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一刻,等达哥和末儿睡下后,她才去敲戚宿平房间的门。戚宿平见是她,脸上一喜,“子吴,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上药。”她仍是淡淡的,忽视他的热情。收拾着药瓶,问:“你哪伤着了?”
“呃,主要是胸口和肚子上”
她瞧了他一眼,“那把衣服脱了吧。”
他想了想,因着他手臂上也有伤,要解开衣服来有些力不从心,忙活了好些会仍没解开。她实在看不下去,便帮着他脱。
她弯下身子,凑他胸前去,替他解开衣带子。他们挨得极近,又不言语,屋子里寂静一片,他们都能感受到彼此逐渐紊乱的气息。
怕动到伤口,她小心翼翼地为他脱下一件件衣服。她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便故意躲开他的眼神。
表面上她是平静无事,内心实则乱了心跳。等见到他赤裸的上半身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健壮宽大的身形,让她顿时慌了神,显得有些不自在。
她总是微低着头,因而他看不清她是何神情。但他发现她双耳跟熟透了般,想来是在羞涩,他不免偷笑。
谁知刚好她抬头,俩人目光对上。看到他笑,她心里一慌,赶忙转移视线,继续为他上药。
给他上药的过程,对她来说似乎有点艰难,她手会不断发抖,很是紧张。不过看到他浑身的青紫,她还是心疼。
终于上完药,她长长舒了口气,“把衣服穿上吧。”幸好屋里灯光暗淡,看不到她涨红的脸颊。
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想到她方才如此紧张的神态,该是很在意自己的,那她为何又不理会自己呢?
他正想着,忽然见她双眉紧蹙,捂住心口,想到她自己都还伤着呢,反倒还照料自己。他过去扶她坐下,说:“那天我真不是故意想伤你的,我……”
“我知道,我没怨你。”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说罢,他就要伸手过去。吓得她立即起身,推开他的手,“不用,我已经好得差不多。”
他还是执意要解开她的衣服,“怎么会那么快好,你刚才不还疼着吗?”
她本想要阻拦他的,偏她一动,就牵扯到伤口,疼得她直撑在桌子上,根本顾不上他。“我,我都说了没事。”
他哪还听得进,索性把她抱起放到床上。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迅速地扒开她的衣裳,吓得她倒吸口冷气,气也不是,羞也不是。
加上手又被他按住,她人虚弱无力,就任由他解开自己一件件衣衫。她羞愤地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她躺在床塌上,而他则压在她身上,场面一时凌乱起来。知道的是俩人在上药,不知道的估计会往别处想。
“别动!”他看到她胸口上发红的伤痕时,眼里尽是心疼和不忍,明明她身上都有那么多伤痕了,他却还要给她添上新伤。
他轻轻地给她撒上药粉,她疼得直皱眉,人是又羞又疼的,她不敢看他,把头转向一侧,咬住嘴唇不肯喊疼。
上完药后,他没松开她的手腕,而是深情地盯住她问:“为什么要躲我?我哪里做错了什么?肖莫娘的事,是我不对,可我是有苦衷的。”
他们二人过分亲密的举动,让气氛变得暧昧起来,任谁都无法逃过这微动的情愫。
她哪里想再说什么,她现在就想赶紧离开这,她说:“没有为什么的,你快让我起来。”她嘴上是反抗的,但因着他的柔情,她心软了。
面对身下的人儿,他不知要如何去护她周全,她似乎和三年前一样,又藏着事,又什么都不肯坦白,让他既无奈且气。“子吴。”
他这声,让她不自觉把头转正,对上他痴情的目光。霎时间,她恍惚了,当初动情时奇妙的感觉再次笼罩她全身。二人无言以对,深陷在彼此炙热的目光中,人开始变得情迷意乱起来。
渐渐的,他看着她露出来白皙的肌肤,闻到她身上的清香,他感受到身上有一股燥热,让他呼吸急促,脑袋混沌。
他神情迷离地慢慢压下身子,靠近她。他此刻身心都只有眼前的人,他产生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冲动来,他想要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中尽是对她的欲望。渐渐的,他情不自禁了,松开了她的手腕,大手伸向她还没来得及系好的衣襟处……
被他一触碰,她一个激灵,人喘不过气来。她很是矛盾,一边想拒绝他,一边却又想顺从他。当看到他为自己动情的模样,知道他是真的在乎极了自己,这让她不忍拒绝。
面对心爱之人的求欢,过分的亲密接触,勾起她尚在求偶期的情欲来,一发不可收拾。她满心沉浸在男女情事中,使得她连身上的疼痛都暂时忘却。
眼看他彻底伏在她身上时,达哥推门进来说:“阿姐,我饿了!”达哥进门看到如此场面,人顿时呆滞在原地。
这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忍着疼痛把他给推开,忙转过身去系好衣衫来,羞得她恨不得把头埋进衣衫里。
而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趁人之危,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来。加上又被达哥撞见,是万分尴尬,人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
空气一时间凝固起来,静默无声。达哥天真地发问:“阿姐,戚大哥,你们在作什么?”
子吴羞愤起身,二话不说,拽上达哥就走,“想吃什么?阿姐给你弄去。”
房里剩下羞愧难当的戚宿平,他懊恼地捶了下脑袋,真想给自己两巴掌。羞愧过后,他因子吴而起的燥热却还在,无处可解,只得狠狠泼了自己几瓢冷水。
深夜,院子里静得不能再静。子吴因着方才的事,睡意全无。她倒不是恼戚宿平的行为,就是恼自己为何还放不下他。
其实那次救完贵儿醒来后,她其实是恢复了所有的记忆,无论是在九里的,还是之前在川溪,所有的一切,她全都记起来。
她之所以假装没有记起他,还故意待他冷淡,无非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罢了。
记起他来,不仅意味着记起他对自己的情意,也要记起在川溪发生过的所有伤心事来,包括绰三郎是被他所杀,自己也因他而死等诸如种种的事。
如果可以,她宁愿忘记所有发生过的事。
这些事,无论记起哪一样,都会令她痛苦不堪。记起他的情意来又如何?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她死而复生,再次遇到他又能如何?所有的事情还是无法改变。
她死她不恨他,因为那是她唯一的出路。可绰三郎的仇,却是让她无法回避的。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想这些事,偏这些事情,无解。
“唉。”要是她死了就死了,该多好,为何还要再活过来受折磨呢。话是这样说,纵使她死千万遍,她仍然放不下茶姜和弟妹们,还有他。
知道他这三年来都在他乡奔波,受尽坎坷磨难,就为了见到自己。
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哪怕三年过去,他对自己的情意,只能是有增无减。对她情深如此,她哪能不感动呢。
就是她,死过一回的人了,她依旧没有办法放下他,哪怕他们相爱是没有结局的。奈何他们二人的感情,像是印刻在骨子里般,无论怎样,都是不能忘却。
偏当下有幽鳌的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都是难以预料的,她满心思全在这事上,也顾不上他。她希望借此机会,能让他们彼此放下对方。现在来看,三年过去,她依旧会对他动情,这份情,是她永远也无法能克制住。
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以后的事,眼下的一切似乎在重复三年前所发生的,难道她还要再死一回吗?
想到这,脸颊上流下滚烫泪珠,她该怎么办?世人千万,似乎只有她在承受这份苦痛。
第二日清早来临,高三一和小羽来到孙家,他俩受到子吴和戚宿平的氛围有些微妙,二人各做各的事,并不说话。
高三一悄悄拉过达哥,问:“我问你,昨晚你阿姐他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达哥专心玩着木马,摇摇头,随即又说:“昨晚上,我看到戚大哥欺负我阿姐,他把我阿姐按在床上,害得我阿姐还哭了。”他的话,让在场的人傻住。
这番话最属难堪的便在喂末儿吃饭的子吴,和在活动筋骨的戚宿平。他们俩很有默契地看向对方,对视一眼后,迅速望向别处。
子吴手里一顿,恨不得把达哥的嘴给塞住,但说都说了,她索性假装无事发生,起身进房里。
小羽和高三一再次惊讶不已,同时意味深长地看向在场仅剩的当事人戚宿平。高三一凑到他身边打趣说:“兄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啊,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不过这就是你的不对,不能硬来啊。”最后一句是极小声的。
他本来是向子吴道了歉,奈何子吴没搭理他。他不大懂得如何哄人开心,就想等子吴气消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