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死生无悔。”
白月谌似魔怔一般,不停重复念叨,“青云话中有话,他想表达什么呢?”
白月谌与青云自幼同窗苦读,青云作为伴读书童,每日监督她读书识字、复习功课, 然而青云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不小心就成了学霸,白月谌则屁股长钉,一提学习就分分钟瞌睡。 面对父亲的训斥,母亲的玩笑,白月谌只好45°仰望星空,心想阿娘怎么没生得她一副好脑筋呢? 望尘莫及。 不论诗词歌赋,或是弹琴画画,白月谌都学不进半分,还时常捣蛋,扰乱课堂, 先生教书她瞌睡,先生瞌睡她画王八,先生洗脸她干脆下河摸鱼…… 最可怕的是公主考核,青云随手提笔一写都是科科满贯,白月谌则字如狗爬,鸭蛋连篇。 白止为了和这个笨蛋姐姐撇清关系,姐弟俩一照面,就像太阳见了月亮,永远到不了一个地平线上。 就连那些不用读书,整日挂着鼻涕玩土啃手的小狐儿们都跟在屁股后面偷笑她“呆头鹅”,青丘百姓们还给她冠上“旷世学渣”的称号。 “真是岂有此理!”
狐帝白闲庭大发雷霆。 为了让自己争口气,白月谌灵机一动,干脆贿赂青云替她写作业,写考卷,甚至男扮女装替她上学。 然而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啊! “倘若被狐帝知晓……”青云犯了难,辗转反侧,顿生一计。 青云为了调动公主学习的积极性,干脆自创文字游戏『对对子』,吸引公主跟他上下联对仗,对上一个,青云就帮她写一次作业,以此类推…… 虽然其效甚微,如此日积月累坚持下,白月谌多少也识了几颗大字。 “天地人,你我他,哈哈,我都认得啦!我要写信!写信!写信!”
白月谌赖兮兮道,“笔给我,我要自己写。”
“好好好,都依你。”
青云拿她没办法。 白月谌学会写字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阿娘写封信,只见她字如针扎,形如狗爬写道: 『方大小姐: 孩儿不争气,给你丢脸了,对不起。 小狐狸头呈上』 那一日,母亲读了信,便将她带到洞口桃树下僻静处,没有训斥玩笑,反而一脸认真, “小狐狸头,你如此不学无术,如何做青丘女君,威慑四方呢?”
阿娘劝解道。 “阿娘,孩儿实在学不会啊!”
白月谌焦头烂额。 “叹!也罢,人各有所长,你的天赋并非在此,不如去试试舞刀弄枪,学点男儿功夫,做个枭姬女君也好。”
“阿娘当真不嫌弃孩儿?”
小月谌泪眼汪汪。 “当然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小公主啊!”
阿娘说罢,还不忘捏捏她湿漉漉的小鼻头。 白月谌永远记得那一日,阿娘对她鼓励、认可、信任的眼眸。仿若寒冬暖流,融化她自卑脆弱的内心。 然而好景不长。 一晚,青丘山正沉浸在香甜熟睡中,一声惨叫后,众人围观,狐帝不知何故暴毙而亡,同时狐后不知所踪。 “早知人族女子狡诈,仙门出身的人族女子更是心机叵测啊!”
“枕边之人暴毙,她岂能独善其身……” “速请父神来做决断!”
诸人纷纷猜测,狐后谋害狐帝,畏罪潜逃的可能性极大,但白月谌誓不认同,她为阿娘据理力争,却毫无根据。 “你们不准冤枉我阿娘!”
白月谌怒气冲冲,咬牙切齿。 仿佛一夜之间,白月谌成了孤儿,但凡为狐后方婉嫣辩解的,都成为众矢之的,唯有父神替她主持了一回公道。 “闲庭乃鬼差夺命,死于五族纷争,莫要胡乱猜测。”
父神义正言辞道。 空口无凭,难掩闲言碎语。 面对质疑和猜测,白月谌励志要找到阿娘,查清真相,哪怕历尽艰辛,为她洗净冤屈,让真相昭告四海八荒! …… 悬崖边,白月谌回忆与青云的『对对子』往事,不禁一点一点念出: “凛冽寒风,雪刃千藏!”
一瞬间,白月谌醍醐灌顶,骤然堪破其中玄机:“竟是如此!我懂了,青云,青云……” 她眼眸闪烁,心头一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险些就要惊呼出声! 此刻,炎离在悬崖边筹谋许久,瞅准时机,趁白月谌不注意,一脚将她踢下悬崖…… “青云你个头,下去吧你!”
“啊——”白月谌阴沟翻船,竟中了炎离的计,毫无防备地滚落悬崖。 一只洁白轻盈的丝质手帕,似蝶轻舞,随风拂动,周旋在半空中,飘摇,飘摇,衬托着跌落悬崖的白月谌,渐行渐远,分开在两个世界的方向。 炎离揉着被踩疼的胸腹,神气地望着反败为寇,必死无疑的白月谌,这逆袭的滋味甚是豪迈。 “哈哈哈,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撵着老子不放了,痛快,痛快啊!”
炎离如释重负,一屁股跌坐在地,许久没有这样放松,仰望漫天繁星,哼着小曲儿怡然自得。 “哐啷——” 突然,一阵利刃琴音袭来,是折颜,他刚刚摆平百姓所求,急速赶来,但为时已晚。 “小狐狸头!”
折颜即刻化作烈火凤凰,紧追着白月谌俯冲而下…… “凝神,运气,坚持住!”
白月谌犹如襁褓中未苏醒的婴儿,双目紧闭,未做丝毫反抗挣扎,竟有种视死如归的气魄。 “阿娘,我来找你了。”
白月谌眼眸噙泪祈求道:“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小狐狸头,快,把手给我!”
折颜火速接近白月谌,一点一点近了,他拼命伸长翅膀,要拉住她的手,却被她狠狠推开。 白月谌微微睁开双眼,几滴泪珠划过半空,打落在折颜双翼间。 “老凤凰,我知道阿娘的下落了,你会替我高兴的对吗?”
白月谌带着几分欣喜,“我读透了青云的信,阿娘她在鬼界,只要我死了,就能和阿娘团聚了!”
“荒唐,人死不能复生,那只是你的执念,狐后恨透世间,她怕是早就忘了你!”
折颜劝诫。 “不可能!你骗人!”
白月谌捂住耳朵,急转过身,使足力气使劲一冲,更加疾速坠落悬崖…… “小狐狸头,快停下,即便落入悬崖尽头你也不会死!”
折颜连忙劝阻道: “那是魔界离幽境,吞噬心神,入即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