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肆虐,奔腾的巨浪一个接一个,支撑石猴身体的只有一截断木,随着波浪起起伏伏。水,渐渐漫过了石猴的身体。鼻子、嘴、耳朵里浸满了海水,他发现自己有些呼吸困难。“我…会死吗?”
石猴咬了咬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尽管死了一次,但是他却发现,自己还不想死。“你是一只…水猴子吗?”
正当石猴的意识将要泯灭的的时候,一道略有些惊奇的声音传来,顿时激起石猴心底深处的求生欲望:“救…我,救…”溺水之人会拼尽全力抓住手中的稻草,尽管他心底知道这其实并没有设么用处,石猴也一样,因为他和溺水之人一样,都想活下去。……碧空如洗,蔚蓝色的波澜层叠,自有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我…死了吗?”
石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有什么东西咯到他了,想要挪动一下身体,却发现根本用不上力,不由一叹,有些自嘲,“没想到…地府这么美。”
“笨蛋,你还没死!”
石猴身下,有些沉闷的声响回荡,震得石猴耳朵生疼,只能张大嘴巴防止耳朵被震聋。因为石猴曾听人说过,张大嘴巴可以减少噪音对耳朵的危害,如果现在有人问石猴这样做到底管不管用,他一定回答不知道。耳边的轰鸣声不断,石猴忽然有些身心疲惫,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模糊起来,石猴突然觉得好像睡觉。再次醒来的石猴感到手臂上有一种钻心的疼痛,不由抽搐一下,伴随着扑哧扑哧翅膀扇动的声音,疼痛如同潮水般退去,他发现自己能动了。缓缓爬起,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之上,回头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海水,石猴忽然有些后怕。慢慢的石猴笑了,猴脸上扯出一张不只是嘲讽还是什么的笑容,他竟然真的相信原著的记述,妄想凭借一张木筏漂洋过海,真的不是一般的可笑。自己…这是被救了,救自己的人呢?石猴来回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最后,他摇摇头,甩了甩毛发上的海水,抬头瞥了一眼在他头顶盘旋飞舞的海鸥,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朝海岸深处走去。艳阳当空,一群小孩朝海边冲来,顾不得满头大汗,双手捧起水洼里一条条奋力挣扎的小鱼,拼尽全力朝远处的海水扔去,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们一定不知道,水中有几只黑鱼正张大嘴巴等着美食的到来,悄悄的绕开这一群天真的儿童,石猴心底划过一丝悲凉。……游荡在密林之间,石猴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长袍在树枝上荡来荡去,嘴唇微微发白,身上更是满是血痕。他身后,七八个猎人模样的人紧随其后,不时发出一声声暴喝,脸上流露出一丝狂热的色彩。“你死定了!”
领头的一个壮汉满脸伤痕,狰狞的肌肉盘虬卧龙,望着身形有些摇摆不定的石猴,脸上不自觉透出一丝笑容以及隐含的激动。会说话的猴子,卖了的话大概可以治疗自己女儿的怪病了吧,他心想。想到这里,壮汉伸手拿起背后的弓箭,对准了石猴的心脏,又像是想到什么,双手微微有些歪斜,箭矢破空,直愣愣的朝石猴大腿飞去。“噗!”
石猴感受到箭矢的锋芒,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动作,眼睁睁看着箭矢穿过自己的身体。石猴倒地,脸上因为疼痛显得格外狰狞。他斗得过豺狼虎豹,却敌不过人类。不知为何,他那满身的力量,在面对人类的时候却十不存一,变得虚弱无比。看着迅速将自己包围的猎人,看着那一道道或惊恐或好奇或热烈的眼神,石猴忽然想到一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领头的壮汉不经意看到石猴的眼神,忽然一愣,困兽犹斗他遇到的数不胜数,但他却从石猴眼神之中读出了一种深深地无奈,一种悲凉的无奈。如果不是自己妻子急需用钱,大概自己会放了这只与众不同的猴子也说不定,壮汉心想,但他知道没有如果。“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能否将这只猴子卖给贫僧?”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壮汉的思路,也令一众猎人有些不知所措。“你这和尚,不好好吃斋念佛,要这猴子干什么,难不成你想转行耍猴?”
一个年轻的猎人忍不住说道,语气有些嘲讽。话音刚落,众人忍不住哄笑一片。“住嘴!”
领头的壮汉怒喝一声,训斥那青年,转头双手合十,“不知…大师要这猴子,是想要放生吗?”
“贫僧观这猴头,日后必有其造化,不忍其命丧于此。”
那老僧仿佛一愣,紧接着反映过来,对着壮汉点点头,高深莫测的说道。一群人肃然起敬,想到自己先前的种种,不禁暗自惭愧,一个个脸色通红,神色大多不自然。故此,当那老僧提出要购买石猴的时候,基本没有遇到太大的阻挠,反正猎人们本来就想将石猴卖了的,只是价格高低不同罢了。留下十两银子,老僧在一群人的注视下,领着石猴扬长而去。“拿到集市上,说不定可以卖到二十两银子。”
望着消失在密林之中的老僧,先前那个年轻人噘着嘴嘟囔道,发现一群大人瞪着他以后,顿时不敢多说了。“那大师真是慈悲为怀,我们走吧!”
领头的壮汉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一声招呼,众人收拾一下,也钻入密林之中消失不见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丛林深处,石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老僧,咧了咧嘴,狰狞的说道。石猴知道,这个老僧出现不是偶然,当他刚刚被人发现的时候就隐约看到这个老僧的身影,只是当时石猴没有注意而已。“众生愚昧,不敬佛,不礼佛。寺院破败却无人修整,刚才还将贫僧一个月的化来的十两银子用光了,便是连贫僧自己都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一顿斋饭了。”
说着,那老僧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石猴突然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详的感觉:这和尚难不成饿疯了,想要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