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就是吃吃喝喝。 家里好酒好菜都是现成的,杨落雁切了一盘的咸肉,一盘的牛肉,将油炸好的辣椒油一浇,就端上来完事了。 另一边娘俩外加蔺苗苗,专门有一盆鱼头豆腐,煨得正入味。老豆腐吸足了鱼肉的香汁,色泽金黄,看着就很有食欲。 结果杨支书还不满意,一拍桌子道:“没有花生米,喝什么酒?”
老丈人这一发作,刘慧立马变了脸色。 吴远也奇怪,今天老支书怎么有点蹬鼻子上脸,不知道那头逢集。 好在趁着刘慧发作之前,吴远起身道:“花生米,盐水煮的,家里现成的。”
这花生米,其实也是之前木匠师傅家里送来的。 加上大姐吴淑华带来的那半袋子,实在吃不完,于是刘慧趁着没事,剥好了,洗净了,加点盐、大料,大火煮了。 煮好之后,全都盛在一个坛子里,扔在外头车库里。 想吃,去舀一盘子就行。 花生端来了,杨支书也把酒倒好了。 酱香的茅台,倒的那叫一个满。 看得吴远甚至怀疑,老丈人这是公然在丈母娘眼皮底下,偷偷地多喝。 不过刘慧没吭声,吴远自然不会多这个事,只能先趴下来,吸溜一口,随后才能把酒盅稳稳当当地端起来,不洒一滴。 “爹,走一个。”
“走一个哪行,先来六个。”
这特么什么喝法? 咱虽然不是亲爷俩,也不至于整这种套路吧? 不过六盅对吴远来说,不是个事,除了有些耽误吃鱼吃豆腐。 六盅下了肚。 老丈人脸上的酒意,挠的一下就上来了。 吴远趁机把筷子伸进了鱼头豆腐盆里,挑了块刺儿少的鱼段子,大快朵颐。 结果嘴里鱼刺还没吐完,老丈人就端起酒盅道:“接着喝酒,鱼肉有什么好吃的。”
吴远连忙端起酒盅,跟老丈人喝过。 就听老丈人夹起水煮花生米,细嚼慢咽道:“今年你跟落雁加起来,挣了有多少?”
这话一问出来,连刘慧和蔺苗苗都竖起了耳朵。 都知道俩人一年挣得不老少,但具体多少,没人知道,这就挺让人好奇的。 不等吴远回答,杨落雁就打断道:“爹,你问这事干啥?”
杨支书俩眼一瞪:“问都不能问了?”
刘慧护着闺女道:“还不是怕你出去胡咧咧?这年关将近,找你喝酒的人又那么多。哪天你说漏嘴了,再给俩孩子惹麻烦。”
杨支书不服气,把筷子一扔道:“你瞧你说这话,我是那么没谱的人么?”
眼瞅着老两口又要呛呛起来,吴远连忙打岔道:“爹,我俩加起来,勉勉强强八位数吧。”
话音刚落,满桌皆静。 只有早和吴远合计过的杨落雁,处变不惊,继续哈着气吃着香喷喷的老豆腐。 有营养,蛋白价值高。 直到杨支书语出艰涩地跟她确认道:“宝贝闺女,他说的是真的?”
杨落雁瞥了丈夫一眼,其实丈夫说的保守了。 八位数,哪里勉强了? 明明是轻轻松松地突破了,好吧。 不过有些钱款还停留在纸面上,得等到项目推进到了,才能分批入账。 就比如腾达公司那些装修合同,很多都签的年后。 所以综合这么多元素,杨落雁也肯定地点点头:“爹,俺男人的话,你都不信么?”
“信信信!”
杨支书忙不迭地喜笑颜开,端起酒盅跟吴远碰杯道:“这么大的喜事,必须再来六个!”
刘慧也是被这么大笔数字愣住了,连拦都忘了拦。 等到六盅喝完,吴远是喝够了,有点想要罢工的意思。 结果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阵狗叫。 杨落雁刚想起身出去看看,就听到杨沉鱼的声音,把仨狗骂的夹着尾巴、四处逃窜。 迎到客厅门口,杨沉鱼也正好推门而入。 “姐,你咋来了?”
杨沉鱼提了提手里的换洗衣服道:“来你家洗个澡。”
转头一看,“哟,正吃着呢?”
杨落雁也趁机邀请道:“姐,你也吃点。”
杨沉鱼摆摆手道:“不了,我吃过来的,你赶紧吃吧。”
姐俩也不假客气,所以杨沉鱼这么一说,杨落雁也就不再强求了。 结果杨支书却站起来道:“沉鱼,你这一年工作下来,不得好好敬小远一盅?”
话说到这儿了,杨沉鱼还能说啥,只能进到厨房里洗了把手,结果杨落雁给她拿的筷子和酒盅道:“爹说的对,是得敬妹夫几盅。”
杨支书当即趁机道:“正好,我陪你们几盅。”
这时候,老支书的狐狸尾巴,别说是刘慧了,连杨落雁和蔺苗苗都看出来了。 蔺苗苗就在那边,边吃边偷笑。 忍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实在是辛苦。 杨落雁没好气地道:“想笑就笑,你可别呛着自己。”
蔺苗苗绷着脸,一脸无辜:“我没笑啊,我笑了吗?”
结果下一秒,就呛着咳出来了。 刘慧护着俩孩子,气咻咻地道:“喝吧喝吧,看你为了多喝二两猫尿,使了多少心眼子!”
跟大姨子又喝了六盅,吴远直接把酒盅翻过来,说什么也不喝了。 杨支书意犹未尽的,眼巴巴地看向大闺女。 大闺女杨沉鱼也摆手了:“爹,这么好的酒,要细水长流,你少喝点。”
六盅酒一下了肚,加上屋内本来就温暖如春,杨沉鱼当即把外套脱了,露出一身毛衣勾勒的成熟身段。 她收起自己碗筷,给吴远和杨支书各自盛了一大碗米饭。 这才从东门出去,起锅烧水。 有了上回的经验,她知道这热水必须备着,有备才能无患。 杨落雁匆匆吃完了过去帮忙,姐俩说着体己话,倒也其乐融融。 这边餐厅里,众人吃完了饭。 蔺苗苗主动担当起了收拾残局的重任,留下刘慧一个人细声软语地逗弄着俩孩子。 吴远陪着老丈人到院子里透口气,一起凑头点了根烟。 就听杨支书提醒道:“你跟落雁现在身价不小了,以后做生意在外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吴远默默点头:“我知道,爹。”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老支书能想到这一层,不管是为他还是为了落雁,这份关切他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