了上风，“今天一早，接到了入围通知。”
原本他想在第一时间告诉她，却被从天而降的剧本弄得没了心情。
“然后呢？”她激动地追问，“还会有后续的比赛吗？”
“当然。”他点了点头，“最终获得前三名的设计，将会投入量产，而第一名的设计者能够与名蕊签约，成为专属设计师。”
“入围已经是很大的肯定了！”倪笑澄先喂了口鸡汤，又冷不丁地来了发冷箭，“万一没成功，你也不要放弃哦。”
“……”哪有还没上战场就灭人威风的，卓砚青斜了她一眼，“万一成功了呢？”
“万一成功了，记得请我代言啊。”她笑眯眯地给自己揽活儿。
“就你，十八线？”他相当欠扁地呛回去。
倪笑澄颇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刚好，我也跟你分享一件好事吧。”
“说。”
“我的新戏下周就要正式开拍了。”兴奋令她的语速变得飞快，牙齿险些打架，眼里的光芒与他的如出一辙，“杨睿导演的戏，拿过金鳞奖最佳导演的那位。”
“哦。”他了点头表示略有耳闻，又效仿她放了发冷箭，“打酱油？”
她撇撇嘴，“女三号好吗，海报上会有我的照片的，定妆照都拍好了，过两天就官宣了。”
感觉番位还挺靠前。
思及此，他面无表情地问了句：“跟男主角有对手戏吗？”
“有啊，还挺多的。”她点了点头，毕竟是男主角的保镖。
卓砚青仿佛呛了一口，又假装不经意道，“……有感情戏吗？”
“那倒没有。”她想了想，打戏倒是不少。
“哦。”他悄咪咪地松了口气，“那，恭喜了。”
“嘿，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她一脸神秘的笑，伸出右手，冲着他勾了勾指头。
“赌什么？”开玩笑，他跟着卓帆在赌场一掷千金时，她恐怕还在玩芭比娃娃呢。
“五年后，你是拥有个人品牌的珠宝设计师，我是新锐影后。”她笑眯眯地摆出了筹码，“到时候一定记得开高价来请我代言啊。”
他相当狂妄地笑了笑，“五年太长，三年吧。”
“三年就三年。”赌局是她开的，对方追加了筹码，她虽底气不足，但也没有不跟的道理。
“如果到时有一方做不到呢？”
“唔……那就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她倒是没想过输掉的结局。
卓大少扶额叹气，“……都说了，你这种提议很危险。”
“那就希望我们两个都不会输啊。”她一脸憧憬，仿佛已经透过他的双眼看见遥远的以后，“新锐影后代言首席设计师作品，双赢！”
看着她兴奋的神情，他忽然觉得，什么剧本，什么cp，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终于倾己之力，朝着梦想稍稍前进了一步，不依靠家人，也无关背景，那些年少时久违了的的风发意气，都注入了方才那个赌约里。
他已经亲手抓住了未来的轨迹。
包括事业，包括感情，都在不断剥落的釉质中逐渐明晰。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改变了。”她端详着他，眼底逐渐绽开一抹惊喜，“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太一样了。”
从初次见面时就如影随形的丧气，似乎早已消失不见了。
“倪笑澄。”他站直了身体，向她走近了一步，“有件事我先跟你打个招呼。”
微风徐来，空气里浮动着藤本蔷薇馥郁的香气。
她毫无防备地抬起眸，撞进他郑重其事的目光里，心跳忽然就乱了频率。
倪笑澄还来不及追究原因，只听卓砚青低沉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
“我不打算按照剧本行动了。”
“……”
心跳还未恢复正常频率，就连脸颊的温度也莫名其妙地爬升上去。
“只是提前通知你。”他扬起一抹笃定的笑，并没有留给她任何反对的余地，“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