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1 / 1)

“不在?去了哪里?”

灌着风的路口,离桑禁不住掩面问。

这一问,几人都面有难色,支支吾吾就是说不清话,离桑心下便了然了。

除了落雪,还有谁能让安小笙这么欣然奔赴?

也难怪,几乎下面的人都知道,落雪这个名字,在离桑面前就是禁忌,触碰不得。

他们都知道她的心思,却从来不多事去破,怕引起反效果。

离桑此时千滋百味难说清,她提步要走,远远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靠近,是林未然和周继之。

那二人是并肩的姿势,女孩只要稍稍偏头,便能倚上男子宽厚的肩,可他俩恍若未觉。

见状,离桑一下子朝前大跨几步,躲开去。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躲开。只是那副养眼怡情的画面,在此刻她的眼中,如此刺眼。

昏黄路灯下有疑似碎屑的尘埃在纷纷扬扬,犹如离桑此刻的心,久久难安。

是羡慕吗?她想是的。

羡慕到,只是去直面别人简单平凡相处的一幕,都觉得是在承受刑罚。

离桑将脸隐在黑暗中,用食指指腹在墙上写那个简单好看的名字,一笔一划:安,小,笙。

写得最好的三个字,念得最多的三个字,她最喜欢的字。

安和笙,安稳一生。

离和桑,离乱忧伤。

果然是不相配的。

林未然同周继之快到赌坊门口时,夏子玉却从对面的酒楼衣冠楚楚地下来。

没想到会遇见,夏子玉一愣,林未然亦同样。但片刻,当她眼睛无意地扫到周继之的表情时,她所有的讶然都在瞬间收了起来。

夏子玉应该还有事,没过来打招呼,径直上了车离去。

他前脚一走,林未然语气悠悠:“我说你今天怎么想起约我散步,你应该一早就知道他在这里有应酬吧。”不是询问句。

周继之也不否认,淡淡扬唇,“我以为我只是在帮你做早就下好的决定。”

语毕,林未然重重呼出一口气,裹着雾气消散。

翌日。

林未然在餐厅坐了好一会儿,夏子玉才风尘仆仆现身。

男子一进门便脱了外套,对着她笑意盈盈地:“万万没想我有朝一日也能被“宠幸”,受你主动邀请。”

林未然白他一眼,手上却帮忙将餐盘之类的东西移过去,不疑有他地问:“和苏里怎么样了?”

夏子玉嘴角笑意更开,“你特意找我来,怕不是想了解我们的进度吧?”问话间,男子几根手指敲打着红木桌面,盯着林未然瞧。

见她不说话,他体贴地主动开启话题:“与周继之有关?”

此言方出,林未然切牛排的手无端顿了下,夏子玉耸肩:“然然你知道吗?有时我很痛恨自己对你的了解,了解你被说中心事的样子。”

林未然终于放下手中刀叉,“为何不是好事?”她疑惑:“了解我的话,就永远让我讨厌不起来。”

“可是也喜欢不起来。”

林未然勉强笑笑,“你也不需要我的喜欢呀。”

接着是各怀鬼胎的良久对视。

仿佛大半个世纪过,夏子玉总算直奔主题:“别轻举妄动。”他告诫道:“你爸那边,你去说是行不通的,指不定会造成反效果。解除婚约这件事得慢慢来,我也得找机会和我家老头子摊牌。”

林未然难得听话地点点头,“你和苏里的事……如果需要我去和伯父沟通,随时打招呼。”

夏子玉身子后仰,凝视窗外车水马龙,浓眉微皱:“感情的事,谁说也勉强不得啊。”

“怎么?和苏里闹矛盾了?”

夏子玉忽略她的文化,转头已是惯然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招来服务生,替林未然点了道芝士,“这家店的芝士不及法国正宗,但可以解解馋,我记得你那时很喜欢。”

林未然状似没多想,顾左右言他地提起往事:“绽言也喜欢。”

这次夏子玉竟没像往常一般回避,反而头一点:“说到她,在对待感情这件事上,你俩还挺像,倔强、孤勇。只是然然,你考虑清楚,那个男人,他不会保护你的——

“不错,以周继之的魄力和手段,假以时日,他定有属于自己的王国。可直觉告诉我,他不会为了你放弃想要掠夺的东西,哪怕丁点。也许你会反驳,真有那么一天,又有谁敢轻易来太岁头上动土?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他呢?如果是他亲手伤的你,谁也救你不回。”

直觉地想逃避这个问题,林未然起身要走人。

夏子玉也不拦,看着女生的背影逐渐变成小点,消失不见。

他坐在原位苦笑:“还是这么任性,一不高兴就走人,害。”

林未然去了周继之的新房,那幢新翻修的小洋楼。

佣人来开门,恭敬地称呼她:“小姐。”她点头示意往里面走,一眼便望见周继之在接电话,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未然接连听那人“嗯”了几声,最终说了句:“悠着点,涉及面太广。”这才挂断。

“怎么了?”他一边踱步过来一边问。

方才和夏子玉一番谈话,林未然不知从何说起。

望了眼墙上的壁钟,周继之起身穿外套,“走吧。”

她不满地嘟嘴,“刚来,就赶我走!”

周继之承接了她的小脾气,从容道:“突然过来肯定有事想说,在这里你会觉得不方便。”

林未然举手投降。

出门走不了几步,便是喧嚣街道。

周继之一直与林未然保持着半步距离,好一会儿忽然说:“林未然,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男子表情似笑非笑地,轮廓柔软无比。

女孩脚步一顿,不服输地眨巴几下眼,“谁说的?”

语毕,她主动伸出手去拉男子的指头,毫无犹豫。

周继之按耐住突然加快的心跳,“然后?”

林未然转身,拉着他的手,引领他一步步朝前走:“然后,送我回家啊。”

十二月的天,虽没飘雪,温度却越来越寒。

林未然曝露在空气中的手指有些僵,却从始至终没松开。直到感觉那只被自己拉住的大手,辗转一番,反将她整个裹进宽厚手掌。

霎时,林未然听见自己心底的叹息——

他们都说,你会伤害我的,周继之,连我自己都清楚。

只是对错的界限早已模糊,我唯一唯一不能抵御的,便是每每见到你时,心间的悸动。

或许,有例外呢,周继之?

光阴斑斑,我至少能成为你的习惯。

那段日子,周继之和安小笙有了些许作为,下面便有人开始不安分,借着二人的名字耀武扬威,其中一个叫阿四的小痞子首当其冲。

明明是他算错了筹码,赌坊客人要求补上,他还耍赖地恶语相向,甚至动了手。

当时若非他人拉着,搞不好会出闹出命案。

离桑照惯例去赌坊寻安小笙,进去却发现下面的人脸色谨慎严肃。

她被带着往二楼去,还没有走到头,便听见一阵道歉求饶声。

离桑毫无忌讳推门而入,见阿四跪在地上,回头见她,立马叫嚷着要她帮着求情。

离桑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安小笙武断地一扬手,意思叫她别多管,那些话离桑便再说不出口。

那是离桑第一次看见安小笙真正耍狠的模样。不是从小与她打打闹闹那种粗鄙。

其实安小笙也并没怎么耍横。

相反,他根本没说脏话,仅仅只是冷眼瞧这眼前的人,周身带着不可忤逆的气势。

那气势是从前的离桑万没想过,会在安小笙身手出现的。那种有些不近人情的态度,,令她直觉地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改变,但分辨不出是什么。

安小笙随意打量了眼前的姑娘几番,在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将一把匕首扔给阿四:“你知道该怎么做。”

接着,在一干人等的目光下,他肆无忌惮地揽过离桑的肩头往外走,尽管手掌下的人似乎莫名其妙抖了一抖。

休息间。

安小笙伸出手指拉过离桑的脸,左右摇晃观看,很仔细,几番折腾后发现没什么异样才作罢。

离桑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又成了母亲的出气筒,心里本应是欢喜地,奈何她莫名欢欣不起来,气氛莫名胶着沉默。

照理说,按着安小笙以前那叽叽喳喳又莽撞的个性,他两之间是不该有所沉默的。

然而此刻各有所思,两人分别打着腹稿,却统统开不了口。

离桑这边,在回想方才安小笙惩罚下人的冷硬模样。

安小笙呢,则在猜测刚刚下楼时,他揽女孩的肩膀,她是否真的发过抖?

最终还是离桑鼓起勇气,她张了张嘴,开门见山道:“安小笙,我好像……快要不认识你了。”

我快不认识你了。

不可否认地,初初听见这句话,安小笙的胸口钝重地扯了下,一小下。

并不是因为离桑的指责,而是因为,他居然找不到理由去辩驳。

他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跳起来高声反驳,最终男子只能佯装无所谓地撇唇道:“桑桑你不懂。”

“你不懂。”他斟词酌句说:“若继续按照我以前的风格,大事化小、没头没脑,迟早有天会被别人踩着上位,一并吞掉。现在,我前面有哥挡着,可没人能一辈子做谁的保护神。正如我当初对你说的,我想强大起来,我必须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保护任何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比如你,比如……”

比如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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