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曾说，儿臣有父皇就足矣，无需有母后。那我和母后之间的关系，若是真的决裂也挺好，至少不必让王妃跟着儿臣一同受气。”
慕容寻转过轮椅，看向景仁帝，眼中带着决绝神色。
“朕知道，这次楚王妃遭遇的事，让你不高兴了。但是老七啊……”
景仁帝意味深长道：
“你双腿站起来之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皇后是你的生母，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慕容寻知道，父皇一心让他接手江山，但他如今更想知道，自己生母是怎么个情况？
“若儿臣不是嫡子，便不能当太子？那儿臣还真希望是个庶出，如此就可以当个逍遥王爷了！”
景仁帝……
差点被慕容寻这番话气个倒仰！
“你、你、你、你！你要气死朕啊？别的皇子都惦记着太子之位，你倒好，朕巴巴给你留着，你还不要？你是不是又反悔不想当太子了？是不是因为皇后的针对？你想让给慕容峰？！”
慕容寻认真颔首，
“对啊！父皇若是在意嫡庶，大皇兄不也是嫡子？还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景仁帝差点脱口而出，
「你才是朕的嫡长子啊！只有你，才名正言顺！」
但他只能在内心嘶吼，实际上嘴巴张开，最后终究还是无声的闭上了！
可慕容寻的眉头却忍不住微微蹙起。
他很疑惑：父皇只有高皇后一个皇后，自己不是皇后所出，怎么还是嫡长子？
难道，在高皇后之前，那重伤的女子和父皇已经正式结为夫妻？
所以，自己实际的生辰，就是提前一年的那个！
“朕并非在意嫡庶，只是嫡子在册封太子之时，在朝中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那些古板的朝臣都会支持于你。”
景仁帝深吸一口气，如此解释。
慕容寻没再纠结立储的事，而是继续把话题扯回到高皇后身上：
“父皇，母后是不是厌恶儿臣？今日她都未曾见儿臣。”
景仁帝抬手，拍在宝贝儿子的肩膀上，安抚道；
“不见就不见，你母后心都歪偏了，你不必把心思放到她身上，就当她是个摆设便好。后宫那边，朕会盯紧，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召楚王妃过去。”
同样偏心偏没边的景仁帝，完全不觉得自己此时的安排有啥毛病。
慕容寻已经彻底明白，不是人偏心，而是父皇是他亲父皇，高皇后并非他亲母后。
自己自小在父母这里得到的待遇才会截然不同。
“父皇，其实今日儿臣来皇宫，是因为刚午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她叫儿臣的名字，还说她才是儿臣的亲生母亲！”
慕容寻说得极其淡定，仿佛没有把这个梦当回事儿。
可听到这些话的景仁帝，他整个人都失态了！
“当真？那你梦中，那女子还说了什么？”
景仁帝抓住慕容寻的轮椅扶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儿臣好好想想。”
慕容寻歪头，思索状。
而此时，景仁帝的心声却疯狂往慕容寻的耳朵里钻，有委屈有惊喜还有无限后悔：
「阿寻，你是给咱们的孩子托梦了么？」
「你怎么不给朕托梦呢？！」
「你是不是还在怪朕？怪朕当年去晚了，阿寻、阿寻……」
慕容寻转头，看到景仁帝的双眼已经猩红一片。
“父皇，她说儿臣实际的生辰应该年长一岁才对。”
“还有呢？”
景仁帝忍不住点头，追问道。
慕容寻却反手握住景仁帝：
“她还说，如今高皇后不是儿臣的生母，此事让儿臣来问父皇！”
“父皇，你是不是应该告诉儿臣当年的真相？”
慕容寻的眸子瞬间凌厉认真起来，恢复成往日他应有的神态！
既然是亲生父子，慕容寻不准备和景仁帝绕圈子，且他已经确认了大部分的事实，那么他们父子之间何须遮掩？
坦诚相待便是！
景仁帝此时恍然大悟！
今日楚王来皇宫，才不是看皇后，就是来问他这件事的！
“你，你真的做了这个梦？”
景仁帝还是满眼希望的看着慕容寻，他迫切的想知道梦中的情况。
至于楚王的身世真相，景仁帝并没有想一直隐瞒下去。
当初在接受楚王妃的开颅手术前，他虽然没有明说此事，但却留下了书信，命令隐卫在自己驾崩后交给楚王。
景仁帝当然清楚，自己若是直接过去醒不过来，第一件大事就必须让慕容寻明白：他非皇后所生，以免儿子吃亏。
慕容寻摇头，
“父皇，儿臣骗了您。”
景仁帝双目瞬间失神，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后退。
慕容寻稍稍用力，把即将后仰的景仁帝拉了回来，同时他从怀中拿出药瓶，
“父皇，这是王妃为你专门特质的护心药丸，想着今日您应该用得上。”
景仁帝……
“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景仁帝瞪了慕容寻一眼，接过药瓶倒出一颗直接服下！
刚才激动的时候，的确是心口疼，而不是脑袋疼！
“儿臣不够好，是南卿担心您的身体，才特意让我带上的。”
景仁帝抬手扶额，不想说话。
当然，他只是在用这些言行故意拖延时间而已，内心却在盘算：
「要怎么说自己当年之事？从何处说起呢？年轻时候的那些事，自己有太多的逼不得已！说出来，儿子会不会怪他？」
慕容寻并不着急，反正今日只要是父皇能想到的，回想起来的事，不管说多说少，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此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到底是皇帝，景仁帝现在已经明白，慕容寻今日就是有备而来。
慕容寻想了想，还是先从自己在北漠遇到的那个瞽者断言开始……
皇宫内，德福笑着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寝殿大门。
今日王爷留下来陪皇上这么久，陛下一定很欣慰。
德福作为忠心耿耿的老奴是高兴了，可后宫上下的所有妃嫔，脸都妒忌的绿了。
都是皇子，其他皇子来给皇帝请安，都只能留一盏茶的功夫！
高皇后更是头顶冒烟，她非常懊恼！
早知如此，还不如说自己在休息，让楚王在殿外等候了！
楚王府。
姜南卿自慕容寻走后，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忍不住胡思乱想。
除了去猜想慕容寻生母可能出现的情况之外，那北漠瞽者给程浪的断言，她也反复琢磨。
将程浪的断言写在纸上，姜南卿仔细推敲。
猛得，她想到什么，身体陡然坐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