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仙姑”一心算计房子的事情,把自己还在装病这回事儿就给忘了。
她本来也是个闲不住的人,让她整天什么都不干的在床上躺着,她真的是浑身难受。
儿子的婚事还得张罗,这个不行,就赶紧托人说下一个,趁着现在儿子听话,怎么也得给他说上个媳妇儿。
一大早儿,她就跑去“铺满炕”家了,想让她再给良栋物色一个。
她刚走,良栋就回来了,见母亲没在家,良栋就知道她不死心,又去找“铺满炕”了,趁她不在家,自己刚好把监控装上。
装完监控,良栋调试了一下,看了看效果,觉得还不错,这下子自己上着班,拿着手机就能看母亲在家里干什么了。
他都收拾好了,“三仙姑”还没有回来,他便直接上班去了。
“三仙姑”一直到中午了才回来,李老实煮了捞面,等她回来,她还记恨着李老实不肯去借钱,也不理他,也不吃饭,只白了他一眼就回屋自己躺着了。
李老实知道她的的脾气,叹了口气,追在她后面说:“你不吃饭,我也不会去借钱的。别以为我和儿子一样,你吓唬吓唬我就怕了,就投降了。”
“三仙姑”也不理他,自己往炕上一躺,翻身脸儿朝里,不理他。
李老实在门口儿站了一会儿,自己觉得没意思,便一跺脚走了。
“三仙姑”听着李老实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出了院子,知道他不定找谁倒苦水去了,便坐起身来。
她知道,李老实没有良栋那么好对付,要想让他妥协恐怕要打一场持久战了。
她家吃饭在堂屋里,李老实走了,她便起身去了堂屋。
李老实今天找来良娣做的打卤面,为着不肯借钱,他心里也觉得委屈了老伴儿,所以,这顿面条儿他要求闺女做得格外用心。
面是自己做得手擀面,打得是“三仙姑”最爱吃的木须肉卤子,菜码儿切得粗细均匀,蒜泥、花椒油、麻酱一样不少,整整齐齐摆了一桌子,看着就那么的有食欲。
“三仙姑”最爱吃面条了,她看着桌子直流口水,心里天人交战起来,这个说:“不能吃,吃了就等于投降了。”
那个说:“不吃就浪费了,浪费可耻。”
这个说:“为了买房子,忍忍吧。”
那个说:“不差这一顿,晚上再绝食也是一样的。”
这个说:“你吃了,就等于同意苗赛云的女儿进门了。”
那个说:“这么一大盆面条,只吃一点,看不出来的……”
“三仙姑”忍不住拿起了碗,她想,我只吃一筷子解解馋,那老东西看不出来的。
她便真的只挑了一筷子面条,卤子什么的每样也只放了一点点,尽量做得像没有动过的样子。
吃完这一筷子,她有些遗憾,刚才只顾着怕李老实看出她动了饭菜,居然忘记搁醋了,没搁醋的面条是没有灵魂的,她想,我再弄一点,搁点醋,尝尝就得了,绝对不多吃。
她去厨房里找来醋,又挑了一点,拌上醋,刚要吃,乎听院门儿一响,李老实踢踢踏踏回来了。
她一着急,也顾不上许多,便端起碗来,一面朝卧室跑去,一面三口两口把面条塞进嘴里。
她一面费劲儿的伸着脖子咽着嘴里的面条,一面找地方藏手里的空碗,眼见得李老实进了堂屋,又奔着卧室来了,她一着急,便把空碗倒扣过来,塞在了枕头底下。
碗是藏好了,嘴里的面条却噎住了,李老实这会儿刚好一掀门帘子进来了。
“三仙姑”想问问他怎么这么一小会儿就回来了,又咽面条,又张嘴想说话,一着急,便呛着了,不禁一阵剧烈地咳簌,面条虽硬是咽了下去,却不防从鼻子里喷出一根来。
李老实一掀帘子,便刚巧看到老伴儿鼻子里喷出一条白花花的东西,直惊得目瞪口呆。
三仙姑反应灵敏一面咳簌的像只虾子一般的弯下腰去,一面伸出一只脚来,踩住了那根落在地上的面条。
李老实忙过来拍着她的后背,看着她死死踩在地上的那只脚,小心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我刚才……看你好像从鼻子里喷出根面条来。”
三仙姑咳簌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李老实给她拍了一会儿,她缓和一些了,便一把推开李老实:“走开,别管我。”
“面条儿面条儿,你家鼻子里能喷出面条儿来?滚滚滚!”三仙姑咳簌的嗓子都哑了,她朝李老实一顿乱吼。
李老实便丢开手不管她了,自己去堂屋吃饭了。
三仙姑见李老实走了,赶忙拿纸把脚下的面条清理干净,本来打算去院子里拿墩布把地板也擦了,可想到去院子里还得过堂屋,免不了又碰到李老实,他要是再问起自己什么来,也是很尴尬的事情。
便索性不去了,爬上炕,一头躺在枕头上。
她心里有气,躺得难免用力些,她就忘了,枕头底下还藏着一只碗呢。
虽然隔着枕头,可这一下子仍然磕的她后脑勺生疼。
这把她给气得,撩起枕头,拿起碗就要丢出去,手都举起来了,才醒悟过来,这碗不是自己藏的吗?这要是一丢出去,不就都露馅儿了吗?
她苦笑着,一只手拿着碗,一只手揉着后脑勺坐在那里,在心里不禁感叹,自己这命啊,怎么就这么苦?想娶个儿媳妇儿,居然要和全家人斗智斗勇。
她这里感叹着,却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被良栋用手机看了个一清二楚。
良栋这里对着手机哭笑不得,没想到,老妈为了不让沫沫儿进门儿,居然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看来,自己也得用点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