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琛走过来坐下,伸手揽上唐书蜜的肩膀，唐书蜜顺势倒进他怀里，还不忘抽走季衍舟手中的薯片。
季衍舟：“……”
爸妈恩爱情景剧场,再次上演。
季衍舟小朋友心里酸酸的。
沙发明明很长,但好像只能容得下两个人。
他是多余的。
季衍舟叹口气，跳下沙发。
“舟舟，你不看动画片了吗？”唐书蜜偏过头问。
季衍舟丧气地道：“你和爸爸看吧。”
晚8点的狗血剧正好马上要开播，昨天预告了男主对女主表白，唐书蜜道：“那我换台了。”
“好。”季衍舟头也没回地走进卧室。
遥控器被递在手中，唐书蜜一边换台一边道：“舟舟是不是不开心了？”
“不管他。”季临琛声音很淡。
“季临琛，你就不担心你儿子？”唐书蜜打趣他。
季临琛：“他已经四岁了,该懂事了。”
“……”唐书蜜四岁还在玩泥巴,睨向他：“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季临琛道：“他姓季,自然不会差。”
“可他妈妈姓唐……”唐书蜜耸耸肩,解释道：“我小时候可敏感了。”
“你要是担心，等会去看看他。”季临琛道。
唐书蜜点头。
频道切到马桶台,广告正好打完,她津津有味地看着,不断往嘴里扔从儿子手里抢来的薯片。
到了高潮剧情点，唐书蜜的手会顿住,等男女主的互动一过，薯片继续递往嘴边。
看得太认真，薯片总是会掉在地上。
季临琛无奈地接过薯片，盯好时机,一片一片地喂她吃。
他不明白这完全这部电视剧为什么能如此吸引唐书蜜。
逻辑不通，桥段俗套。
女主是某上司公司的小职员，男主是这家公司的总裁，经历种种事件两人互生情绪，但又因为一些误会产生矛盾。
一波三折后，终于在今天真相大白，男主向女主表明心意。
由于背景是职场，涉及到的各种合同案让季临琛难以往下看。
一开始还会指出编剧的错误，灌输一些常识给唐书蜜。
唐书蜜听烦了，乞求道：“季临琛，求求你了，我只想看男女主谈恋爱，不想知道如何管理公司。”
季临琛轻哂一声，从此再未提过一字，安安静静地抱着她看电视。
平日集团忙，陪伴书蜜的时间不算多，所以晚上回家，无论书蜜要干什么，他都会耐心陪着。
半集电视剧看完，又到了广告时间。
唐书蜜忽然发现季临琛手中的薯片空了，欲哭无泪地耷拉下眼皮：“又要胖了。”
“不胖。”季临琛掐上她的细腰。
“骗人。”唐书蜜吐槽：“我昨天上称，重了快1kg。”
她的体重巅峰是在生季衍舟前，飙上55kg，做完月子后，她咬牙进了健身房，一周至少三练，季临琛怎么劝都劝不回来。
两个月后，身材重回巅峰，甚至比怀孕前还要好。
季临琛对她的苛刻态度不以为然，曾委婉暗示：“太瘦了抱着硌手。”
“你可以选择不抱。”唐书蜜白他一眼。
说完，季临琛环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你是我老婆，为什么要选择不抱。”
“是你老婆又如何，就不给你抱。”唐书蜜做了个鬼脸，想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力气再大也比不过他，季临琛眉梢带上一丝笑意：“不给我抱给谁抱？”
“我自己抱自己。”唐书蜜双手交叉，抱上自己肩头。
季临琛笑：“有我抱得舒服吗？”
“……”唐书蜜脸红了，嗔道：“怎么听怎么色情。”
季临琛抱着她进了卧室：“我不介意更色情一点。”
当晚的结果自然是唐书蜜躺平任x。
“我去看看舟舟。”唐书蜜从他身上起来，“电视开始了记得叫我。”
“好。”
唐书蜜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一定要记得叫我啊。”
季临琛颔首。
舟舟的卧室门虚掩着，唐书蜜本着尊重原则，抬手敲门：“舟舟，睡了吗？”
没回应。
唐书蜜再次“叩叩”敲门：“舟舟？”
应该是睡了。
唐书蜜垂下手，正准备转身，里面传来一声玩具落地的脆响。
虽然很小，唐书蜜还是听见了。
没睡。
是故意不理她。
“舟舟，妈妈进来了。”唐书蜜推开门。
卧室的大灯没开，只有台灯亮着，光线昏暗，舟舟正坐在地上拼乐高。
见唐书蜜进来，季衍舟也没有抬头，自顾自地玩着，把她当作空气。
啪嗒一声。
大灯亮起，卧室瞬间昼亮。
唐书蜜走过去，蹙眉问：“舟舟，妈妈是不是跟你说过，拼乐高要开灯。”
季衍舟佯装没听见，继续拼乐高。
“不开灯会变成近似眼。”唐书蜜蹲下来，平视他：“你想从小就带眼镜吗？”
季衍舟还是不理她。
他正在拼战舰上的红旗，唐书蜜低头寻找到零件递给他：“带上眼镜后我们舟舟就不是小帅哥了。”
或许是小帅哥三个字触动了他，季衍舟终于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道：“是不是小帅哥爸爸妈妈都不爱我。”
唐书蜜愣了一下，然后失笑：“谁说爸爸妈妈不爱你了。”
“爸爸爱妈妈，妈妈爱亮晶晶的钻石珠宝。”季衍舟没有声调地说出这句话。
唐书蜜：“……”
没想到季衍舟这小屁孩还挺通透的。
“比起钻石珠宝，妈妈更爱你。”唐书蜜边说边和他一起拼乐高。
季衍舟不吭声。
“舟舟，是不是因为爸爸的话？”唐书蜜问。
季衍舟摇摇头，又点头。
“妈妈是宝，舟舟也是宝，我们家没有草。”唐书蜜摸摸他的头，安抚道：“别听你爸的，他在胡说。”
季衍舟仍然面无表情：“爸爸从不胡说。”
“……”唐书蜜放下手中的乐高，抱起蹲在地上缩成一小团的季衍舟小朋友：“妈妈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季衍舟点点头。
唐书蜜把他放到儿童床上，转身去书架上抽出一本成语故事大全。
“舟舟想听哪个故事？”唐书蜜躺上床，她把抱枕垫在腰后，蓝色小熊被子拉至腰间。
舟舟脑袋搁在她怀里，歪着小脸指着目录图片：“就这个吧。”
是拔苗助长的故事。
唐书蜜伸手关上大灯，台灯在卡通壁纸上晕出淡淡昏黄光芒，将整间卧室笼罩在温馨之中。
“舟舟把眼睛闭上。”唐书蜜翻开对应的书页：“妈妈边讲你边睡。”
舟舟揉了揉眼睛，难得奶声奶气地应了声“好”。
“在很久很久以前”
唐书蜜才开始就被舟舟打断：“很久很久以前是什么时候？”
幸好下方有注释，唐书蜜解答：“宋朝。”
“是北宋还是南宋啊？”季衍舟问。
他记得看过的一个历史纪录片里，宋朝有北宋和南宋之分。
“……”这个问题把唐书蜜难住了，手机又不在身边，只好道：“这是本故事书，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是妈妈不知道吗？”季衍舟问。
唐书蜜：“……”
她深吸一口，坦然点头：“是的，妈妈不知道。”
季衍舟眨巴眨巴眼睛：“爸爸肯定知道。”
“现在是妈妈在跟你讲故事。”唐书蜜提醒他：“不是爸爸。”
季衍舟叹口气：“那妈妈继续吧。”
“……”唐书蜜怎么觉得他这口气叹得很是勉强。
她垂眸看去，怀中的季衍舟已经乖乖闭上了眼睛。
“在宋国时期，有个农民的性子非常非常急，总是嫌弃田里的秧苗长得太慢…………田里的秧苗都枯萎了。”唐书蜜讲完这个语言故事后问道：“舟舟有没有什么感悟？”
季衍舟撑开眼皮，认真道：“农民好穷。”
“……”唐书蜜：“还有呢？”
“好蠢。”
唐书蜜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她伸手揉了揉眉心：“我们不谈农民，谈整个故事给你带来的启发。”
“不要做穷人，我不想种田。”季衍舟一本正经。
“……”唐书蜜彻底无语了。
“拔苗助长比喻违反事物的客观规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任何事都不要心急，急于求成反而会坏事。”唐书蜜说完，觉得会不会太深奥了，她决定从实例入手：“舟舟身边发生过类似的事吗？”
“没有。”季衍舟摇摇头：“我同学和老师都不种田。”
“……”有那么一瞬间，唐书蜜觉得季衍舟在故意气她。
唐书蜜再次柔声询问：“那舟舟有遇到过像这位农民伯伯一样性子很急的人吗？”
“有吗？”季衍舟点点头。
终于开窍了，唐书蜜欣喜地问：“是谁呢？”
季衍舟眼睛睁得圆圆的，理所当然地道：“就是妈妈啊。”
？？？
！！！
她什么时候成舟舟心中的反面教材了？
唐书蜜压下声音，微笑着问：“为什么是妈妈呢？”
“上次妈妈在杂志上看到了一件漂亮裙子，马上给爸爸打电话叫买。”
唐书蜜：因为那是限定。
“这个不算。”唐书蜜道。
“还有上上次，妈妈大晚上的非要吃火锅，爸爸说对胃不好明天再吃。”季衍舟琥珀色的眼珠转了两圈：“妈妈急得都哭了。”
唐书蜜：那是因为大姨妈来了心情不好。
季衍舟小嘴继续吧啦吧啦，唐书蜜打断他：“好了，舟舟，不说了。妈妈继续给你讲下个故事。”
“什么故事？”
唐书蜜面无表情：“不听话的小孩惨遭妈妈毒打的故事。”
季衍舟：“……”
季临琛一推开门，温馨的画面映入眼帘。
唐书蜜侧卧蜷缩在床边，一手拿着书，一手揽着季衍舟。
舟舟脑袋抵在她怀里，看不见脸，而唐书蜜的唇角则向上翘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季临琛走过去，抽走她手中快要滑落的书，舟舟在这时睁开眼睛，从妈妈怀里支起脑袋。
小眼对上大眼。
“没睡？”季临琛问。
舟舟摇头：“没有”，他小手指了指睡颜甜美的唐书蜜，故作老成的叹口气，压低声音：“妈妈说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自己却先睡着了。”
季临琛失笑：“你还不了解你妈妈。”
两人相视一笑，舟舟掀开被子坐起来：“妈妈好蠢啊，她给我讲拔苗助长的故事，以为我没听过，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季临琛压下眉头：“又欺负妈妈了？”
舟舟撇撇嘴，一副“我哪敢”的表情。
“妈妈很爱你，不要伤她的心。”季临琛见他苦着张小脸，语气放得稍微暖和。
季衍舟小朋友很委屈：“在她眼里，漂亮衣服都比我更重要。”
季临琛替书蜜掖好被角后，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然后拎着季衍舟来到书房。
“这是你妈妈怀胎十月还有生你后的视频。”季临琛打开电脑找到存盘。
视频是剪辑后拼凑起来的，揽括了季衍舟诞生的全过程。
“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很辛苦。”季临琛站在一旁当旁白：“一开始妊娠反应很严重，整天吃不下饭，瘦得脸都凹进去了，但为了你不得不拼命咽下去。”
“吃了吐，吐了又吃。”他每次想到书蜜扒在马桶前孕吐的场景，心脏像被人抓住一样难受。
视频里的妈妈确实比现在还瘦，她正在吃饭，一边吃一边对着镜头说：“为了宝宝，今天必须把碗里的饭吃完！”
“加油加油！”
她还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给自己打气。
结果刚吃到一半，突然就捂上嘴匆匆跑去厕所。
镜头一阵乱晃。
紧接着，就是呕吐声。
画面再一转，是唐书蜜怀胎十月，这个时候她妊娠反应已经过去，能吃能喝，脸上肉嘟嘟的。
她皱起眉头，捏着自己的脸，对着季临琛道：“完蛋了，我好胖。”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季临琛道：“你妈妈这个阶段心情波动特别大，每晚能哭上好几次，怎么哄都停不下。”
舟舟回过头来，对上爸爸的眼睛。
季临琛继续道：“但是只要说哭多了对宝宝不好，她就会马上收口，收不住就把拳头塞进嘴里。”
舟舟抿了抿唇，身后的惊喜声响起，他转过头去。
是他出生了。
画面里的妈妈满头大汗，一脸憔悴，但笑得很开心，溢出屏幕的开心。
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五官皱巴巴的婴儿。
舟舟知道那是自己。
妈妈看着怀里的他，哽咽道：“我的宝宝啊，你终于平安来到了这个世上，再累再痛都值得，妈妈永远爱你。”
唐书蜜那么怕痛的一个人，为了舟舟，选择了顺产，还是无麻醉顺产。
为这件事，季临琛还她吵过一架。奈何抵不过唐书蜜的坚决，他最后只能同意。
视频一直拍到舟舟两岁。
舟舟出生后虽然有专门聘请月嫂，书蜜却放心不下，凡事都亲力亲为。
连月嫂都说：“没见过唐夫人这种有钱的年轻妈妈，尿不湿都自己换，她以前的雇主大多只会在宝宝干干净净不哭不闹的情况下抱去玩。”
毕竟是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名媛小姐，有几个真的会带孩子？还不是丢给月嫂奶妈。
可唐书蜜是个例外，例外到月嫂无事可做……
舟舟三岁后，唐书蜜才渐渐松开了手。
季衍舟看完整个视频，有些发怔。
有些地方他能看懂，有些地方不明白。
但有一件事他现在心里很清楚：妈是爱他的。
“本想等你大点再给你看。”季临琛揉揉他的小脑袋：“现在能领会多少是多少。记住，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妈妈更爱你。”
季衍舟点点头。
“你妈妈有时候的确不太靠谱。”他关上电脑，抱起他：“但你要多包容她。”
舟舟环上他的脖子：“像爸爸一样宠她吗？”
季临琛顿住脚，垂眸：“是的，无条件宠。”
“我知道了。”舟舟笑：“我和爸爸要一起宠妈妈！”
季临琛“嗯”了声。
回到卧室，季衍舟迫不及待爬上床，对着唐书蜜的脸颊吧唧了一口。
他以前很不屑这种事，妈妈让他亲亲，他会故意表现出嫌弃的样子，然后跑开。
“早点睡觉。”季临琛拦腰抱起书蜜，不忘叮嘱舟舟。
舟舟缩进被窝里：“爸爸，晚安。”
“晚安。”
回到主卧，季临琛刚把书蜜放上床，她就睁开眼醒了。
唐书蜜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我怎么睡着了？舟舟呢？”
“舟舟睡了。”
她哦了声，垂手的瞬间摸到自己脸颊湿漉漉的，瞬间来了精神：“季临琛！”
“怎么？”季临琛不明所以。
她坐起来，戳了戳自己的脸：“你又趁我睡着偷亲我！”
“不是我。”他失笑道。
唐书蜜哼道：“不是你难道是舟舟？”
季衍舟可是追在他屁股身后都不给亲的高冷小朋友。
季临琛解开领带：“嗯。”
“我才不信。”唐书蜜斜眼看他：“敢做不敢承认？”
季临琛哂笑：“不用偷偷摸摸，我会正大光明地亲。”
“就像这样。”
话音一落，季临琛堵上了她微张的唇。
待到呼吸不过来，季临琛才放过她。
唐书蜜脸绯红，喘着气娇嗔：“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说完她就缩进被窝，把被子拉过头顶，开始装鸵鸟。
“先别睡。”季临琛拉下被子。
唐书蜜露出一张五官精致的脸：“为什么？”
“有件事你忘了。”
唐书蜜好奇地问：“什么事？”
“贴心小棉袄的事。”
啪嗒一声，灯关上。
窗外树叶随风摇曳，屋内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