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宁招招手:“三位大姐,上来登记一下吧。”
旋即又问吴远道:“老板,你不上来坐坐?我给您沏壶茶。”
“去吧。”
吴远先冲蒋二丫仨人道,旋即看向二楼的邹宁道:“少来。”
接着坐上车:“走了。”
抵达黄老四合院。
潘麻子派来的仨小工,已经自发地加入,干起活来。
吴远见状,连忙打断道:“等等,你们几位的活不在这儿。先跟我来。”
带着仨人,吴远大张旗鼓地上了那爷家的门。
一进院门,就吆喝着道:“那爷,人我给你带来嘞,保准你家这坑今天就能填完。”
那爷从正房里气急败坏地套上件无袖对襟小衫出来道:“你再吵吵,再吵吵,全胡同都知道咯!”
吴远笑着给那爷散了根烟,悄声道:“知我者,那爷也。我好不容易从别的项目调人来,总不能干了一天就走。那爷,我可听说了,跟你学挖宝的,连着好几家呢。”
“这挖宝时有股劲撑着,不觉着累。但填土时,可没有,费劲着呐。”
这话,那爷是深有同感,吸了口华子,一脸恍然大悟地道:“那黄老家挖到宝的事儿,是不是你故意传出来的?”
吴远也是一点就透,没好气地说:“那爷你要是这样想,可就小瞧我了。如今我手底下,不是缺工程,而是缺人手。”
那爷一想也是。
吴远身为个老板,就算是再有心机,也不会为了这一天百来块钱的工程量,动那么大的脑筋。
想通此节,那爷挥挥手道:“行了,那就开始填吧。”
吴远点点头,冲那爷道:“行了,那爷你回屋歇着吧,我跟她们再交代几句。”
那爷转身回了正房。
就见吴远走向仨人低声问:“这么多的泥土回填,地砖重铺,今天能搞定么?”
其中北岗来的姚兰嫂子大咧咧地道:“哎呀,老板你放心。就这么几个坑,俺们三个,半天就给他搞定。”
“别,别半天。”
吴远连忙打断道:“拖也要拖满一天。”
姚兰瞬间心领神会:“那就更没问题了,老板。”
事实上,这么点零零碎碎的活,凑不到一天工程量的话,是亏钱的。
换做是大师傅们来干,没准还能捞到几包烟抽抽。
可小工师傅都是女的,那爷肯定不会出这个血。
那就只能把工程量做整,好教那爷心甘情愿地掏钱。
同时这也是给其他家里立个规矩,免得都当吴远这是献爱心,免费劳动了。
这三伏大热天的,都不容易。
这活,不仅要干得好,而且要干得漂亮!
至于说,真有人跟那爷一样,赔了工钱又折腰么?
有!
这不吴远刚出门就遇到了。
“金大妈,你这是?”
金大妈一脸不好意思地,拉着吴远离开那爷家门口好一段路,这才期期艾艾地道:“是这样的,小吴,你能不能让你手底下的人,给我那院子也填填?”
吴远俩眼逐渐瞪大,“不是,金大妈,你,你也挖宝了?”
金大妈一听,就唉声叹气地道:“我也不想的,都怪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听了左邻右舍的风言风语,非要挖,我没拦住。”
“结果挖到昨儿晚上,实在遭不住了,歇了口气。结果这一歇,就彻底清醒了,又提笼架鸟去公园溜去了。留下这满院子的大坑,我老人家也填不动。”
吴远点点头,神色逐渐舒展开来,表示理解道:“金大妈,那爷这边的人手,是我从别的项目临时抽调过来的。现在我手底下各个项目现场都忙着呢,抽调个一天半天还行,连续抽调,带工的工头得给我尥蹶子。”
金大妈一听这话,就果断打断道:“不让你白干!”
“不仅不让你白干,而且我还听说这周围挖的院子不少。到时候大妈我给你说说好话,让他们都找你回填。这不就,大小是个工程,值当你正当地抽调人手了么?”
吴远勉强地点头道:“行吧,我再协调协调。”
跟金大妈分开,吴远先去了自家的四合院。
龚大彪他们昨儿以两条小黄鱼,稳压隔壁李鸿忠施工队一头,个个干劲十足。
仿佛占了多大上风似的。
相比于黄老四合院的修修补补,自家四合院的翻修,多少有些摧枯拉朽。
连带着吴远大多数时间不需要一直盯着。
放心交给施工队干就成。
吴远转了一圈,觉着没什么问题,就转身去了颜如卿的院子。
昨天挖到自家院子发现小黄鱼的事儿,虽然龚大彪等人没有特别张扬,但人手一包华子的事,还是让李鸿忠等人发现了。
所以今儿吴远一进门,就发现李鸿忠也憋着一股劲呢。
吴远看在眼里,给李鸿忠和师傅们散了一圈的烟道:“怎么了,这是?李师傅。”
李鸿忠擦亮火柴,凑过来给吴远上火道:“老板,我不知道昨儿龚大彪他们挖到什么好东西了。但我们是来翻修改造的,宝贝我们可能挖不到,但这个院子的活儿,我们一定给你干得漂漂亮亮的。”
无怪乎李鸿忠能在亚运村工程上,力压龚大彪一头。
这口才确实利索,一开口就能说到点子上。
吴远拍拍李鸿忠道:“你说得对,客户这院子给咱们翻修改造,不是给咱们挖宝的。所以那些都是次要的,干好工程才是主要的。”
从颜如卿的四合院离开,吴远就径自回了黄老的四合院。
日头渐高,光线火辣。
但活儿还是得照干。
毕竟黄老这四合院,还赶着在黄老生日之前交付呢。
工期是最紧的。
与此同时,北岗的天儿,却是瓢泼大雨。
坐在奔驰后排上班的杨落雁,明显地感觉到奔驰和桑塔纳的区别。
内里的奢华,整体的隔音效果。
即便是穿行在瓢泼大雨之中,也觉着外面的一切和自己无关。
对于开惯了桑塔纳的徐招娣来说,驾驭这样的车子,更是一种享受。
一种游刃有余地操控一切的享受。
只是等到奔驰进了服装厂大院,停在办公楼门前,杨落雁推门下车,抬头望天。
总觉得这北岗的天就跟漏了似的,下个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