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临时指挥路平安,我们的战士刚刚取得了一场巨大的胜利......” “.....击坠空骑士147,奥斯人应该已经失去了他们大部分的侦察空骑,各位依旧自由为战的战士们,你们的安全性会提升很多........” “.......我们成功击毁了他们的大量车辆,尤其威胁最大的载炮车辆,已经确定击毁的超过六十台,他们外围的基地应该没有多少了,不用担心他们出动重火力追猎你们了......” “......我并不指望你们能够支援,但你们难道就没有怨气吗?难道就不想报仇吗?那些奥斯人的外围基地,现在应该都处于缺乏安全保障的情况下......” “......当然,这是为了我们,破坏他们的后勤和后援能够有效的帮助我们的战线,但是,这也是为了你们,谁都知道,我们完蛋了的话,下一个被狩猎的就是你们了......” “.....帮帮自己吧.......” 路平安放下话筒,喝了口水。 他依旧只是默默的坐在这里,但这个时候,谁都无法无视了他。 战斗至今,他就这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完全不和其他人商量.......无线电网在他手上,也没有必要商量。 但他每一次行动,都仿若早有预期早有计算,都在实实在在的改变着战局。 “......报告,我们受到了回电,有人说他们会袭击奥斯人的营地的,但需要我们提供坐标和情报......” “回应他们,直接用公频,把我们知道的所有奥斯人基地都说出来,让奥斯人自己去警惕去.......” 路平安从来不觉得无线电网络有所谓的安全性可言,对于私频、加密频道的安全性,他都不报太多期望。 甚至,某种意义上,这就是给奥斯人听的,只要他们愿意把前线的战力抽调回去守基地,自己这边的压力就会减少。 他们不动?那也无所谓,但后方的那些基地的后勤人员,会怎么想?考虑到支援路途上可能遭袭的现实,他们支援和送来后勤的积极性,是否会遭到打击?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阳谋,也是路平安一开始计算之中的东西。 他知道还有东国人畏惧、恐惧战争.......他们不可能过来的,甚至其中的大部分会主动离开任何一场战斗。 但现在,他们仅仅只是存在,就能够分散奥斯人的注意力和兵力,这就已经足够了。 “......路平安,会有很多人真的袭击奥斯人的基地吗?”
王熙儿有些犹豫,她其实有点不看好那些“畏战”的懦夫。 在她们的文化体系之中,连自己的生存都不敢争夺的人,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会的,我相信他们(的求生欲)......谁都不傻,我们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在危险性不大的前提下,他们多少会做点什么的。”
那些离开/不愿意过来的人,为了避免奥斯人的注意,应该已经分散成了小股势力.....但这样,反而让奥斯人更不好防备。 当猎物和猎人的位置颠倒.....不,仅仅只是发现了这种“角色互换”的可能性,猎人反而很容易疑神疑鬼,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不管他们是主动搜索基地周遭的东国人,还是减少过来支援的力度,主战场这边的东国人都赚到了。 “......加密频道联络那些实力强的,劝他们帮忙袭击奥斯人的补给车队,再把几个重点基地的位置给他们......” 两边下注,两边都不会亏,路平安只有几句话,就对奥斯人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指挥室里秩序井然,而路平安所坐的位置周遭,不知不觉也围上了一群“大佬”。 伴随着一次又一次“擅做主张”,每次都取得不错效果的路平安,已经用行动把指挥权握到了手中。 胜利,永远是最能建立威信的行为。 路平安思量着,一边喝茶,一边看书,仿若一点都不着急了。 实际上,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我们现在不做点什么吗?”
“越做越错,让子弹飞一会吧。”
路平安挺看的开的,实际上一路上他都没有发出强行命令。 但刚刚回来不久的钱国衷少校却有点急了,他觉得不该浪费这么重要的作战时间,他总觉得该做些什么。 说着,他就想站起来,至少让自己的人作为督战队,下去检查一下吧。 但这一刻,却被路平安拦住了。 “.......我们不是军队,我们只是一群零散的团队、个人组成的散兵游勇,口令、命令只会引来反感,督战队会引起更多的敌意和警惕.......” 路平安看的很清楚,从一开始,他就不是用指挥军团的方式来“引导”这场战争的。 是的,是引导而不是指挥,奥斯人或许有人可以做到综合调度全部部队,但自己这边,绝对没有人能够做到。 这一刻,路平安又想起了石龙之战,那个无奈自己冲上去,还喊着“没事,我扛得住”的可怜战场指挥。 或许,那一刻他只能祈祷,祈祷自己的拼命,让后面的人愿意跟上。 “.....大家是为了活下来而留在这里的,他们每一次行动都会评估自己的安全性,想要让他们尽力,就要营造适应他们需求的环境,你要他们离开安全区域主动进攻奥斯人?或许能够勉强做到,到也要做好出现溃逃的可能性,一旦出现,那是绝对无法接受的,等于宣告我们的完败......” 从一开始,路平安的位置就摆的很正。 直接指挥调度一场全面战争?自己既没有这个权威,也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个环境。 他只能引导大势,争取一个最适应自己这边的环境,让所有人自发的为自己的生存而战。 “.....不急的,你看,他们现在都在这个营地里,他们也逃不掉的,只要奥斯人敢上来,双方都必然会不断放血....咳,我们的人会展现出一个东国人应有的勇敢和善战。”
战场发展到这个模样,本来就是路平安布的局。 这就是摆明了的请君入瓮,自己这边,还多出了一个“破釜沉舟”......在双方已经不可能接受俘虏的当下,断掉了所有人的退路,他们自然会成为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战士。 他无法命令所有人,但却可以让所有人为了自己活下来,而在他期望的条件下战斗。 “......巷战?”
“嗯,也可以说,是战壕战。”
“难怪你一开始就说,不惜代价也要敲掉那些炮兵和空军。”
钱少校恍然了。 他是知道的,这其中还有一个后续方案,如果奥斯人那边的反应迅速的话,路平安这边的精锐会不惜代价强行攻击炮兵阵地,路平安自己都准备亲自上场。 “他们在的话,壕沟战就是个笑话了......”路平安微笑着,二战也是因为轰炸和火炮的发达,让一战的壕沟、铁丝网战术逐渐失去了威慑力。 这个时候,路平安不仅是对钱少校说的,也是对指挥部其他人说的。 他需要统一一下思想了......那种独谋的智者往往只存在传奇故事中,要想让指挥部的策略得到更准确的执行,需要更多的理解者、支持者、执行者。 “.....从一开始,你就不看好野战吗?”
“废话,野战打的赢,我们就不会被逼到这个角落了。”
“我们的人更强,单兵力量.....” “和奥斯人的雇佣兵相比,我们的组织性就更差,和那些安保部的职业战士比的话,只是一群散兵游勇,一碰即散的那种。”
把所有人放入这个“绝地”,也等于直接放弃了战争的主动权。 钱少校思量了一下,也能够理解了。 他其实不是不懂,而是他在军队里待久了,习惯了上令下达和不畏牺牲,是真的没想到那些散兵游勇的下限有多低。 真的离开掩体,直接来个正面对决的话,自己这边大概会立马出现大量的逃兵。 为了求生而鼓起的士气,在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候,也会散的更快的.....即使他们明明知道那是慢性死亡,只有出现了第一个逃兵,想起“为何我不能逃”的他们,会迅速完成大溃逃。 这并不是东国人的探索者不够强不够勇敢,而是他们本来就是过来发财找工作的民间人士,逼着其参与战争已经是强人所难了。 那么,要让其尽可能的发挥战力,只有营造一个他们没有后路,只有拼命才能活下来的环境了。 钱少校看了看沙盘,那连绵而上的上山路,已经修建成了现实中的壕沟迷宫,其中点缀着一个又一个的神骨掩体。 当敲掉了远程火力和空军后,想要打下这个要塞,只有正面冲破这些迷宫。 而其中每一块掩体下,都挤满了职业者。 “.....会死很多人的。”
“呵,说的像是用其他办法,不会死的更多一样?只要战线崩了,所有人都会完蛋。”
路平安微笑着,左右环顾了一下。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和其他选择.....我们赢,所有人活,我们输,所有人死。”
这一刻,所有人看路平安的眼神之中,多出些尊敬的同时,也隐藏着畏惧。 他,从一开始就等着最残酷的消耗战和血肉磨盘。 他,等着那些奥斯人无奈的冲上山头,然后每一寸每一步的厮杀。 他,等待着死亡和哀嚎,等着群山中的壕沟被尸体填满...... 在所有的选项中,路平安选择了最被动的“什么都不做”、”等着奥斯人攻上来“,却是最残酷而有效的选择。 “你们才知道吗?呵,从不选择正面野战那一刻起,这就是必然的。难道你们还指望那些家伙主动走出战壕?”
有人,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却什么都不打算说。 “还真是黑武士,有够狠的......”有人,嘀咕了一句,然后开始整理情报。 “.....但这,却是胜率最高,幸存者最多的战法。”
有人,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去调度后勤去了。 “这不是很好吗?看奥斯人够狠,还是我们够狠!狭路相逢勇者胜!”
有人,却在哈哈大笑,然后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