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月亮/余温酒
chapter017
——
江昕芸睡得很晚，却起了个大早。除了眼下有淡淡的青灰，完全看不出昨晚熬了夜。
她洗漱完，就蹲在床前，有些苦恼地看着放在床沿的手机，满脸犹豫，两根食指摁着手机两个角，有下没下地摩擦。
到底要不要给行云哥准备早餐啊？
虽然行云哥昨晚那样说，微信什么的，也加了，但她依然有点不现实。
而且，跟何晏说的清单，还没拿到手，也不知道做什么。
思考了会，江昕芸决定先问问行云哥，鼓起勇气，敲字。
-陆先生，早安。
等了很久，陆行云都没回。
也许是昨晚行云哥回得太快，导致她产生“秒回是正常时速”的错觉，现在被现实打击，慢慢泄了气。
收起手机时，瞥了眼时间，江昕芸动作一顿，突然觉得自己有病：“……”
竟然才七点！大冬天的，谁起那么早？行云哥还伤口疼得睡不着，昨晚肯定没睡好，起得只会更晚！
想到这里，江昕芸打定主意，不再去打扰行云哥。
刚这样想，手机震动，她低头一看。
陆行云：早安。
陆行云：起这么早？
原本以为他还在睡，江昕芸愣了下，敲了句，不早了，刚要发，觉得很老气横秋，像是在教育人，又迅速删掉。
似是看她一直没回，那边又发了句。
-刚刚在厨房，手机没带身上，没看见消息，抱歉。
江昕芸惊了，忙回：你下床了？
陆行云：嗯。
昨晚还疼得睡不着，今早就下床，江昕芸面露担忧，飞快地敲字：不是还伤着吗？下床干嘛呀？
陆行云：腿好多了，能下床走动。
陆行云：我熬点粥。
江昕芸拧着眉：何先生呢？
陆行云：他有点急事，昨晚就走了。
江昕芸一愣，又瞬间恍悟，连带着昨晚的困惑。
她还在纳闷，以行云哥的作风，即便看上她的粥，就算觉得邻居很方便，也不可能让不熟的她帮忙，原来是经纪人脱不开身的不得已。
这下，疑惑解开，心情豁然开朗。
同时，觉得行云哥真可怜，伤那么重，都没人照顾。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得小仙女出马。
她忙问：需不需要我帮忙呀？
陆行云：谢谢，粥已经好了。
江昕芸眨眼：哦，那你吃吧。
陆行云：你吃了没？
起了个大早，却没什么都没做的小仙女小脸一红，慢吞吞地敲字：马上吃。
陆行云：去吧。
想到午饭的事，江昕芸忙问：午饭，你想吃什么？
顿了顿，补了句：我都能做。
陆行云：我都行。
都行是最难做的，江昕芸也不信行云哥真的都行，毕竟老挑食了，估计是怕麻烦她，才这样说，苦恼地抓脑袋。
-总有喜欢的吧？
陆行云：有是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江昕芸心道，也是，突然问她喜欢什么，她也会想不起。
正犹豫着怎么回时。
手机震动，陆行云回：要不，你来我家？
江昕芸：“？！”
——
五十分钟后，江昕芸换了身衣服，还化了个淡妆，端正地坐在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放了包食材。
她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陆行云：我家厨房设备齐全，也能做饭。
陆行云：如果你也是一个人，待会就一起吃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江昕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看了眼时间，才九点，还早着，但实在坐立难安，便去骚扰许暖。
江昕芸：暖暖~
江昕芸：我的暖暖~
过了会，许暖回：催命？
江昕芸：差不多，我的命快没了qaq
许暖：陆行云壁咚你了？
江昕芸想了想，认真回：如果是那样，我会直接没命。
许暖：出息。
江昕芸：qaq~
许暖：到底怎么了？
江昕芸：行云哥叫我去他家做饭，还说一块吃饭！
江昕芸：好！紧！张！！！
许暖：我说，陆行云这是想泡你吧？
江昕芸一愣：……怎么可能？
许暖：怎么不可能？你长那么可爱，还是个富婆。
江昕芸靠在沙发背，认真思考了下，摇着头敲字：行云哥又不知道我有钱，再说，他现在不缺钱。
许暖：那他怎么邀请你去他家做饭，还一块吃饭？
江昕芸：因为他受伤了呀。
刚发出去，屏幕上方闪过陆行云的消息。
江昕芸忙点开。
陆行云：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
江昕芸：现在就有，我马上过来？
陆行云：欢迎。
江昕芸笑着退出聊天界面，刚起身。
许暖发了条消息：你又不是医生，去也没用啊。算了，你肯定会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注意点。
也许是错觉，江昕芸感觉，暖暖对行云哥有点抗拒，明明昨晚还好好的，甚至调侃她会很快拿到永久居住证。
今天就？江昕芸轻拧了下眉梢：行云哥不是那种人。
江昕芸还想说点什么，陆行云发了条消息：我家调味料齐全，只是没什么食材。
许暖没回，她就退出来，回复陆行云：我家有很多！
等了一会，许暖还是没回，江昕芸敲了句：我去行云哥家了，回来再和你聊。
然后，收起手机，提起食材，出门。
——
江昕芸摁了下门铃，没等几秒，门被打开。
陆行云还握着门把，穿了身白，衬得皮肤更冷白，气质也比以前清冷了些。一看见她，便扬起笑意：“来了？”
江昕芸捏紧塑料袋，弧度很小地点头。
“进来吧，”陆行云很从容地转过身，从鞋柜拿了双棉拖鞋，“这双鞋是我的，小了两码，从没穿过，你将就下。”
江昕芸忙摇头：“不将就。”
她换鞋时，陆行云提起东西。
江昕芸一惊：“你的手！”
陆行云扬了扬缠着绷带的手：“在这里。”
见他用的左手，江昕芸松了口气，又担心：“你的腿？”
陆行云领着她往厨房走，摇头：“没事，已经好多了。”
江昕芸轻哦了声，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觉得两人的关系好了很多，应该能问这种问题：“怎么伤到的啊？”
陆行云把东西放在料理台，回头看她，轻笑：“用玻璃杯接热水，杯子突然爆开，就烫伤了。”
江昕芸愣了下：“白开水？”
“是啊，刚烧好的。”陆行云点头，语气轻松，“幸亏睡裤很厚，不然现在路都没法走。”
江昕芸很怕疼，根本不敢想，白开淋在身上的感觉，顿时面露心疼：“以后小心点，离远点倒水，就不会烫伤了。”
陆行云伸直手臂，严肃地笑：“我现在都这样倒水。”
江昕芸乐了，把手举过头顶：“还可以这样倒。”
陆行云若有所思地点头：“好主意，可以一试。”
正说着，客厅里响起手|机|铃|声。
“我去接个电话。”陆行云道，转身往外走。
江昕芸很乖地点头，见他离开，左右看起来。
就像行云哥在微信上说的，设备很齐全，已经快跟她家差不多，好多东西的牌子也一样。就是特别新，一看就知道，没用过几次。
看到一半，兜里的手机震动，捞出来一看。
许暖：我靠！惊天巨瓜啊！！
不用问，江昕芸也知道，这大瓜是陆行云的。
那一刻，她突然犹豫了。
——
客厅，陆行云走到茶几前，拿起手机一看。
来电显示是陆依白。
他的表情并不意外，没接，也没挂断。
从厨房到客厅，已经响了很久，几个呼吸间，铃声断了。
下一刻，又响了起来。
陆行云挂断电话，传达出他不会接电话的讯息后，毫不犹豫地调静音，将手机丢在沙发，往厨房的方向走。
——
迟疑半晌，江昕芸温吞地敲字：什么大瓜啊？
刚点击发送，身后响起脚步声。
江昕芸回头，陆行云已经站在背后。想到正在跟许暖聊的话题，顿时心虚，手机就像烫手山芋，灼得她立刻往兜里揣。
结果一紧张，没揣进，手机掉在地面，发出咚的一声。
江昕芸：“……”
陆行云愣了下，反应很快地弯腰，捡起手机，递给她，好笑了声：“我很吓人？”
“没，没有，”江昕芸双手接过，担心像刚刚那样，就把手机搁在料理台，认真地解释，“是我自己没抓稳。”
陆行云看着她的脸，轻哦了声。
江昕芸心虚得不行，根本不敢直视他，抿了抿唇，整理了下表情，慢吞吞地打开袋子，把食材全拿出来。
小姑娘细白的小手捏着蔬菜和一袋小排骨，全摆在料理台上，整齐的一排，表情专注又认真。
被忽视的陆行云在她身后轻扬了下眼尾，露出淡淡的笑。
江昕芸一手锅一手铲，动作利索地翻炒，操作行云流水。锅子里的鸡肉片色泽漂亮、气味鲜香，随着锅子的颠、铲子的翻，下面的汤汁均匀地裹住每一块肉。
陆行云会做饭，但很不熟练，每次都像打架现场，一片混乱。而且，他第一回现场观看小姑娘做菜，一时间有点失神。
这道菜很快就好了，江昕芸力气不够，不能单手举锅，只能借助锅铲，一铲一铲地放进盘子。
陆行云凑过去，看了一会，突然有了食欲：“好香。”
这一夸，江昕芸顿时欣喜又害羞：“那待会多吃点。”
“感觉自己能吃一碗米饭，”陆行云弯着眉眼，心情似乎不错，懒散地倚在料理台，突然说了句，“多亏你，这些设备才能实现它们的价值。”
江昕芸边洗锅边问：“你没用过？”
“很少用，主要是没机会，”陆行云道，“我常年待在剧组，连家都很少回，这些设备都是摆着好看。”
作为十年铁粉，行云哥的行程，她自然清楚，忙得不可开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想了想，江昕芸安慰：“总有机会的，以后肯定会有。”
陆行云看着她，轻笑：“不用等以后。”
江昕芸一愣：“？”
陆行云：“现在就用上了。”
江昕芸：“……”
过了几秒，她还有点没缓过神。
行云哥这两句话是不是有些暧昧？
尤其是连在一块，仔细地品味。
莫名像在撩她……
这个想法一出，她瞬间羞红脸，忙垂下眸，故作淡定地刷锅，这样也没缓解，便拎着锅去洗碗池，企图离行云哥远点。
但！行云哥竟然跟了上来！！
江昕芸：“？！”
她不知道他想干嘛，只好努力忽视，但越想忽视，他的存在感越强，最后紧张得手抖，倒脏水时，撒了不少在料理台。
见脏水流向手机，江昕芸轻啊了声，下意识伸手去拿。
陆行云离手机近，反应又快，先她两步捞起手机，正要说话时，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亮起，消息清晰地出现在锁屏界面。
手心传来震动感，陆行云近乎下意识地垂眸，原本是随意一看，完全没偷看消息的念头，视线却在捕捉到“陆行云”三个字后，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
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暖暖：你去陆行云家了吗？
暖暖：你先别去！等我把惊天巨瓜告诉你，再作决定！！
似乎很着急，没得到江昕芸的回复，暖暖也发了很多。
暖暖：陆行云有人捧，还是个女的，就是传说中的金主。
暖暖：他好像没我们想象中那么好，那么干净。
暖暖：哎，如果陆行云都被潜规则，这个圈子还能好吗？
暖暖：嗯？你怎么不回消息？被打击到了？
江昕芸擦干净手，一抬头，就看见陆行云不眨眼地盯着她的手机屏幕，唇角平直。厨房灯光明亮，自上而下地打在他身上，衬得他表情很微妙。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眼尾慢慢耷下，似乎有了冷意。
江昕芸疑惑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