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苏樾就打车赶到约好的地方等待,约好的是她坐叶骞的车,所以她也就没开车,开县那个地方,甲壳虫底盘太低,搞不定那些坑洼不平的山路。
魏楠的g65停在路边,司机小付站在车旁,一看到苏樾从出租车上下来就在招呼她。
苏樾走到g65面前,后排的车窗缓缓降下来,从里面传来魏楠的声音:“苏总,开县你去过吧?”
“去过。前两年魏总带着房缘公司的伙伴去看望贫困学生,我跟着去了一次。”
魏楠跳下车,低头看着苏樾:“叶骞临时有事去不了了,要不你来带路?”
“什么……”苏樾有些发愣,要是叶骞不去那就麻烦了,她是个超级迷路症,开县只跟着房缘公司去过一次,去时也不是她开的车,没记路。她试探着开口:“要不,我们改天再跟叶总一起去?”
“这么说,离了叶骞,你就干不成事啦?”魏楠横了一眼苏樾,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这……”苏樾苦着脸。
江城至开县有415公里,开车大约需要5小时,这会儿已经是上午11点,中午在服务区吃点什么,耽搁一下,到开县县城大约在下午5点左右,他们要考察的贫困乡村还需要从县城开车2个多小时才能到。所以原计划今天晚上就在开县县城住宿,第二天一大早6点多出发,查看几个重点乡村,然后在当天返回江城。
苏樾在车下磨磨蹭蹭,抬头望着站在她身边的魏楠,裂着嘴,用一种牙疼的表情苦涩地望着他:“魏总,找路可真不是我强项,我……我是路痴。”
魏楠忍不住笑起来:“我找路就是了。上车吧。”
一大早,叶骞就给魏楠打了电话,告知他家里有点事来不了,口气有点急,他想下周再去。魏楠淡淡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后,他决定还是按原计划前往开县,一来他记得司机小付老家就是开县,经常在车上给他讲开县的一些土特产,比如大腿菌什么的特别好吃;二来,他想单独和苏樾一起外出走走看看。
他的这点小心思,苏樾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苏樾上了车,g65虽然底盘极高,这一次,苏樾穿着牛仔裤,她终于可以不靠魏楠自己上车了。
司机小付看着苏樾扣上了安全带,转头对她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苏总放心吧,我老家在开县,那儿我熟,魏总已经把那几个村的名字告诉我了,我能找到。”
“啊这样啊,那太好了。否则我压力太大了。”苏樾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满脸的愁苦这才舒缓下来,原来魏楠早就想好了对策。
g65从服务区出去,平稳地汇入了高速,苏樾正打算闭上眼休息一会儿,手机突然发出短促的震动,竟然是魏楠发来的微信,那家伙,明明就坐在她身边啊?
“怎么样?上次高速路的意外后,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吧?又在高速上了,会害怕吗?”
“害怕呀,可是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跟着总裁出差,工具人必须明白自己的本份。”苏樾半开玩笑地回复。
很快,苏樾收到了一个表情包,是手掌安抚小猫的头,小猫又委屈又享受的表情。后面写着:“我可没把你当工具人。”
“没有么?从来没有?”苏樾记得魏楠最初来到峰东时,明明就是把她当成工具人的,对付峰叶装饰公司和峰东物业公司时,他把她当枪使。
看到手机上的回复,魏楠沉默了好一会儿。
苏樾说得对,他最初对她的定位,就是一个工具人,是他控制峰东的得力助手,他想把她打造成他的枪。只是,计划总没有变化快,他是什么时候放下了利用她的念头呢?
是那次从梁县回来的高速路上,遇到意外之后吗?还是更早以前,她带着他去已交房的楼盘暗访,有女人跳楼她却担心他的安危,让他先走呢?
这简直就是温水煮青蛙嘛,他懊恼地把头扭向了窗外。对于这次去开县考察,魏楠鬼使神差地提出了自己也要去,明明他的时间太宝贵,考察开县的教育情况,根本不用他亲自去的。
在四君子书院的松云包房时,魏楠很清楚自己的动机是什么,他根本就是假公济私。
魏楠有些焦虑,他渐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这样很危险。他不能这样放纵自己,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他去完成。
看见魏楠没有再回复,苏樾咬了咬嘴唇也不再说话。很显然,她说到点子上了,坐在身边的家伙就是把她当枪使。所以,夜里默默送她回家什么的,也是一种感情投资吧。所有的投资中成本最低的就是感情投资,只要付出假的感情就是了。她还差点当真了。
司机小付蓦地察觉得身后的空气变得僵硬,他偷偷从后视镜中观察身后两位老总,眼珠转来转去。冷不防高速路上窜出一只猫来,小付条件反射踩了一下刹车,虽然只是轻轻点了一下,但车速在100码,车内后排座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前冲,要不是安全带勒着,两人都会不同程度地受伤。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小付急忙道歉,背上冒出了虚汗。刚才他开车走了神,差点出意外。
魏楠沉声说:“好好开车,安全第一,别走神。”
“对不起对不起,魏总,害您和苏总受惊了。”小付连连道歉。
苏樾的心脏狂跳不止,上次高速路出意外,还是让她留有一些后遗症,刚才又差点出意外,她一时之间有些心慌气喘。冷不防,她的手被魏楠轻轻握住,察觉到手背上干燥温暖的触觉,苏樾抬起了头。
魏楠低头,用唇语无声对她说:“没事的,别害怕。”
——
临到出发去开县时,叶骞那边却发生了意外,前妻傅佳家里突然出了事。
傅佳的妈妈晚上正在客厅看电视,傅佳在洗手间刷牙,突然就听到客厅传来重物跌地的声音,傅佳心里一惊,来不及吐嘴里的牙膏沫就从洗手间冲了出去,看见妈妈倒在沙发边上,双眼紧闭。
虽然很慌乱害怕,傅佳还是迅速打了120急救电话,爸爸刚好去了外地亲戚家作客,这么晚了傅佳不想惊吓到老人家,决定暂时不告诉他什么。在等待120出车的当口,她给叶骞发了一条微信,算是简单地告知一下。
前岳母对叶骞非常好,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看待,虽然叶骞和傅佳离了婚,但是双方父母的生日和重大节日,都要互相走动问候。两家的老人私下里都有一点念想,或许两个年轻人过不了多久还会复婚,这一点,叶骞和傅佳从来没有意识到四个老人的用心。
收到傅佳短信的时候,叶骞正在收拾东西,看到微信后也是心里一惊,急忙就给傅佳打电话问倒底是出了什么事,傅佳在电话里还算冷静,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又说医生和护士刚到家,要用担架把妈妈抬到车上去,送往急救中心。叶骞放下手中的衣物,立刻赶到急救中心。
到急救中心后,老人家要立刻做脑ct,抽血,医生判断是脑溢血,ct结果出来后果然如此,出血部位还很危险,需要马上送到手术室做开颅手术。
这一下,叶骞无论如何也无法在第二天去往开县了,出于感情和道义,他都该在医院陪傅佳守着老人家。于是他给魏楠打了电话,告诉他家里临时有事去不了,去开县可以下周再去,魏楠在电话里淡淡地答应了。叶骞忙着在医院交费办理住院手续,就把这事丢开了。
他没想到魏楠竟然第二天按原计划去了开县。
傅佳看到忙里忙外的叶骞,心里很感动。她发短信给叶骞,没有指望他一定要过来帮忙,但是这个男人仍然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一到医院跟她碰面以后,他就把所有的事揽了过去。她虽然平素是个冷静的人,但这种时候难免慌神,倒是叶骞一片镇定,办完各种手续。当老人家推进手术室后,他在手术室外一直陪着她,不断地安慰她。
一贯坚强独立的傅佳曾有一个观点:男人就像冰箱里的灯,有灯固然是很方便,但没有那个灯也无伤大雅,并不影响冰箱的制冷效果。
但现在,傅佳觉得家里没个男人还真是不行。望着忙前忙后的叶骞,傅佳恍惚觉得,他们仿佛没有离婚,还是亲密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