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臻拱手而谈,而后曹操亲自送他上了赤兔马,临走之前拍打了几下,感叹名马身姿,送徐臻上马,面露慈祥笑意,送其离去。 徐臻和典韦黎明到濮阳,和探哨消息实际上差不多时日到。 张辽面色如铁,见到徐臻的时候,他先单膝跪地向徐臻行主臣之礼,而后面向典韦只说了一句话,“幸不辱命。”
典韦当场呆滞,心里沉重得要死,这句话重得他这等九尺之躯的宽厚肩膀差点都扛不住啊。 “君侯,”张辽笑了起来,“军为令死,死得其所!”
徐臻将张辽扶了起来,面色凝重的道:“主公亲自说了,让这一千人全部封忠烈之名,从此之后你与高顺,乃至一万降兵及家眷,都享任何惠政,得忠义之家,得美名传颂,得威名镇江东之外,逍遥津,日后或为你封地,你可去好好安葬他们!”
说到这,张辽嘴唇微张,随着徐臻扶起而缓慢站起身来,双眸已经有些红润,“君侯!末将必当誓死跟随,从前未有!从此之后也绝无二心!”
远处城门之下,纵观这一切的夏侯元让身姿挺拔,魁梧有力,露出笑容。 “有伯文相助,先机占以。”
“不知为何,他的兵马来时我未曾有甚感触,可当其本人到此,我却更为安心,将励如铁,士乃忘躯也。”
“命将士,为舒城侯接风,命三军为逍遥津战事传诵,为所有死去将士摆酒告慰,”身为主帅,这一次军中来了两位!足足两位以带兵极严、威望鼎盛的带兵之将。 这是绝佳的机会,今夜之后的整个军营,士气、军心也肯定会到此前绝无仅有的顶峰,在今夜之后,所有将士也当舍生忘死。 这个晚上,反正张辽把典韦灌倒了,在他的肩膀头上拍打了一个晚上,甚至还摸了摸头都没什么反应,典韦就趴在案牍上。 徐臻和夏侯惇到了主帐内,就两人并排而坐,小酌些许,烛火摇晃。 本来必须都有许多话想要说,可一下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只是相视一笑,各自无言,虽然徐臻只见过这位劳苦功高的将军几面。 但实际上两人暗中还是有不少恩情往来的,都是暗地里所做,谁也没有提起过,比如没有徐臻的话这位将军可能要少去一只眼睛,因为那封书信反而让他得以反扑吕布,建立功勋,得大量威名镇濮阳,让袁氏兵马一直不敢有太大动作。 至于现在,都已经骂成这样了,当然要狠狠地还击。 而徐臻,若是没有夏侯惇一纸推举,那时候单独出来带兵迎天子,回去就要被其余宗亲打压,命他交出所有兵权来回去做个闲差,虽然当时徐臻所求本来就是这个,但若真的如此,也不会有现在六万精兵出九江,数千兵马镇逍遥的壮举。 他们倒是没相交过,可是交情已经很深了。 “君侯,来此只是见张辽?可否有别的策略?做我一段时日军师如何?我看你的兵马可都是有将领所率,已经颇为完备了。”
“有,咱们先抢官渡。”
徐臻当即斩钉截铁的说道,本来不打算做什么的,但是夏侯惇嗷一下把气氛烘到这儿了,不动手浪费了这么好的士气,正好也让冀州的人,知道锅儿是铁做的。 只要先把官渡抢回来,再去抢白马渡,这些渡口一旦都成,又可占得些许先机。 哪怕主公想要的是毕其功于一役,其实在暗地里还是得有无数安排,哪有这么多一战击溃,都是滚雪球滚出来的。 而最大的那一战之前,双方积蓄的力量也需不断准备。 依旧要想好办法,以往徐臻和刚见面的人说话可能还没那么熟稔直接,但是此刻心里一想,倒是也没必要去拘泥于那些话,直接埋头做事是最好的选择,很多默契与交情,本来就是在不断交涉之中,又才培养起来的。 “好了,既然将军也有此意,我就不多留了,今夜祭奠、接风洗尘都已完成,我先带兵马去查探附近地形,自濮阳而出北部,还要寻找有多少可以据守的地点,有多少可以屯兵屯粮之地,放可安心行军。”
“好。”
夏侯惇想了想,一肚子的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估计徐臻也是为了找个借口,离开这尴尬的场面,主要是若说年岁,两人相差了将近二十;若是说功绩,自己比起徐臻不知差了多少,而且从地位上说,自己只是个东郡太守,徐臻兼任三地太守,并且封了舒城侯,若是要徐臻来听从自己教诲,本来就很奇怪,若是自己又要和徐臻低三下四的说话,那就更奇怪了,走了更好。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徐臻倒不是因为尴尬,而是不想在帐中继续空谈,接着空谈下去并无什么用处,聊来聊去就是一个问题,弄还是不弄? 既然两人都是一样的想法,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若是要弄那就直接弄,所以徐臻当天晚上,还真的是探地界了,带的是张辽和他的甲骑,甲骑没有披甲,骑的都是瘦马,配备的西凉战骑并没有跟来,毕竟还不是在大战的时候,徐臻也已经想好了,很多东西若是暴露,那就暴露出去,并无二致,但是致命性的真正杀手锏,一定要在最关键的时候。 正如郭嘉所说的,输不起,于是能藏下来之物,必须要有所藏。 夜晚,是独属于徐臻的时间,和张辽一起前行,这时候的张辽还没有醒酒,但在晚间的河风吹拂之后,马上就清醒了几分,而典韦则是回去睡了,并没有跟来,走之前拍了拍张辽的肩膀,将护卫徐臻左右的任务就算是全都交给他了。 “这一地,宛若银蛇悬挂,波光粼粼,如此江河浪涛,只要占据了官渡,就可以顺势下白马渡,文远你若是建桥过河需要多久?”
“君侯你看探哨,横渡官渡最窄的两岸就在我们脚下,对面的探哨在三百步之外,算上河宽估计要有三百八十步,河流湍急无比,路桥已经被损毁,若是要走石桥则必然被知晓。”
“直冲石桥的话,我可以再今夜奇袭,事情可就闹大了。”
“那就闹大!”
徐臻眼睛顿时一凛。 “那末将去营里,让甲骑披宿铁甲。”
“去,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候,今夜下官渡,明日拿白马!占据先机,免得日后渡河时遭受损失太过惨重!”
徐臻可记得,真正打起来的时候要面对袁军至少百万箭矢,日夜攒射,落下来那可就是真正的箭如雨下。 到时候不知要死多少人,但是现在占住了官渡,以及白马渡口,并且可以守住的话,才是真正的占据高点,即便日后的大战场还是在官渡,河流也可以截断,截断之后的好处就太多的,徐臻现在已经明白了为何地点会定在官渡。 曹操运粮很近,可以囤积在陈留和东郡,随时将粮食运送往濮阳,而后又运去官渡战场,进入魏郡之地也不算太远,而袁绍更是有五条河南下运粮,这样一来可以在数日之内不断运送粮食到达整个一条战线上的所有军营,何等的便利。 这个地方,是两人得天独厚的战场,冀州和兖州都有河流运送粮草,他们不打水战,都很便利,那么这在外的一条河,就显得尤为重要。 今夜,他们反而不会设防,因为濮阳在祭奠逍遥津的忠烈,传扬那一场大战,并且无数人在猜测徐臻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可以让孙策的水军大败而回。 “好!”
张辽一拍大腿,“去就去!定然不如使命!”
“到时候给你写首诗。醉饮官渡水,夜祭忠良魂!”
徐臻看了张辽这干脆利落的模样,伸出手拍打他的肩膀随意说了两句,没想到这句话还让张辽真正眼睛红润了一下,气势登时就起来了,起身的时候差点脚一滑,在土上撑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徐臻一眼,重重地点头,颇为激昂,“好,好!”
“醉饮官渡水,夜祭忠良魂,好啊!我和,末将和将士英魂同战,取官渡、夺白马,沿途二百里在一两日,一定来不及,末将先取官渡!”
徐臻笑着看他离去,这口气喝酒还真的舒不出来,那既然明日要打,何苦如此,探营到此基本上一眼就可以判断出来,袁军的防备稀松平常,而消息才到冀州大地,估计袁绍也没有任何反应。 那就再给他加点情报,多些乱局,让他一等等来两个消息! 兵贵神速。 …… “兵贵神速,为何无用!”
丹阳江边大营之内,孙策一脸土灰之色,徐臻的巨矢上裹了火油,密密麻麻的火矢射下来的时候,火势很快就起来了,燃烧了不知多少战船,而水里堆积的那些铁钩铁锁,拦住了前进之路,退又很难。 刚掉头马上被火矢射中,而后燃烧反而更加全面,两艘楼船遭罪,永远的留在了逍遥津。 骑兵则是折损了老将韩当,黄盖是拼死才将他救出来的,死伤何其惨重让士气一点也提振不起来,徐臻早有防范。 “早有防范!有心算无心,我们以为他中计,可他早就有后招!渡口的水里全是阻碍,阻隔船舶而行,那渡口他们根本不用,通商的时候都是走的别处渡口,绕路而行,这一次全被算计了,”军中跟随而来的副将匍匐在地上大哭而言,这一战他死了三百多个弟兄,还有的则是落入水中拼了命的逃回来,沿途丢弃的辎重和顶吃水重量的粮草包全都扔了。 为了游泳回来兵甲也丢了不知多少,他们能得到的只有少数箭矢,其余的则是早早随着大船沉进了喝水里面。 登渡口的岸上,射箭的还有一千余精锐骑兵,射杀了不少楼船和艋艟上的人,这些兵马在甲板上难以逃脱,谁能知道徐臻的兵马射术这么高超,如此大的江风,居然也可以直接平射而来,那距离就近在咫尺,相差不到百步,这些兵都有百步之外射箭的本事。 死伤了不少人,这还只是一个副将的缩影,其余有副将不服,想着就百步左右直接带着兵马往前冲,但是刚冲出去马上就被几轮箭矢射退,顷刻间伤亡就大到不敢冲了只能又跳进嘴里,结果在返回船上的时候又被人当靶子射。 骑兵那边就更惨了,陆路上去不久就被人发现,探哨回去之后早早做了准备,他们的探哨居然是三十里,马奔得也很快,军备精良,战甲在他们的刀下就好像是摆设,而且每个人的环首刀刀法都很是娴熟,斩掠如风,精准无比,战马战首都很快。 最关键的是,这些骑兵才是真的快,作战进退有度,指挥精细,凭借手势久可以变下不知多少战法,让人防不胜防,如果不是他们疯了一样要杀到逍遥津营地去,恐怕不至于死这么多人。 可他们这么一杀,确实也差一点就直接杀进了江东的领土,如果不是人太少,恐怕已经进丹阳了,这一战败得不是一星半点的惨,惨到让孙策的小霸王之称只能在江东传扬,荆州估计要尽皆嘲笑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如果孙策领陆上军可能不至于如此,这把火,迟早是要还的。 “现在,该当如何?”
“不知能如何……” “驻防当地,停止商队通行,让公瑾从建业水军回来驻守,”孙策猛然捶打了一下案牍,懊恼的抚住了额头,“等,等看看徐臻是如何行策再说吧!这合肥暂且是不能去了,一旦突袭失败,他们的大军会加紧驻防,而我……” 孙策想到了之后还要回去面对百姓军民满天的指责,或许还有无数士族对他心存质疑,不再惧怕,这些事情本来都该在攻下合肥的时候全部消失于无,建立在江东史无前例的威望。 如今这可是事与愿违,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暗流涌动了,徐臻可真狠,如此一来一去,完全保证了合肥的安全,现在江东已经完全没有了再做什么的机会。 当然,孙策也不会知道自己捡了一条命,暂且不会被刺杀,因为他已经不再对合肥下手,那徐臻的命令就不会落到许贡的手里,何通他们就不会想办法去寻机会动手,可以让孙策稍微安分一些。 至于他会不会被别的人刺杀,那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