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知道追寻一个人的滋味是怎样的。 “凯瑟琳……”肖恩吐出了一口气,“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 他忽然觉得这个外冷内热的女人,有些可怜。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凯瑟琳在知道自己正在寻找失踪的妹妹之后,会一再给自己提供帮助。 肖恩握紧了拳头,继续向着宫殿深处走去:“我会带你回去的。”
” 可是,眼前不断闪过的,凯瑟琳潜意识中的回忆,再一次吸引住了肖恩的注意力。 他看到了一些非常诡异的场景。 一开始,肖恩不能理解这些诡异场景的意义。 在观看了一段时间之后,肖恩忽然明白了这些画面意味着什么。 这让肖恩被记忆洪流照亮的脸上,显得阴晴不定…… 片刻之后,他像是从噩梦中醒来了似的,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 终于,在黑暗、压抑的宫殿深处,肖恩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 王座之上,七枚“红日”照亮了正在沉睡的“红衣之主”。 那个来自远古的、执掌恐惧的神祇…… 肖恩克制着心中随时要决堤的恐惧,尽量降低脚步的声音,一步一步接近…… 半真半假的邪神被摩西苦修会召唤的神迹牢牢控制着,祂(她)头顶象征着七个恐怖剧本的七枚红日,只要任意一个飞临到肖恩身边,都会让他的灵魂在恐惧之中永久迷失…… 可是,红衣之主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安稳地放在王座扶手上,没有任何动作。 由于紧张和恐惧,肖恩已经浑身是汗。 额头滑落的汗珠快流进眼睛,他也不敢抬手去擦。 在这种巨大的煎熬之中,他终于走到了王座之下,红衣之主和凯瑟琳自我的混合物近在咫尺。 他设想过很多唤醒凯瑟琳的方法,其中包括直接在红衣之主的脑袋上开一枪。 但是肖恩相信,那样做的话,除了惊醒红衣之主外,不会有任何好的效果。 最终,他想到了一件“东西”,他相信这个东西能唤醒凯瑟琳。 这个东西会给人以莫大的动力,甚至能支撑一人走过人生的漫长黑夜。 不过如果死去的人死守着它,很可能导致灵魂不入灵环,滞留在物质世界,从而变成一个怨魂。 这种东西可能会让理想开花结果,但也极可能会带来恶果 有时,人们不能没有它;有时,人们却不能只有它。 这个东西,名为“执念”。 肖恩俯身,凑近到身穿红袍的王的耳边,压低声音,却无比清晰地问道:“凯瑟琳,你的妈妈到底去了哪里?”
红衣之主猛然睁开眼睛。 但肖恩能看见,那睁开的眸子,是一片酒蓝色。 “凯瑟琳,你怎么在这睡觉?你找到你妈妈了吗?!”
肖恩觉得这样的质问像是噩梦中的声音。 但是,如果能惊醒凯瑟琳,即使成为噩梦也没有关系。 王座上人站了起来,但她不再被红色衣袍包裹…… “凯瑟琳!别睡了!”
肖恩一步步后退,声音却没有半点衰减,“继续去找她!”
双日之城开始摇晃、崩塌,凯瑟琳的潜意识彻底醒来了,纠缠她到现在的执念,让她拒绝再扮演成一个神格。 并不是潜伏在历史深处的“红衣之主”孱弱,也并非凯瑟琳过于强大。只是这片意识空间本就属于凯瑟琳,她才是此地的真正主人。在红衣之主完全夺取她的心智之前,凯瑟琳都是有机会把祂赶走的。 不久之前,凯瑟琳被邪神的一部分意识所迷惑,所以忘记了自我。 不过,肖恩用她心中的执念,将她的自我唤醒了,所以此刻的她再难迷失。 肖恩眼前出现了一幅奇景。 由真正的“神国”和凯瑟琳的“意识世界”重叠形成的双日之城和湖泊都消失了,他像是被神明瞬间驱逐,所有的景物在坍塌中猛然前进,只是眨眼的一瞬之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了被一片红光染红的第十三大道上。 在鲜红的光芒之中,摩西苦修会的信徒们开始低声吟唱,以确保邪神不会卷土重来。 由于灵魂受到了过于强大的冲击,凯瑟琳陷入了昏迷,从空中坠落下来。 肖恩将灵质凝实,层层包裹,保护她不会因为坠落受到伤害。他稳稳地将女演员接在了怀里。 肖恩看到凯瑟琳的手臂上,有个红色的印记正在消散。 那是一枚孤峰屹立、双日高悬的符号。 在印记消散之前,肖恩不动声色地用手掌盖住了符号。 灵质如同隐秘的通路,悄然将那个符号代表的力量引入了神根之中。 肖恩的神根之上,又多出了一个代表“双日之城”的符号。 与“女巫之月”和“双子”不同,代表着“双日之城”的符号位置更高,符号也明显有更多的细节。 “这是……”肖恩心中思忖,“红衣之主力量的碎片…… “能支配恐惧,提升文字叙事的能力?”
由于有情报支持,肖恩得以直接猜测符号的力量。 抱着凯瑟琳的肖恩发现,第十三大道上多了一支属于探秘者协会的车队。 高台之上已经无人,圣徒马修似乎已经离开了。 他刚开始有些担心摩西苦修会的人会带走凯瑟琳,当他发现白袍上满是血迹的苦修者们开始默默离开,才放心了些。 “天知道这些自虐狂会怎么对待凯瑟琳……” 不过,肖恩知道,他们小队进行了严重的违规操作,接受调查甚至是受到惩罚是在所难免的了。将凯瑟琳交给两个协会工作人员搀扶之后,肖恩和月光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协会风控部部长,简·奥斯汀,上了一台车。 奥斯汀的金发依旧盘起,她戴着黑色手套,紧致的衬衣和呢子裤包裹出风衣下的曲线,汽车发动,坐在副驾驶位的她脸上颇冷地说道:“有些探秘者有着特殊的体质…… “不管出什么任务,最后都会造成极大的恐怖。 “无一例外,他们最后都遭遇了不幸……” 她转过头,眸子中的幽蓝透过镜片:“好好祈祷吧,祈祷你们不是这样的体质。”
月光舒服地瘫在了后座:“反正我以前的任务都挺正常的,自从……” 他望向肖恩。肖恩也望着他。 钢琴家咳嗽了一阵,视线转向车外飞驰的夜色:“呃……就不说这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