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外婆床头小憩了会,虽然很困,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索性起来叨叨着,跟外婆讲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
老人时而睁眼时而眯眼,精神状态一直很恍惚。
我很揪心。
下午哥哥来看望外婆,跟我聊了一会,便很快折回公司。
其实他这个男人……怎么说呢,其实比较冷漠,但对我这个妹妹一直不错。
想来他如今已是而立之年。
可却永失所爱,膝下无子。
我愧对于他。
一整天我寸步不离的守在外婆床前,想着多陪她一会儿。
可渐渐的我有些困了,有些睁不开眼睛。
晚上八点钟这样,我正想着出去买份吃的,可突然之间,周围一下子全黑了!
“怎么回事,停电了?”
我喃喃自语,转念想到外婆依靠着呼吸机续命,当即大乱!
回头一看发现外婆的情况特别不好,我赶紧跑出病房,想去把医生护士找过来!
我心想医院一般都有应对这种紧急情况的措施,脚步匆忙往服务台赶。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特别慌,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突然间,却与迎面而来的一个值班护士相撞。
她手里拿着一些设备仪器,看样子是要去对病人进行施救。
我赶紧抓着她的衣袖,“护士救救我外婆,她情况很不好……”
她同我一起赶到405病房,我开了手电筒照明,两人争分夺秒。
然而。
等我们好不容易赶回病房,那一幕,我想我这辈子都释怀不了。
魂牵梦绕,噩梦缠身。
此刻外婆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面上的呼吸罩被随意扔弃到一旁。
手机发出微弱的灯光,她的脸色苍白,嘴巴微微张着,像是做了最后的挣扎。
同死神争夺着一丝生机。
可是她失败了!
我跪倒在她面前,颤着手探向她鼻尖。
感触不到。
没有一丝温热……
不经意触碰到外婆的脸颊,凉透了。
我的眼眶一下子血红,泪水滚烫而出,“到底是谁!谁干的!啊……外婆,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谋杀啊!
到底是谁干出这样草菅人命的事?
我脑子嗡嗡作响,攥着外婆的手对后面那护士撕心裂肺的呼救,“再救救我外婆好不好,求你了……哪怕最后一丝生机,别放弃她啊!”
护士也被吓傻了,愣在原地有些慌乱,手忙脚乱的上前来对着外婆进行人工施救,而忽然间,病房里的灯又亮了起来……
只是外婆已经永永远远的离开我了。
我哭的不能自已,用白色床单遮住她的脸。
哀莫大于心死。
护士打电话通知医生、保安以及舅舅舅妈他们过来。
我有些失魂落魄,听着舅舅骂骂咧咧的大吼大叫,要医院负全责。
“医院怎么会突然停电?停电了你们为什么没有施救措施?还有氧气罩到底是谁取下的!这件事你们得负全责,说吧,私了还是明了!一定要闹大的话我就报警了,要你们圣心医院名声烂透!私了的话,我不说多了,赔偿五百万就行!不然咱们就法院见!”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没有一丝停顿。
流畅完整而缜密,像是提前排练过这段话似的。
我疑惑的看着舅舅,又看看他身旁假惺惺哭喊着的舅妈,总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一个大胆而荒谬的猜测在心中徘徊。
事情越闹越大,没多久,天就亮了,院长过来。
院长是个威严而公正的中老年男人,见舅舅这幅抵死敲诈的态度,二话不说报了警,将警察请来。
大清早的,几个警察便在病房里里外外忙活起来,拉起了警戒线。
一番调查后。
我的双手莫名被扣上镣铐,“苏小姐,鉴于当时只有你在场的证据,具备最完好的作案时机,请你配合调查!”
我冷笑几声,“那我的作案动机是什么?那是我的亲外婆啊,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你们凭什么抓我?”
可他们面色冷漠,“苏小姐,请你不要怀疑我们秉公执法的态度!”
就这样,我被莫名其妙带进了警察局。
一番拷问之后,他们没有得到任何可靠的线索。
我被关进留置室内,过了不久,有人前来保释我。
唐海东。
就是去年负责晓涵案子的那个金牌律师,法益律师事务所的主负责人。
好像也是齐哲宇的特聘律师,法律顾问。
一年不见,他身上成熟冷冽的气息愈发浓厚,三言两语将那些警察说得哑口无言,最终我被无罪释放。
我连连感谢他,出了警察局大门,他眸光望向对面,“苏小姐客气了,你要感谢还是感谢齐总吧,是齐总吩咐我来的。”
我循着他的视线瞧去,就看到将车停在马路边上的齐哲宇。
“苏小姐我就先离开了,您节哀顺变,老人家的事情我会替你负责到底,有情况随时联系我就好。”
我感激的看着他,同他道别。
随即往齐哲宇那边走去。
男人下车来,一如既往绅士的替我拉开车门,“小黎你受苦了,怪我不好,这么久才听到动静。”
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阿宇,这世上关心我的人不多,你是最用心的那一个。”
心情特别低落,外婆这么无缘无故就离开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小黎,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查明真相的,替老人家讨回公道。”
齐哲宇握了握方向盘,坚定的看着前方。
“谢,谢谢啊。”
我强扯出一抹浅笑。
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
男人将我送回医院,激烈的吵闹声不断传入耳膜。
仔细听,正是舅舅舅妈在哭天抢地,坚决要医院赔偿损失费,张开血盆大口要五百万。
而外婆裹着白布的尸体就摆在主治大夫的办公室门口。
心口疼得要命,我忍不住上前将外婆的尸体紧紧抱在怀里,对舅舅咆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现在外婆都死了,连死了你们都不能让她安息么!”
我从未见过这种子女……自己母亲都死了,非但不好好安置,还拖出来大喇喇的摆着,就为了要那点赔偿款!
他们到底有没有心?
我气得火冒三丈,可我那舅舅直接冲过来从我手里夺过外婆,还压低了声音在我耳畔吼:“你赶紧走开!别坏我的事!”八壹中文網
呵……我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难过。
他是不是不知道,躺在这里浑身凉透的老人是他母亲啊?
“吴建国你真的是疯了!”
我气的浑身发抖,周围围满了医生护士,院长铁青着脸过来,“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出公道,也会给出补偿,但首先必须等警方给出调查结果,得查明白到底是谁暗地里谋划着这一切!吴先生,你丧母之痛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可当务之急,是先将您母亲好好安置!”
院长呕心沥血的说着,可我那执迷不悟的舅舅还是不死心,“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等人都埋了,死无对证,我管谁要赔偿!反正无论如何,今天我就要看到钱,否则你们就等着记者来报道吧!”
他很有底气,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在背地里撑腰似的。
我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