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什么? 林季自然知道陆广目所指的是什么,可他却不想回应。 至少,现在还不想。 “准备好了。”
林季从怀里掏出两颗蛋黄大小的圆球,恭恭敬敬的说道,“爷爷,这是我昨日所取的妖丹,权做聘礼。”
陆广目自然很清楚,这两颗妖丹又是何等惜贵! 可他却连看都没看,仿若初见一般,认认真真的盯着林季。 他明白林季什么都明白,可却不明白的是,林季为什么装不明白! “你有心了。”
沉默良久,陆广目缓声开口。 林季放下妖丹,施礼,出门。 想去见见昭儿,却被陆家老奴拦住了,说是掀了盖头前俩人是不能再见的。 林季无奈,只好作罢。 出了陆府后,沿街逛了逛,随意找了个原味儿煮的摊子坐了过去。 潍城靠海,最富有特色的小吃,便是这种铺陈在大街小巷的海鲜原味儿。 半锅生鲜一锅水,不加任何调料,配上本地特有的青薯老白干儿。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 最高端的食材往往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法! 一口蟹,一口酒。 林季吃的正香,就听身遭四外那一群酒气熏熏的食客们,正纷纷议说着“林天官大战三妖”的故事。 你一言我一语,个个绘声绘色的如似身临其境。 其实,那大多都是昨日无机所讲的内容罢了。 不过,林季早就察觉到远在人群外的角落里,闷头坐着个衣衫破旧的壮汉,似是有意没意的总向他偷偷望来。 而且那人修为不低,已是五境巅峰。 林季全当不知,依旧细酌慢饮的吃光了整盘虾蟹,干了一壶老酒,这才起身慢悠悠的往回走。 果然,那汉子也起身结账一路跟了上来。 路过一条偏僻小巷的时候,林季假装尿急匆匆跑了进去,藏了起来。 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那汉子也影随而入。 “你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你!”
林季闪身而出,冷冷道。 “不,不敢!”
那汉子脸色大变,急声道,“林大人,您别误会!我也是监天司的老人,方才见您不喜张扬,这才没敢上前惊扰。”
听他这么一说,林季仔细打量了一下,的确有几分面熟。 “哦?那你是谁?又在哪见过我?”
“小的……小的曾是潍城副捕头何奎,五六年前总捕伤病,是小的替他赴的京,有幸见过大人一面,那时大人……大人还在青阳县。”
为了更令林季坚信,那人连着又道:“大人可还记得,那泾阳县的捕头因是卷宗太少,还被郑大人好生训斥了一通?”
经此一提,林季猛的一下想了起来。 他第一次到监天司总衙述职的时候,的确是有这事儿! 而且那在场的几个捕头里,也的确有这人。 只是当时未经交谈,之后再也没见过。 青阳县,梁城…… 没想到一眨眼都过去这么久了。 如今大秦都亡了! 林季的语气缓了几分,出声道:“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秦亡了,监天司也散了,小的满心苦闷,幸遇大人斗胆讨个话说,并无恶意!”
何奎紧张的头上见了汗,心头更是狂跳不止。 相比与外间的道听途书,眼前这位林天官林大人的行事所为,他可是比谁都清楚! 别说他一个区区五境。 即便入道强者又如何? 还不是说杀就杀了! 林季暂且信了何奎所言,上下扫量了一眼道:“虽说监天司解散后不比从前,可你毕竟在潍城任职多年,何至落魄至此?! 那汉子一见林季带给他的威压散开了,一直悬着的心落了地,又被问及痛处,立时苦声道:“大人有所不知,大秦在时,九州各大宗门极少去管民间的妖鬼怪事,个个连门前雪都懒得扫,巴不得监天司出点儿什么乱子,可潍城却不一样!”
“虽说那四大世家也暗有不合,可一旦有什么鬼怪邪事却是极力铲除从无懈怠,尤其沛帝登基那阵子,妖魔四起天下大乱,别处的监天司日日忙的不可开交,可潍城却天天无事可做,成了清水衙门。”
“大人,就说那年咱们初见的时候,其他城县甭管多少总还有个卷宗,可潍城……楞是一个案子都没破过!不过,上边可能也知道,倒也没挨责罚。”
“可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自打分到潍城后,我就一直没动过窝儿。城里的百姓也完全不把监天司当回事儿,遇了麻烦,也不找咱。没有半点好处不说,这每逢年节的,我还得划出俸禄给四大世家送礼去,见不见得着家主还且说着!同僚们都羡慕我得个轻差,可谁又知道我这难处?”
“可谁知,那该死的大秦说亡就亡了,监天司就地解散,俸禄也没了着落!甭管大小,我毕竟当过副捕头,大小也算有过官职的堂面人儿,总不能下海捕鱼或是摆着摊子卖海煮吧?可我一家老小都靠我养活,我这……哎!也着实没的出路啊。林大人,听说您跟陆家……呃,交情匪浅,看在同衙当差的份儿上,能不能帮我谋个事儿做?”
听了何奎的一番话后,林季却对他并没有什么同情! 一得必有一失! 他所苦叹的不是无所事事,而是没像其他各处一般捞了好处,耍了威风。 可他怎么不去羡慕那些为了斩妖除魔丢了性命掉了脑袋的? 而且,从他方才极为落寞的独坐一角,无人搭理来看,他和这满城百姓的关系也好不到哪去! 即便丢了职位,可毕竟在潍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少也能有些故旧,这人缘也太差点了儿! 由此可见,他平日里仰头望着四大世家,被压的难受,那一身燥气怕是没少撒到贫民百姓身上。 落到如今,还拉不下脸面求个活路,明知道有一家老小要养,却只会街头喝闷酒! 空费了一身修为,活的真窝囊! 对于这种人,林季真是懒得搭理,刚要扭身就走,却突然又站了住:“你说你在潍城这么多年,一直是副捕头?”
“是啊?”
那人不知所以,两眼冒光,还以为林季看他修为不错,干这么多年的副职屈了才,赶忙回道:“整整十五年了!一直都是副捕头,虽然后面兼了个徐州副总捕,但是干的活儿和俸禄还是副捕头的待遇。”
“那正捕头呢?”
林季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