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喜宴(1 / 1)

十日之后,赵熠和如蔓的赐婚诏书下来了,出乎意料的顺利。

和诏书一同从汴京送来的还有成箱的赏赐,大部分都是赐给如蔓的。这次皇帝破天荒地给足了赵熠面子,光是这批金银珠宝的护卫就派了四个人,加上宣诏的内侍张复,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赵熠开开心心地接了旨,整个人喜笑颜开春风得意,周围的人纷纷拱手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他也不管对方是谁级别高低,就是咧着嘴连连躬身回应。如蔓原本还有些害羞,一见他这副傻兮兮的模样,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蔓儿,我真的很开心。”赵熠转头一看,见她眸中泛起情意绵绵一江春水,双颊带着桃花绽放粉红霞光,美得如同一朵春日中恣意盛放的娇艳花朵,他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她的小手,只恨现在人太多了,不能拥她入怀,好好品鉴她的万千柔情。

“王爷,我们是不是该去谢谢张公公?”如蔓被他毫不避讳的目光看得浑身发热,连忙转过脸指了指不远处笑眯眯看着一众人欢喜鼓舞的张复。

“对,对,走。”两人手牵着手,走到张复面前行了个礼,赵熠道:“公公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赶到代州传达圣意,真是辛苦了。”

张复忙回礼道:“恭喜祐王殿下,这些都是咱家该做的。不过,官家他还有句话让咱家带给您。”

“请讲。”

“官家请您尽早回京。”

“明白了,我与公公一同回去,明日启程。”

“但听殿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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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诏书下来之后,除了赵熠和如蔓,最开心的当属柴郡主。晚宴由她做东,摆了个排场极大的酒席。这北方军营的筵席自然与江南之地有天壤之别,干冷的空气里漂浮着酥油烧饼的油热滋味,脸盆大的盘子摆放各式鲜香醇厚的牛羊鱼肉,晶莹剔透的夜光杯中盛满浓郁馥香的葡萄美酒,每一道菜每一杯酒都透着豪放俊爽的劲头,这便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边塞军旅生活。

柴郡主还从代州瓦舍中请来了几位艺人,口技、傀儡戏、手影戏,这些有趣的民间杂活儿,让神经紧绷数月的将士们目不暇接,酒桌上不时爆发出阵阵掌声。

今晚这场子越饮越热闹。赵熠终于得偿所愿,娇妻在旁,又回到他最亲切最怀念的军营,自然是舒爽无比酣畅淋漓,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喝个不停,身边的酒坛子渐渐都堆出了一座小山。

这一晚,年轻的鲜衣男子一番豪饮,终于挣开了命运加诸身上的种种束缚,像江湖游侠一样肆意潇洒快意恩仇。

如蔓凝望着他的身影,心中亦充满了融融的暖意,嘴角不由得勾起了安心的笑容。许是心有灵犀,赵熠忽然转过头来回望着她,她还不习惯这大庭广众之下的炙热目光,竟仿佛被抓包一样,害羞地侧开了脸,佯装开戏。

不远处的戏台子上,有艺人正在表演手影戏,一灯一布下,艺人巧手不断变化,重重叠叠,幻化出各种形象。如蔓原本含笑看着,忽然神情一变,脑中闪过一束转瞬即逝的光影,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火花。

“会不会,是这样…?”如蔓喃喃自语,她沉思片刻,决定起身去试验一次。

“蔓儿!”柴郡主的声音传来,她今日也多喝了几杯酒,笑声之爽朗更甚平时,此时正带着微微醉意朝如蔓招了招手,“过来。”

如蔓连忙止住思考,跑了过去,只见柴郡主拉过她的手,看着赵熠的方向缓缓说道:“我是头一回见熠儿这么高兴,以前他心里很苦的。”

如蔓一听就知道柴郡主这是有话要嘱咐了,连连点头道:“六伯母,我知道的,王爷过得很不容易…”

“是啊,官家一直冷落他,才那么点儿大就被发配边疆,幸好他性格坚毅,最终长成了铁骨铮铮的好男儿。谁知太子又出了事情,唉,这命啊…”柴郡主喟叹一声,轻轻拍了拍如蔓的手背,“不过我看得出来,他能走出以前人生的阴霾,都是因为你。你俩都是好孩子,我真的希望你们一辈子平安顺遂,琴瑟和鸣。往后的日子,你们要记住,能抓在手里的才是真正的幸福,有些东西拿不到,未尝不是好事呢…”

如蔓听到最后,才明白她意有所指,低声问道:“六伯母的意思,可是说争储之事?我感觉王爷并无此意。”

柴郡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如蔓,压低声音道:“他没有,但不保证别人会认为他没有。官家病重,洵王监国,刘后虎视眈眈,三股势力明争暗斗…”

如蔓一愣,不解道:“六伯母,何来这第三股势力?”

柴郡主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和熠儿还是单纯了些。当初太子在位之时,本有一大帮支持者。试想如果洵王继位,这些人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他们又岂会甘心?为了与洵王抗衡,必定要再选择扶持一个人。熠儿刚刚击退辽兵立了大功,名声正盛,又是先皇后嫡出,自然是他们的首选。所以,熠儿在汴京面对的情形不可谓不复杂。就算他根本无意争储,也很难干干净净地越过这滩浑水。”

如蔓垂下头,默默琢磨柴郡主的话,越想越是惊心,不禁忧虑地拧起眉头,汴京的形势比她所能想象的要复杂千倍万倍,这个特殊时刻,巍巍宫城之中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蔓儿,你一定要告诉殿下,回了汴京,万事都要小心。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柴郡主这一番谆谆告诫,完全是掏心掏肺了。若非至亲,若非诚心为他们二人的未来考虑,她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身为前朝周世宗柴荣之女,历经四代皇帝,自然看得比一般人通透得多。她这么说,一定是预见到汴京城即将来临的暴风骤雨,只是最终结局真的难以预料…

如蔓郑重地点了点头,向柴郡主道谢。那边突然一声闷响,赵熠醉倒在桌子上了…

要说这般放浪形骸代价可不小,赵熠喝得酩酊大醉,站都站不稳,只好由唐献几人背回了营房。众人退下之后,房内就只剩下了赵熠和如蔓两人。

如蔓想到明天二人又要分离,他即将独自面对诡谲难测的风云,一时心中留恋不舍,便更加细心地照顾他。她耐心地喂下几口解酒汤,又用温水打湿方巾替他轻轻擦拭脸和手。她正专心做事,忽然感到一道热切的目光直勾勾定在自己身上,抬眼一看,他醒了。

他看见她温婉一笑,心一下变得无限柔软,张口就叫:“夫人?”

其实两人尚未成亲,这么称呼实属超前,只是如蔓已经被叫过好几次,现在又是两人独处,也没什么可忸怩的,于是她脆生生应了句:“哎。”

赵熠浅浅一笑,朝她挪了挪身子,又叫:“夫人。”

“哎。”

“夫人!”

“哎…”如蔓见他如此反常,生怕他喝酒喝坏了脑子,忙用手去探他的额头,就这么一下的功夫,就被他的长臂一拉,揽进了怀中。

“夫人,夫人…我有夫人了,我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赵熠傻笑着,胡乱地亲吻她的脸。

如蔓既感到无比甜蜜,又觉得啼笑皆非,趴在他的胸前任由他亲了一会儿,才指着他湿润的前襟道:“王爷的衣裳都被酒浸湿了,要不换一套,免得着凉。”

赵熠双臂摊平,撒娇一样嚷道:“要夫人替我换。”

如蔓站起来,又好气又好笑地去拽他的手臂,只是这男子的身形岂是她能拉得动的?忙活了半天,也只是让他原地转了半圈,身体却一寸都没离开床面。她只好坐下,好声好气劝道:“王爷身材伟岸,我拖不动,您还是自己换吧。”

赵熠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倒也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一边脱外衣,一边说道:“你还说拖不动我?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是像拖猪一样拖了我一路,我质问你的时候,你竟然还装傻妄图蒙混过关,其实早就被机智的我看破了,哼!”

如蔓被他这么一说,也想起来那个初遇的夜晚,眼珠一转,针锋相对道:“王爷提起那天我也还有印象,记得当时有的人还可怜巴巴地拽着我的手喊‘娘’呢。”

赵熠本就因酒醉而面色酡红,又被自己的未婚妻一呛,脸更是涨成了紫色,他愣了片刻,将脱下的外袍扔在地上,晃晃悠悠地探身过来要抓如蔓:“上次在并州客栈你有求于我,我怜惜你的病体没能满足你,看来你是记恨上了,那不如就现在…”

冤冤相报何时了?反正两个人都有黑历史,还是休战吧。

“王爷,我错了!”如蔓躲过他的魔爪,又倒来一杯热茶送到他的嘴边,讨好道,“以后这两件事,我们都不提了好吗?”

赵熠脑袋还昏昏胀胀的,也没有闲功夫做旁的事情,而且他许诺过她更美好的新婚,所以刚才也不过是闹闹她罢了,现在她服了软,便顺着她的台阶下来,就着她的手饮完茶水,轻轻应了声:“好。”

如蔓粲然一笑,伸手环住了他的背,一下一下安抚着,像给小狗捋毛。他脱去了厚重的外衫,身上只剩一层薄薄的里衣,顺着脊梁摸过去,忽遇不平坦之处,像是…像是一道很长的伤疤。

“王爷,您的背上…?”如蔓扬起头,疑惑地问道。

“是小时候落下的伤,不要紧。”赵熠把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

“怎么弄的?”

赵熠沉默了片刻,才道:“大概十六岁那年,我跟着舅舅在河东剿匪,被山匪偷袭,背上挨了一刀,掉进了冰河里,泡了快半天才被人发现,回来之后我发了五天五夜的烧,留下了这道刀疤。”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她听得心都揪在了一起,紧紧反握住他的手。

“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但是我挺过去了。”他的脸颊略微泛白,隐隐有些骄傲的神色。

“所以唐大哥和韩大哥口中所说的旧伤,就是这个对吗?它经常发作吗?”如蔓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的背,生怕弄痛了他。

赵熠笑着摇了摇头,淡然道:“不会经常,只是在潮湿的天气或者受了寒气才会隐隐有些疼痛。”

如蔓闻言,连忙让他躺下,把被子紧紧罩住他的周身:“这么说,你在江州的那些日子,成天下雨,很难熬吧?”

“怎么会?我遇到了你,那可是最幸福的日子了,一点痛算得了什么?”见她万分心疼地拢起了眉头,他心中暗叹,早知示弱如此好用,他便一早就用这一招了。

如蔓不知他心中的盘算,跳下床将火盆烧得更旺一些,从衣柜里搬出一床更厚的被子,不由分说盖在他的身上。她觉着还不够,又翻箱倒柜找出一个铜手炉,烧热之后塞进他的被窝里。

赵熠不错眼地凝视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心中被一种从头包裹到脚的安定感完完全全地填满。

“蔓儿,别忙了,陪我躺一会儿。”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

“好。”如蔓转脸笑了笑,洗净双手,脱去最外层的衣衫,和衣躺在他身旁。

“蔓儿,蔓儿,我们永远在一起…”他闭上眼睛,轻声喃喃,很快就满足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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