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守了很久,都没见这有缘人来取,世代相传说这有缘人并非常人,不会轻易现身。我不知世上究竟还有何等的人,就多番找寻。后来我在祭祀屋珍藏的古籍中,得知世上还有能化狼身的人。”想起往事,酒老儿目光深远,眸中闪烁点点光芒。
果真如此,戚宿平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听酒老儿慢慢叙说。他万万没想到,酒老儿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找到那个异族。
“古籍中记载了这异族,说他们是人,也是狼,藏于世上,不被世人知晓。我猜测,我所守护的焰石,等的便是他们。但这异族只出现在古籍上,从未有人提起,也从未有人见过。如果不是我偶然发现,我也不会知道世上还有这等异族。”
酒老儿喝了口酒,继续说:“那焰石,我们不知守了多少代。我为它守护多年,随着时间推移,我不禁怀疑,世上兴许就没有所谓的异族,不然为什么他们从不出现在世人眼中?可上一任的守护者却同我说,焰石的有缘人会出现的,总有一天会来拿焰石。
我既然作为焰石的守护者,不管有缘人来不来,我都得守护着。但守得越久,我越是怀疑。时间一长,我就生出了去找异族的心思,我想证明,我们的守护是值得的。”
酒老儿叹息了下,“我这辈子都没有为了什么执着过,但在那一刻,我就只想找到异族来。”
戚宿平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人活着,总有件能让自己付出所有不顾一切都要做的事,就如他要找到子吴。
“所以,我把守护的任务交给了十公,我要去找到异族。哪怕我不知道异族是否真的存在,可我都得去找,不然我死不瞑目。我这一找,便是多年。”说完往事,酒老儿畅快许多,问:“你呢,我想你的故事比我精彩。你不必多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戚宿平笑了下,“如果我说,我找的子吴,就是来自这异族,您信吗?”
听到这话,本来在喝酒的酒老儿“噗”的一声,把刚喝进嘴里的酒全部喷洒出来,人呛得直咳嗽。“咳咳,你,你说什么?”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三年前,子吴突然出现在川溪,我偶然与她相识。我不知她来自何方,所为何事……”戚宿平缓缓道来。
与此同时的邵家。小羽坐在床榻上,摸着头发想事,边想还边浮现出甜美的笑容来。她回想起白天戚宿平的举止,她心就跳个不停,脸还发烫。她认识戚宿平不过才几天,怎么就……她拍了拍自己不争气的脑袋。
“屏儿,怎么还没睡啊?”邵母推门进来。
“啊,睡不着,等会先。”
邵母坐在她身旁,见她一副女儿家怀春的模样,便说:“那个戚兄弟为人是不错,脾性也好。”
“娘,您怎么说起他来了呢?”
“屏儿,你的心思娘哪能看不出来,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你只需知道一点,他是个过客,在百云壤待不久的。你有心,他未必有意啊。”
“娘?您胡说什么,怎么扯那么远。我,我就是高兴多了个朋友不行吗?”
“那就好,那就好。”
翌日清晨,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孙家的戚宿平和酒老儿,为着昨日的叙旧,竟是一夜没合眼。
酒老儿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戚宿平所说的事,他哪能想到,他费尽心思去寻找的异族,戚宿平竟在川溪遇到了。
他们都是为了同个目的,同样相聚在百云壤。或许真是上天垂怜,让他在冥冥之中遇到戚宿平。
他知道戚宿平要找的子吴,就来自这异族,不过人死了,可戚宿平又说那日捣乱的姑娘像极了子吴,他们俩决定找到那姑娘来。
他们来到戚宿平那天最后见到阿绘的地方,四处是农田,再远些是山林,宽广得很,要找起来并不容易,他们便兵分两路去找。
戚宿平来到一处溪流边,打算洗个手。这时,附近传来孩子说话的声音,像是在打架。
他循声看去,看到在几株杨梅树下,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在欺负个男孩子,其中那群孩子说:“他什么话也不说,就知道偷东西,还长得那么奇怪,一定是妖怪!”孩子们边说边往男孩身上扔石子。
男孩站在中间,埋头不语。那群孩子见男孩不反抗,愈发大胆,推搡着他,把他逼到绝路,甚至脱了裤子把尿撒到他身上。
男孩紧握拳头,再忍不住,突然大吼,把那群孩子给吓一哆嗦。
“你原来会说话的啊,乱叫什么啊?我们上,一定得给他个教训,谁让他老是抢我们东西吃!”
“住手!”戚宿平走过来及时制止住,几个孩子见他人高马大的,忙跑窜离开,男孩依旧站在原地。
“你没事吧?”他靠近男孩,男孩仍低下头,身子在轻微发抖,像是怒极了。他一靠近,能感受到男孩的怒气,他本想问些什么,谁知男孩二话不说就跑开。
随后,他与酒老儿汇合,还是往期山一带去找,深入其中。直到偶然发现林中有几间茅舍,茅舍无人,静悄悄的。
他走到茅舍后面,见到片青青草地,花朵绽放,彩蝶乱飞。
就在这青青草地上,他看到有个姑娘背对着他坐在地上,怀里抱了个红彤彤的东西。兴许是这姑娘玩得尽情,没注意到他的到来,倒是她怀里的东西,似乎知道有生人来,一溜烟跑开。
“你怎么跑了啊?娘不许你到处乱跑的。”这姑娘站了起来,赤裸双脚,身上穿得简简单单,肩上披散着长发,加上眉心间的朱砂痣,宛若林间精灵。她正是阿绘。
阿绘一转身,冷不丁看到他站在那,猛然吓一跳,她拍着胸脯说:“唉,你要吓死我啊。”
他再次呆滞住,眼前的场景曾出现在他梦里,他一时有点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在梦境中。
昔日模糊的面容现在真切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日思夜想的,就是眼前人。他所有的深情与怀念,都在此时化作凝望的眼神,注视着她。
阿绘见他又以一种极其奇怪的神情望向自己,觉得有些熟悉,但本能地她还是往后退了半步。
“宿平,你怎么了,不会就是她吧?”酒老儿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上下打量着阿绘,容貌清秀不俗,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想来未经世事。
他不受控制地向她走去,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抱住她,不让她离开。而她呢,身子是想躲避的,可心却不听使唤,就站在原地不动。
他一把抱住她的身子,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暖,眼泪滴落在她发丝上。不为别的,只为还能再见到她。
这让她觉得很莫名其妙,怎么这个人一见面就老爱抱着她哭呢?更奇怪的是,她并不想躲。
她感受到他的热泪,想来他是非常伤心的。她不自觉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他。
“哎!你们谁啊,快放开我家阿绘,怎么还抱住了!”刚采完药回来的肖莫娘,一进来便看到阿绘被个陌生男子抱住,抄起扫帚就往戚宿平身上打。
阿绘忙躲在肖莫娘身后,怯怯地看着他们。
戚宿平也不躲,任由肖莫娘这样打。在肖莫娘靠近他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栀子花香,那瞬间,他怔了下,这味道有说不上来的熟悉。
“妹子,妹子,你听我说,误会,都是误会。”酒老儿连忙上前劝解。
“误会,什么误会能让他个大男人抱住一个姑娘家的啊?我家姑娘还要脸不要脸?真是的。”肖莫娘哪能想到会闯进两个生人来,她是惊吓大于生气的。
“你家姑娘长得很像他一个死去的故友,一时认错了就……是误会啊。”
“呸呸呸!怎么说话的呢,长得像死人这是好事吗?我女儿才十五,年纪轻轻的,怎么咒人呢?”
“什么?她是你女儿,才十五?”戚宿平一听,不对啊,子吴母亲他是见过的,绝不会是眼前妇人。再者,他遇到子吴时子吴十七,算来,今年应该有二十。
“怎么不像吗?她是我养大的女儿,你们到底谁啊?冒然闯进民宅不说,还非礼我女儿。不行!这事没完。”
酒老儿默默对比下肖莫娘和阿绘,长得确实不大像母女俩。“真是对不住,是我这兄弟太鲁莽。宿平,快,还不赶快道歉。”他拉扯下呆愣住的戚宿平。
罢了,戚宿平又问:“你们从哪来?”
“从哪来?我没必要同你说吧。你们快离开这,我们家可不欢迎生客。”
由于莫肖娘的原因,戚宿平没能和阿绘说上半句话,最后还被肖莫娘给赶出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