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睁开眼,视线里一片恍惚,刺眼的光亮,让她又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身子沉得厉害,好像跑了很久很久,累得不想醒来。“哎呦,怎么又闭上眼睛了?”
“这是怎么了?”
“少主会不会不行了?”
“放屁,少主若是不行了,谁来救神树?”
神树?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洛长安这才想起正经事来。是了,她在割树皮。重生?重生呢?!洛长安猛地坐起身来,这会是真的醒了,彻底的被吓醒。“少主?”
鬼叔凑过来,快速搭上了洛长安的腕脉,“还好,没事!”
下一刻,洛长安忽然揪住了他衣襟,狠狠的瞪着他,“重生呢?你把重生怎样了?我告诉你,若是你敢动他一根毫发,我定然不会放过你,人呢!”
“人还活着!”
鬼叔说,“少主不必激动。”
现在的鬼叔,在洛长安这里的信任度,几乎为零。“从你对我下手那一刻起,我对你就没有信任可言,若见不到人,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洛长安咬着后槽牙,“我要见重生!”
鬼叔不为所动,“人肯定还活着,但是……少主是见不到他的,他被困在了桃花林中,这些日子咱们都会照顾好他。但若是少主肆意妄为,这林中会发生什么变数,那可就不一定了!”
洛长安听出来了,他在威胁她。“你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洛长安问。鬼叔抿唇,不语。不是觉得她好欺负,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的局面似乎只有服软,才能换得重生的周全,毕竟她那么在意重生,不是吗?“鬼叔!”
洛长安松开他,忽然扯了一下唇角,笑得何其嘲讽,“拿重生威胁我?你可去打听过,我洛长安什么时候受人威胁过?”
鬼叔眉心突突的跳,“少主,我不是在威胁你,只是……”“对我而言,这就是威胁。”
洛长安目色阴冷的盯着他,“我不吃这一套,你若是要杀他,只管动手,但凡能从我这儿占到一点便宜,都算我输!”
鬼叔当即行礼,“少主,您误会了,咱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
洛长安掀开被褥下了床,快速穿上了鞋袜,准备往外走。整个屋子里的人,扑通扑通都跪了下来。“少主!”
那异口同声的齐呼,震得洛长安耳蜗疼。“所谓的少主,是你们强加给我的称谓,我可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什么先秦一族的少主,我是当朝丞相洛川河的儿子,跟你们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洛长安站在那里,呼吸微促。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威胁?她洛长安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真以为她成日笑呵呵的,便好欺负吗?休想!“少主?”
鬼叔跪地。洛长安勾唇冷笑,“一口一个少主,内心深处却都巴不得我死,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吗?那棵树为什么流出来的汁液是红色的,为什么我母亲一走那棵树就死了?你们一个个的昧着良心,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
鬼叔骇然,“少主,不可胡说!”
“胡说?老天爷是长眼睛的,坏事干多了才会遭报应。”
洛长安嗤然,“先秦一族若是长修善道,何至于落得今日族人凋零的地步?你们扪心自问,可行善事修善果?一味捧着你们的狗屁神树,忘了自己是个人!”
鬼叔面色微动,“少主,神树的事情……”“你说神树与我母亲息息相关,于是我听了你的忽悠,害了重生,我现在要是还听你瞎扯,那我就是记吃不记打,脑子进水。”
洛长安可不打算再信他分毫。鬼叔深吸一口气,“神树与神女,真的息息相关,我当时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在骗你的。神女真的还活着,的的确确还活着!”
满屋子的人,都这般眼巴巴的盯着她。“还活着?”
洛长安轻呵,“还把我当三岁的孩子呢?但凡我母亲还活着,我爹就不会让她流落在外。你们一个个的联起手来,骗人不眨眼,以为我看不穿吗?”
鬼叔摇头,“不,真的还活着,但是她需要神树的果实做药引,只要神树能活过来,能重新开花结果,你母亲就可以醒过来!”
“好,那她人呢?”
洛长安问。鬼叔垂眸,“暂时不能告诉少主。”
“你们,口口声声让我救神树,救了神树就能救我母亲,可到最后我压根没瞧见我母亲的踪影,我长得就像隔壁村的二傻子?”
洛长安嗤之以鼻,“不用暂时,你这辈子都不用告诉我,她在哪!”
鬼叔不敢置信的望着洛长安,“少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没有母亲都长这么大了,现在还会在乎有没有她?”
洛长安趾高气扬,“我有爹就够了,至于娘……她爱什么时候出现,就什么时候出现,不出现就拉倒!”
她洛长安,不稀罕!“少主,您怎么可以这么说?神女是您的母亲,生身之母啊!”
鬼叔有些气愤,亦是有些着急,“生育之恩大如天。”
洛长安嗤然,“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生娘没有养娘大?是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养大,我需要母亲怀抱,需要娘哄的时候,她在哪?抓一把空气就说是我母亲,还要我尽孝道,难道你们都是自己娘一个屁蹦出来的吗?满嘴放屁!”
“少主,你、你……”鬼叔气得,哆嗦了半天,也没再憋出半个字。论嘴皮子功夫,洛长安就没有输过。洛家祖传的嘴上功夫,丢人也不能丢气势!“不用你啊我的,我没吃我娘一口饭,没喝她一口水,她估计连抱都没抱过我几次,有什么资格要让我为她牺牲?看你们对我爹的这副态度,估计当年她怀着我的时候,很不容易吧?”
洛长安锐利的眸,冷冷的扫过众人。一个个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脑袋微微垂着,无人敢抬头。“同鸳盟就是你们弄出来的,为的就是对我爹不利,连我也一并除去,若不是发现我这自愈的能力,知道我还有价值,能复活你们的神树,你们会放过我?把我带进来吗?”
洛长安冷声厉喝。字字诛心,句句带血。然则,真相就是这么残酷。别以为洛长安成日嬉皮笑脸,实际上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洛川河养大的狼崽子,岂能是拎不清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