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皎月回家,许妈妈已经做好了一大锅菜,进门就闻到香味了。
这个时候当然得夸一句了:“伯母做的一看就好吃。”
许妈妈笑了笑,指着许星辰旁边的椅子:“快洗手坐下来一起吃。”
他今天一定是又去练车了,一看就刚洗了澡,估计回来的时候一身汗。
林皎月挨着许星辰坐下来,他小声在她耳边问:“我突然叫我妈来,你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就是进展有点快。
“我妈现在一个人住,我觉得她孤独,所以我打算让她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林皎月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他们的谈话许妈妈怎么会听不到,她挑了挑眉,等着听林皎月的回答。
这母子一唱一和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算他觉得他妈孤独,也不至于搬到她家来住吧?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哪知许星辰接下来的话是:“我决定以后也在你家住下了,你家三个房间,还有多。”
林皎月在心里暗骂他不要脸,表面上还在对着许妈妈笑。
她都怀疑,是不是许星辰怕重新追不回她,故意把她妈妈找过来住在她家,知道她怎么也不好意思把他妈赶走。
人都住这了,以后她还有跑的份?
“月月,先吃饭,吃完饭再说。”许妈妈说。
这声月月可是把她的尴尬癌叫犯了。
林皎月甜甜地点了点头,低着头又暗自思忖到,许妈还有点反客为主了。
林皎月吃到一半,不经意地问道:“伯父呢?在国内吗?”
许星辰夹了一块肉丸子在她碗里,许妈妈吃着,没接话。
许星辰倒是平静的,说:“在美国,经营着他的商业帝国。”
“……”
许妈妈是不会想要洗碗的,她这个人被别人伺候惯了,于是这个差事就落到了许星辰头上:“儿子,你去把碗洗了。”
之前是林皎月一个人住,她就没请保姆,饭是一个人做,碗是一个人洗。
林皎月和许妈妈坐在一起看电视,她这个人也跟许爸爸一样喜欢看财经频道。
林皎月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特别是她坐在她身边,她有种压迫感,这女人,就连坐着看电视都把背挺得很直,体态优雅。
林皎月坐得浑身难受,她起身想让许妈妈回自己家的,但又不好意思讲出来。
“有什么话就直说。”
“……”
“一个人住挺孤单的,就想来跟你做个伴。”
许妈妈的唇微微勾着,她主要还是想弥补这些年对儿子的亏欠,儿子死乞白赖的赖在这里不走,还非把她拉过来。她想既然儿子住这了,他也有喜欢的女孩,她就过来帮他一把,刚好也可以和儿子住在一起。
这也是失去后才懂的。
许星辰洗碗洗得慢,他也是第一次洗,洗快了又洗不干净,洗慢了出来还要被许妈妈嫌弃。
他倒在沙发上,将许妈妈和林皎月一把揽入怀里:“我已经又报名了,这次是去长春比赛,后天就走。”
林皎月从他的手里挣脱开去,问道:“你就开那辆车去?”
她指的是他那天回来见她时开的那辆几万块钱的现代。
许星辰晃动食指,嘴里连说三个“nonono”:“我妈说了,赞助我一千万,换个定制款的赛车给我。”
许妈妈笑笑,她确实相比以前要和善许多,脾气也有所改善,最重要的是肯关心他了。
“我就不陪你去比赛了,我这边电影还在忙着拍摄。”
林皎月说完就回房间关上门,她挠挠脑袋,觉得有点被这俩母子吃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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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皎月第二天忙完后还是回到自己家去,她不知道其他地方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回到自己原来那个家。
她捏着手中的钟摆,就这样等啊等,等那个人的回复,除了那天,后来的这几天都没有出现过异常,她也没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那俩母子还住在她家,林皎月问过了,许妈妈姓舒,名叫舒毓,她六点从公司下班,顺道去买点菜,然后回家来就给她们做饭。
好诡异的画风,从前心比天高的女人给她做饭。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儿子。
许妈妈偷偷跟林皎月说:“他爸爸的确把他强制带到美国去了,我们的离婚协议书也是三年前签的。至于中间发生的事,我敢担保星辰没有说谎,我不是偏袒他,既然她喜欢你,我也希望你们把误会解开,重新在一起。”
林皎月犹豫着,她不知道自己还在顾虑着什么,她其实心里也是相信他的,可就是觉得,好像三年前,他们也没到多么亲密的地方,现在一下子开始他就住进她家里……
许妈妈喝口咖啡,她这个人很注重身材,不喝饮料,晚上都吃得很少,但也不会变态到不吃饭。总之她对于身材管理这方面确实值得林皎月学习。
许妈妈住在这里半个月的时间,明里暗里都表示出对林皎月的喜欢。她不会直接说出来,而是每次都给她夹菜,亲自给她添饭,拉着她一起看那些无聊的听起来像天书一样的财经频道,还问她,看懂了吗?她还没回答,许妈妈就津津有味地讲解起来。
林皎月每次都是礼貌应付着,许星辰在旁边给两位端茶送水,许妈妈一会儿又命令他去削苹果,一会儿又去砍菠萝,还要被嘲讽跟狗啃一样,狗都不愿意吃。
就这样住了半个月,许妈妈自己也觉得过了,她看出林皎月不好意思赶她走,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不太舒服。反正她是帮儿子只能帮到这里了,老妈的态度已经亮出来了,就看他怎么追了。
林皎月始终没放弃去把这一切事情弄清楚,只有弄清楚,她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她只是想要个答案而已。
每天工作一做完,她就会去原来的家等着,等着看黄昏会不会变成粉色,和自己连接上。
颜汐茵给她打过一通电话,但林皎月拒接了。
因为她的事,哥哥不在了,爸妈从此再也没回来过,她把她的号码拉黑,再也不打算跟她有任何瓜葛。
听说,爸妈还在继续上诉。
林皎月想到这里心中就是一痛。
她迷迷糊糊地回去,不知道是不是高强度的工作把身体搞垮了,林皎月回去就觉得身体比平常烫,像是要发烧了,直接就倒在沙发上睡下,头痛欲裂。
许星辰回来时她还瘫软在沙发上,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滚烫!
半夜带着她去医院挂水,他就守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林皎月的嘴唇干得起壳,他扶着她坐下来,她不记得什么,只是凭着本能咽下了一口又一口的水,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手背上扎着针,液体缓速流进血管,她的一整个手背都是冰凉的。许星辰想握着她的这只手,但又怕枕头弄疼了她。
林皎月迷迷糊糊的又做梦了,这次,又是关于她的。只是这次和往常不同,这的信息过于震撼。
她皱着眉,扎了针的那只手紧紧抓着被单。
许星辰察觉出不对,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但林皎月就像梦魇了一样,深深蹙着眉,他怎么叫也醒不过来,神色极为痛苦。
他见情况不对,立刻按了呼叫铃。
护士匆匆赶来,看了一下扎针的手,量体温,听心跳,再检查了一下输液瓶,最终冷冷地看许星辰一眼:“你就是太紧张了,她只是做梦而已,没什么大碍。”
“谢谢……”
护士推着推车走了,许星辰坐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的脸。
他总觉得不对,她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的汗珠更多,手也紧紧的抓着被单,头左右乱动。
许星辰去洗了一张干净帕子过来,他顺着她的额头帮她擦汗,她的嘴里嘟囔着什么,他听不太清楚。
于是他又把耳朵贴在她唇边,等着她说出下一句话。
“是……”
还有一个字他没听到,她实在说得太小声。
他只当她说的是梦话,帮她把汗擦干,又擦了擦她的手。扎了针管的那只手他不敢动,只敢去擦她另一只手。
他握着她另一只手的手掌心,和她十指紧扣,等着她醒过来。
送她来医院的时间是晚上,他一直坐在她的病床边等,蓝色的窗帘紧闭,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幽暗的灯,他怕影响到她睡觉。病房的门也是关上的。
夜里她还在发烧,护士来换了一株又一株的挂水,他看着她一直没有舒展过眉头,他上去帮她抚平,过了几秒她又会皱起来,一次又一次。
她烧得胸口呼吸时深陷进去,久久都缓不上来,他急得又叫护士,护士指着他骂一阵:“这才刚挂上新的一株,怎么也得等药效起效,你急什么。”
他还是急,就这样守着又守了半个小时,她的呼吸才正常过来,眉头稍微有些舒展。
他深深地舒了口气出来,握着她的手,就这样在她身边睡着了。
他没想到,真的困到极点,坐着也能睡着。
天光乍破时,他刚醒,就见林皎月似乎也想睁眼,她抖了抖睫毛,睫毛上还有水珠,顺到她的脸颊上一路滑到脖颈。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星辰,没有说话。
那眼神,说不出来为什么,他觉得很陌生,带着犀利,像完全他不认识的人。
“你醒了。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早饭。”
林皎月久久看着他,她皱着眉,嘴唇干得起壳,因为刚被梦吓醒,心脏正砰砰砰地跳。
“月月?”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林皎月摇摇头,她确定眼前这个人是谁,才缓过神了来,平静地说了一句:“没事。”
许星辰一愣,总感觉她哪里变了,但说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觉察到,问:“是不是又想起关于之前的事了?”
“没有。”她摇摇头,让他扶着她去厕所。
因为是vip病房,所以走几步就到了,林皎月的手上还挂着输液瓶,许星辰帮她举着,他高,所以毫不费力。
林皎月站在门口,顿了顿。
许星辰也觉得有一丝尴尬,他看着地面说:“你放心,等下我就站在门外背过脸,不会看你,你好好……拉!”
“……”
许星辰说到做到,林皎月拉开厕所门,他就立马转过身去,把头抬得很高,半点没有想看的意思。
为了怕扯到她肉疼,他站得离她很近,他迁就着她像扎马步一样半蹲着,把输液瓶举着。
林皎月坐在马桶上,她几乎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背,和她几乎没有什么距离,黑衬衫挡住了她大片的视线。
林皎月冲马桶,站起身,说了句:“好了。”
许星辰走在前面,拿着输液瓶,扶着她重新回去躺下。
她对他微微一笑:“我又不是伤筋动骨,你也不用这样扶着我。”
他应了一声,久久看着她脸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