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
典韦顿时离开了木桩处,连忙跑到徐臻眼前来,满脸堆笑,但是笑容里面多了些许无奈和期许之色。 “啊?没有吗?”
徐臻背着手在他这帐内来回晃悠。 脸上满是自在神色。 “诶,当时我可说了,你去打吕布,我要你点东西。”
“你是拍着胸脯和我保证,没问题,除了这颗项上人头,君侯您拿什么走都可以!”
“俺没说过!”
典韦眼睛都瞪大了。 您现在心狠就算了,怎么还平添了编瞎话这个毛病!?? “天地良心,俺真没说过项上人头这句!”
“那就对了,拿什么走都可以这句是说过的。”
徐臻拍了拍他的肩膀。 “……” 典韦沉默了片刻,而后猛拍大腿,直接坐在了蒲团上,一脸的绝望,“您拿吧,多少给俺留点。”
“好!你留下二百匹,剩下的都给我牵主营去。”
徐臻听见他这么说,那当然是眉开眼笑,一挥手要了一千八百匹,其实甚至还更多,因为当时典韦捞到的吕布兵马有两千多一点。 他留下二百,徐臻还能多十几匹。 这么一听,典韦当即就不干了。 “干什么干什么!?!打劫啊!打劫也没有您这么打的啊!”
他蹭一下站起来,想了想徐臻现在的武艺,又坐下了。 此时徐臻嘿然一笑,道:“你还别不服气,你当时说,我让你带兵打吕布,你就听我的,那你现在就说我让没让你去吧。”
典韦不耐烦的甩了甩头,“俺又没打到吕布。”
“那厮不是您抓的么?”
“那我不管!”
徐臻头一扬,“吕布来找的我,我可没有去坏你的好事,你抓了陈宫难道不是功绩?”
“抓个区区陈宫算什么功绩!要不把功劳算给您,就说您同时抓的吕布和陈宫。”
徐臻眉头一皱,“他们俩相隔一百多里,我同时抓?”
“俺要那两千匹马!”
典韦顿时耍起浑来,就差在地上直接一躺了,“俺不管!反正俺没斩到吕布,没扬名!将士们就指着这两千匹马来补充军备了!”
“补充军备?!”
徐臻此刻一听这话,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笑了起来,慢悠悠的道:“那好,算你典韦厉害。”
“嘿嘿——” 典韦还没来得及笑开,徐臻接下来的话让他笑容顿时又凝固了。 “既如此,现在我和你算算私藏战利的事情。”
典韦:“???”
“什么私藏战利?”
徐臻走到了他案牍前,拿了一小坛酒起来假意端详,同时接着道:“你副将齐豫,贿赂百金,外加一对完璧古玉,这是你亲口说的吧?”
啪! 典韦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很轻,但是脆生。 “我现在要查你军中将士是否私藏金银玉器!!还补充军备,你们富得流油!”
“天地良心啊!”
典韦人都麻了。 您这辈子的布局是不是全在俺身上了! 这些东西您以前都是直接散给将士的! “这,这您以前……您以前是自己犒赏军士的啊!”
“那这一年我没说你们就自己分了?”
徐臻似笑非笑的看着典韦。 帐内陷入了长足的沉默。 典韦一时,倒是也无言以对,主要他们确实是自己分了,毕竟上交上去徐臻也是分配,还不如自家兄弟分得平均一点,而后缴纳到大公子那。 按照金银犒赏的数量,并没有什么问题,典韦也是个严肃带兵之人,分得当然很周到。 但若是按照流程,也确实违反了军令,没有告知徐臻。 “您以前不是默认啊!?”
典韦瞪大了眼睛问道。 徐臻一副无辜的表情,摊开手道:“我什么时候说默认了?我只是不知道啊,现在刚有人举报你。”
“那怎么才能忘记呢?”
“你留下二百匹,其他的拉到主营去。”
“哎呦……” 典韦深吸了几口气,胸膛气得剧烈起伏,一时间嘴角都撇下去了,眼睛不断瞟向徐臻,眼睛里有雾水盈动。 “俺不干!”
他忽然甩手,“怎么都不干!俺这么跟您说吧!要马没有!要命也是不给!”
“随您怎么办!若是非要拉走,就把俺贬去喂马!”
典韦话说到这,吼声如雷起来,直接躺在地上不动了。 但别说,话说出来之后心里始终是虚的,典韦现在眼睛都不敢看徐臻。 总觉得一颗心宛如坠向无底深渊,而且一直在飞速往下掉,呼吸都不顺畅了。 糟了,这没外人一吐为快了。 要是以后真去喂马了怎么办? 子龙和仲康来了。 现在又得了张辽和高顺两将。 我是不是要失宠了? 典韦心一悬,又想要赶紧道歉了。 而且,徐臻越是不说话,他心里越是紧张。 完蛋。 “你还敢跟我犟!?”
徐臻此时,沉默片刻后直接开口,“当初是老子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找了子和兄长把你从宛城捞出来的!不然你这忠武侯就钉在坟墓上了!”
“你现在跟老子耍浑!?”
“啊?!”
“老子给面子叫你一声典韦兄长,真当你比我大了是吧!上次打吕布,你给我下跪那事——” “君侯,我错了。”
典韦听见这句话当即翻身而起,连滚带爬的过来捂住了徐臻的嘴。 满脸认真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错了,真错了。”
“噗,”徐臻打开了他的手,吐了一嘴的灰尘,没好气的盯了他一眼,接着沉声道:“那一千八百匹,我能不能拿走吧?”
“能,以您的名气与威望,把俺剩下的两千匹也拿走都行。”
典韦生无可恋的说道。 “滚你的蛋!我能要你那宝马?”
徐臻嘴脸顿时变得痛心疾首,捶着胸脯和典韦在推心置腹,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你本身的战马,都是多年养成,早已亲近,怎能横刀夺爱?”
“而吕布的马,虽然是西凉马,可从未养过,不与将士亲厚,如何能行军?我呢……吃点亏,要了这些马去自己训,给你省了多少麻烦。”
徐臻说到这,又拍打了几下典韦的背,“那以后又产了马,不还是要给你吗?”
“你看我,空无一物,从无多占,两袖清风。那我都君侯了,连一匹属于自己的名驹宝马都没有,我现在骑的还是吕布的坐骑,二手的。”
唉哟,这哀怨口倒得……俺若是能学到一半,现在别说有一万匹马了,万匹丝都到手了。 典韦想到这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说的是——赤兔?”
“对啊,我无私吧?”
“是是是,您说得是。”
典韦慌忙点头。 “嘿嘿,这就对了。”
徐臻当即笑脸就露出来了。 从帐内到帐外的这段路,典韦转头看了他好几眼,愣是没想明白为何,现在能这么不要脸呢! 现在君侯真的是天下无敌。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典韦笑脸相送徐臻离去。 等他上马走远之后,门外的副将当即竖了个大拇指,道:“将军好威风!敢直接拒绝君侯!君侯果然最宠信您!”
“滚!”
典韦顿时怒骂了一句,关上了军帐的门帘。 副将和宿卫面面相觑。 摸了摸脑袋。 …… 新兵营。 徐臻训练的刀盾兵三千已经差不多训出了基本素养,但他接下来说出了一个新的操练方式。 翻越山林而队形不散,每日规定时间所有人必须来回。 否则晚上赶不上晚饭。 若是不行的就会淘汰。 当天下午,徐臻就亲自带他们跑了一趟。 从正午用餐后,在三刻出发。 在日落之前。 所有人都从营地外名为小汤山的山林里,纵深二十六里翻越奔回。 同时手持刀盾,不可携带。 一开始大家都在哀声叹气,心里不忿。 可每次抬头就可看到徐臻还在放慢速度等他们,又提起气来跟随在后。 主要是徐臻最近击败了吕布,在军中的威望风头无两。 本来典、许、曹、赵四将就各有风格,身先士卒、镇军威望、曹氏之威、儒将风范,带出来的兵马也都是十分信服,作战勇猛。 而徐臻更是各方面让士兵崇敬,在军中越久,越发的快要将他奉若神明。 所以也都坚持回来了。 在第一批人到达前,徐臻已经换好了衣物,清洗完毕,在军营门口背手等待。 每每目光所及,所有兵士都会精神一振,尽力跑向军营。 一直到最后一人回来,刚刚日落。 徐臻满意的点了点头。 【尽心操练士兵,自律值+200】 【刀盾兵操练:89%】 【雄风深入人心,魅力+1】 【魅力:97】 啧,又是魅力。 没想到,还能得到一个额外的奖励。 但徐臻没想到是魅力。 苦恼。 要不以后把字改成彦祖算了。 夕阳落下。 徐臻吃饭之后,一千八百匹战马拉到了主营之中。 他带着典韦亲自一起去分配。 让典韦有足够的参与感。 西凉战马比起之前的马匹,要高大些许,腿脚健硕。 当然,有些草料没吃够的,显得也瘦弱。 有的战马,甚至还肯开口吃肉的。 光是饲养就要花不知多少军费。 “唉,果然耗费钱粮,俺还真养不起。”
典韦叹了口气。 徐臻认真的道:“三支兵马。”
“甲胄骑兵,若是长距离行军,必须要配备每人三匹战马,主战马必须健硕能奔,体力绵长,奔跑有力。”
“除此之外,还训练刀盾兵,并且辅以翻山越岭之能,日后可以在各种复杂的山林内作战,培养其陷阵之志。”
“还有弩箭兵,孔明在督造弩箭,以大连弩车,和小型手弩为主,让善射之人使用,可远近而战。”
“怪不得。”
典韦忽然领悟了徐臻的用意。 “骑兵以张辽为将,刀盾以高顺率领,而这弩箭兵,恐怕您是在等荆州那位黄中郎将。”
“不错!”
徐臻当即回头直视着典韦,面带微笑。 “这三支军营,由我直属统率,日后会是我培养的军力,用以征伐各方,这是我的兵马。”
“阿韦你与仲康、子龙,都属外派之将,各自可取功,这两千战骑,当我欠你的。”
“只是这样,您会否太过危险?”
典韦同样面色严肃,如此安排,身边用的可都是降将。 典韦其实根本不心疼那西凉马,自家兄弟,自家君侯,无所谓欠不欠。 若是他们一旦产生了虎狼之心,在某种情况下,很难救援。 典韦当然明白徐臻放他们为外派各自领军的好处,以后若是再有战利,只需上缴部分,并且平日行军还是在一起,看似没变,可战利所得是真正放给他们了,这可比两千匹马重要多了。 想到这,典韦内心又不是滋味,既有感动,又有担忧。 当然,也有些欣喜,毕竟这样做的话,只要没有土匪来打劫战马,基本上是一年比一年富裕,说不定数年之后,整个军营的兵会变得更多,因为他们可以各自招兵买马。 “当然不会。”
徐臻重重地拍打了典韦的肩膀,“记不记得主公那句话?”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典韦深吸一口气,当即叹道:“您背负太多了。”
“那要不把剩下二百匹也给我算了……” “啧。”
典韦顿时脸色一变,当即转身就跑。 今夜值守,还要和君侯呆一整个晚上。 千万不可再提及这种话题! …… “哼!哼哼!好啊。”
许都,丞相府。 曹操看着曹仁送来的战功表,脸上满是笑意。 对身旁郭嘉笑道:“今夜,倒是好消息不断。”
“将此表呈上去,改动一个部分。”
曹操指了指书简,指引郭嘉凑过去看。 “此处,伯文败吕布,改为伯文率军败吕布。”
郭嘉眉头一皱,不解道:“为何要如此?”
“伯文勇武内藏于身,此次许都虽平,但仍有暗流,”曹操想起了当初刺杀徐臻之时,无人怀疑。 还有当初董承一党对徐臻的风评。 故而有此一想,道:“隐藏伯文个人勇武,日后必有大用。”
“嗯……好。”
郭嘉点点头,不做怀疑。 击败吕布,和率军击败吕布,虽然功绩都是一样的,并无二致。 可这话就耐人寻味了。 伯文不是武将,本也不要那等武艺扬名,而他为人谨慎,藏起来反而更好。 郭嘉不禁想到了青釭、倚天这两把剑。 青釭拿给了夏侯恩跟随徐臻后,曹操新得佩剑名为倚天,意为倚靠天子而行事,所以号令群臣。 两把剑都有当世罕见的锋芒,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但却都藏在鞘中。 “走,随我去看看吕布、陈宫。”
“明日就要行刑了,今夜再去见最后一眼。”
曹操背着手走在前方,神情颇为轻松。 让郭嘉则是收拾了书简连忙跟上去,同时也问道:“丞相为何非杀吕布不可?可使其为死棋而上黎阳,去与袁绍相拼。”
“虎狼之子,我既疑之不可消除心头之患,何苦要用他?”
“与袁绍作战,不再兵将之广,而在精、勇、忠。”
曹操凝实着郭嘉,道:“奉孝不可,因怨而废此度。”
“奉孝受教。”
郭嘉脸上表情恢复,当即拱手。 这句话,倒也是真正提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