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君侯!我母亲现下一人在家,还请君侯先让我写一封书信到家中去问询!”
“君侯,君侯仁义啊!”
“多谢君侯!”
此时群情激奋,徐臻身旁将士都是面色严肃,看向徐臻的侧脸时,眼神都露出了崇敬之色。 果真是仁义之君,这些年岂有将军会如此管出身低微之人的死活。能够做到散财于下属军士,从不私藏,且治军严厉律己成风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当年袁绍麾下的冀州,将军们并不能算差,都是名将之姿,带兵同样令人信服,但和如今这位徐君侯比起来,却又比不上了。 “我家中儿女,不知是否安好,妻子是否被人欺辱,在冀州外一年,妻女是逃回了冀州,不知家中的宅院是否还在。”
“写封书信回去,立刻问问便知,想来君侯不至于骗我们,这些书信定然可以送去,应当不是收买人心之行径。”
“君侯过来了!”
徐臻此刻,从高台上下来,叫人摆放了桌案在校场之内,忽而又来了不少军士,手持笔墨,还有冀州纸堆放在侧,徐臻亲自坐在中间的位置上,让典韦叫这一万余人需要写书信的马上来排队。 此刻战俘们脸色都是茫然的,愣在原地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君侯是,是要亲自帮我们写?”
“好像是,他已经坐在中间了,君侯他……没事做吗?”
“怎么可能没事?堂堂冀州牧,大战结束,手中大小事务都必须要过起手中方可施行,怎么可能无事可做呢?”
“那他,为何要亲自为我们写信?”
“恐怕是在收买人心。”
“笑话,徐君侯麾下二十万兵马,得黑山军十六万精简为九万,据说今年新丁又招募得三万,需要来收买我们?”
“那他……” 一时间,战俘面面相觑,但随着将军们呼喝,队伍已经排了上去,很多人到徐臻这一列,走到近前来才发现他是真的在认真书写。 这些人之中,一万余人,算下来需要写家信的不过五千多人,其中有七千人都是孤儿,在世上早已没了家人,只能站在原地张望。 心里倒是挺温暖的,他们谁都想不到徐臻能亲力亲为到这等地步,若非是无事可做,那就是真心为军民。 这是干实事的州牧,是以许多人探出头去,都想看个究竟,这位君侯从始至终,表情始终很认真,每一个字都在认真书写,很快帮三四人写完了家书,附上地址差人送去。 看这进度,今天一个日夜,恐怕就可以完成这些事。 “君侯,多谢了。”
徐臻听见了一声感谢,当即叹了口气,道:“不必。”
他抬头来看了一眼,来人是个年轻人,但是眉宇之间没有稚气,而且面色坚毅,一看就知晓不是新兵。 “不必言谢,乱世兵马,都不容易。”
“战时能写一封家书,已经堪比军饷数份了,”徐臻一边收拾书信装封,一边闲聊般的说道。 “你要写到何处?”
“真定,写给家中妻儿,问询是否还活着,当初袁绍携民而走,我家眷在内,不敢不从,是以只能为之卖命,但实际上,幽州大战公孙瓒时,我曾斩杀百人,应当有功绩,不该是这等结果。”
徐臻稍稍苦笑,面色动容,将书信递给身旁的宿卫之后,顿时露出了一丝淡笑,“袁绍大败,自然如此,当年军饷难道没有领过?”
“再者说了,我现在为你们写家书,未必就是仁厚,你以为不需要付出什么吗?”
徐臻盯着他笑言,让这位并州军的将领神态错愕,徐臻这话说得较为实在,让他一时半会居然没反应过来。 “君侯,要什么?”
“要你们别再张嘴要珍馐美食,现在军中只有小米,锅盔,肉糜,肉汤,除此之外想要美食基本没有。”
“那,那是自然……” 这名军吏顿时松了面色发笑,对徐臻再次鞠躬说道:“君侯多虑了,只要能吃饱饭,小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哈哈!好了,要写些什么内容,直说吧。”
徐臻不再多言,催促这军士说出家信内容,并且书写的时候一直很高兴,在后排队的人都不知道徐臻在笑什么,可的确能看得出来,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是真心有所得,方才能如此享乐其中,毕竟书写一封家书也是耗费心力之事,寻常人写上几封,估计就已经开始感觉劳累了,没想到君侯居然每写一封都会暗自笑上一会儿,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限时任务:收拢降卒之心】 【当前进度:28%】 每写完一封,都会增加些许进度,徐臻选择了一个较好的方法,是以的确一直在获得,收获这些降卒的心。 完成这个限时任务之后,估计又能得到一些奖励,对于他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遣方式了。 连日操练兵马,也已经是略微有些倦怠了,除了自律值,并不能获得连续奖励的“统率”增加,因为徐臻的统率已经太高了,现在连续奖励要持续至少一年两年,才可有所增加。 与其继续做无用功,还不如将精力放在限时任务的奖励上。 反正每次完成限时任务,还可以得到大量的自律值奖励。 “真好,下一位!快点,快点!”
徐臻催促了起来,而且每个人到身前来,基本上都会和徐臻闲聊几句,说说家乡何处,也问询一番徐臻诉求,并且请求进入军中为兵卒,也有的人明言要为徐臻冲锋陷阵。 因为心情不错,徐臻聊起来都是语气轻松,笑容不断,显得越发的高兴。 这场景,远处来探望帮忙的诸葛亮看在眼里,和许攸当即愣在了战俘营的大门前。 许攸更是一脸的茫然,伸出手捻须站立,眼神欣慰悠远,看着那身影是百感交集。 “怪不得,当年败得如此之惨,为麾下将士能做到这等地步,举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如此之人为军中主帅,将士岂能不为他卖命?”
“在下看来,冀州二十万兵马,恐人人都能亲身感受君侯之魅力,令人敬佩……” “孔明呐,你可真是拜了一个好师父,如此言传身教之下,日后你也定当平步青云,不可限量。”
许攸此时重为冀州别驾,但主公已经从袁绍换成了徐臻,失去家人的他,时常都会郁郁寡欢。 但每次见到徐臻,想要开口辞官退隐,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总想再为他献策数年,或可还能让心里安定些,毕竟家人已经被袁绍杀了,现在许攸就只想着将袁氏驱逐,而后再立下些许功名,日后还可再娶一女,为家中留下后人。 但处得久了,徐臻的律己之风,会影响人的情绪心境,此时便是,许攸也当即想为这些战俘去写点家书,这里的军士,有不少还是他许攸当年的部下。 都是熟面孔。 “你看你看,君侯居然还在笑。”
许攸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右手始终在揪着八字胡的胡须尖端,差点就要扯下来了。 这场景让诸葛亮看得忍俊不禁,感叹道:“别驾这话……看来还是不了解我师父,他向来如此。”
“他曾说过一句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若非是千古无双之国士,岂有第二人能说出这等话语。”
“唉呀……” 许攸此时愣了一下,还真把胡须尖端扯了几根下来。 脑海中回荡着孔明之言,甚至还在呢喃沉吟这句话,最后仰天长叹,闭目恍然,“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上天总是眷顾君侯。”
“妙人呐。”
“当年,输得不冤,现在袁熙袁尚,也输得不冤枉,”许攸转头看向诸葛亮,道:“以现在袁氏两兄弟之心胸,才干,能赢那才是天理难容,我也去帮君侯了!”
许攸、杨修、诸葛亮等带人来帮忙,又搬了不少桌案过来,让需要写家书的战俘降卒都多排了十几列。 于是书写的速度快了不少,徐臻所造的冀州纸很快就清空,还是典韦亲自去天工院在中山的存仓又搬了不少来。 当然,此事也慢慢的传开了去,在中山的甄氏府邸之内。 现为家主的甄姜听闻此事,不由得放下手中的书简,叹了口气,和前来说明的叔叔甄珰笑着说道:“当初这位君侯忽然造访,要买我家中古卷,我还不知为何。”
“那时还有防备之心,战战兢兢不敢决议,现在看来,早该坦然些赠予他便是,叔叔,你去藏书之地,将家中所藏的书籍古卷都汇收成车,去赠予君侯。”
“晚上准备好酒水,给君侯送去,启家中酒窖里的珍藏,送去给营中将士,另外从仓中调一囤粮食,送至军营内。”
“我甄氏承蒙君侯不弃,任用兄长为别驾文学掾,任尧弟为功曹,任叔叔为常山国相,并且让张辽将军驻军中山以护民,父亲当年也为二千石,甄氏又岂能毫无表示?”
“这就对了,这些年,你也辛苦,看来这位君侯是真的名不虚传。”
甄珰当即欣慰点头,“此前,我也担心他因为我等与袁氏的姻亲关系,所以刁难,可现在看,并未如此。”
“至于君侯要书籍古卷做什么,倒是无人知晓,连他身边别驾都不知道,只知道伯文在冀州境内收藏古卷极多。”
“应当是为了增长见识,我听说了,这位君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每日都会观书而学,从不懈怠。”
“时至今日,这等勤勉笃学的习惯,已经坚持了八年之久。”
甄姜点了点头,白嫩面容上露出些许赞许之色,眼神飘忽了一下,当即起身,“那就如此吧,等君侯安置了各处,我再让小妹来一见,将此事说开,日后也无需再躲躲藏藏了。”
当初徐臻攻幽州兵马时,曾让数十万百姓找到机会暴乱而回,挣脱了袁氏兵马的看管,逃回了冀州。 其中就有甄氏小女甄宓,实际上甄宓嫁给袁熙还不到数年,未曾有过多少安宁日子,袁熙就调去了幽州做州牧,后来她就只能留在邺城侍奉其母。 百姓一暴动,闹得许多军中将士的家眷全部失散,无奈之下只能就近回到邺城来回归甄氏。 徐臻到中山的时候,曾来甄氏府邸下榻过,后修缮了衙署才搬到衙署之中安住,那段时日,甄姜胆战心惊,每逢与徐臻见面不敢提及小妹半句话。 那时候还以为徐臻是借此故刻意刁难,要她甄氏的藏书古卷,但是现在想来并非如此。 他是本来就盯着古卷,对人是半点兴趣没有,而且也从来没有暗示要收受此礼,甄姜没有给他,徐臻依旧还是按照民众百姓的推举,任用了甄氏的三位士族儒生,人尽其才。 说明他公私分明。 “原来如此……那就交给君侯,以彰显甄氏臣服之心,希望还来得及,以此绵薄之力,让君侯心中宽慰些。”
甄姜柔声说道,但语气之中带着些许坚强之意,当初徐臻最难的时候,中山百姓也得了甄氏放粮,这件事甄姜未曾到处传言,但不知徐臻是否知晓。 至少,她也一直真的在为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实际上徐臻还是知道的,否则甄氏的祖宅早就没了。 下午。 甄氏送去的粮食和酒肉,在军营之中发放,甄珰亲自到军营拜会了徐臻,并且说明了来意,按照甄姜的要求,只字未提家中之事,只说是甄俨、甄尧之意,从家中拿了一囤粮食出来。 让徐臻眉开眼笑,心情大好,当即夸赞了甄珰几句,又听说甄氏愿意将书籍赠送给他,更是乐呵得像个财主家得了便宜般,嘿嘿的笑了好几声。 甄珰一看徐臻笑了,心情就立马轻松了,只要这位君侯高兴,那他们和袁氏的姻亲之事,日后说开了就不会被拿来说事处罚了。 否则这终究还是个隐患。 紧接着,在外送家书的骑兵,也陆续带了就近的百姓到军营之中来,一路去战俘营寻人。 一些老妇人、少妇孩童,都哭着从外而进,找到家人之后抱着哭成了一团。 此时徐臻已经写完了他这一列的书信,到近前来看一家人哭泣准备宽慰几句,结果那老妇人直接匍匐在徐臻面前,“君侯天恩,老妇不知怎么感激!老妇给君侯磕头了!给您磕头了!”
“别别别!”
徐臻抢上前一步,当即架住了这老妇人,把她一下抬起来。 “千万别,老人家您年纪大,你磕头我要折寿的!”
我赚点寿命真不容易,别来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