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黄泡水的老照片上,水下的遗址城池斑驳构影,恍惚如隔尘世。
令狐狩说出自己的结论之后,并没有什么欢喜雀跃的神色,反而是继续安安稳稳地闷头推理,反观车厢内其他三个人则神色精彩,俱都表情不一各有说道。
“这怎么可能,斛觞公子楼不是好好地待在那嘛?”
苏腾龙的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徐长生也有同感,但是更加直接一些:“令狐,究竟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
令狐狩诚实地回应道:“这东西我也是来到这里才知道的,弄到手到现在都没捂热乎,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洞察一切。”
经他这么一说,气氛立时又压抑了起来。
张发财最受不了这种动脑筋的东西,主动请命出去做马车夫了,一时间车轮轱辘作响,朝着四太公府邸的方向迤逦行去。
马车上的探讨还在继续,由于已经看出秦庸城的模样,那么再次观察手上这些照片,很明显比初时的观察容易了一些,而且几人对秦庸城的概况都有了一个大致了解,因此一边比照一边在脑子里照葫芦画瓢,倒是渐渐越看越通透。
“这条街道我见过,我在那里做了几天的郎中,还有这个是宋王的府邸......”
苏腾龙越看越来劲儿,在照片上找到的标的物也越来越多。令狐狩安静地听着他的发现,任由他发散思维也不去阻挠。
徐长生也瞧见了不少熟悉的地方,又看了一会说道:“照此说来,这座水下的城池是秦庸城无疑,但问题是这座城池怎么会在水下?难不成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城池是假的秦庸城?”
“想法很大胆,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令狐狩回了他一嘴,接着说道:“你仔细想想,看看能想出多少方式来解释这件事情,个人的推理能力有限,因而还是集思广益好一些。”
徐长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苏腾龙自然没有异议:“不若我们每个人说一种可能性,然后看看哪一种比较符合实际情况?”
令狐狩点了点头:“那就我先说第一种可能性,既然水下有一个和秦庸城完全类似的遗址,而当时兽医大夫也说过照片拍摄是1941年的事情,也就是说据现在有将近五年的时间差,现如今我们所在的秦庸城又完好健在,因而我的观点就是长生刚才说的,这座秦庸城是假的,是依照着水下的遗址建设的,水下某处有真正的秦庸城。”
“我觉得令狐说的在理,只要人力足够,五年时间修建一座新城不是不可能。可能是秦庸城的先民,在秦庸城遭遇劫难之后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之后因为怀念祖先所以兴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城池继续繁衍生息。”苏腾龙应和道。
“这说法有漏洞。”
便在这时,徐长生提出了一些质疑。
现如今徐长生的推理能力已经进步很多,因而很容易从旁观者的角度去发现一些问题。
“我虽说没学过建筑,但是古人没有仪器和技术设备支持,怎么可能把这么大一座城池完全复制下来?光是一座圆明园都难以去复制,那么古人又何德何能可以做到全城复制?这是第一个漏洞。”
“还有就是真实性,或者说真实感觉,这座城池给我的感觉太过真实了。古老,陈旧,历史应有尽有,根本看不出来是只有五年年纪的新城,照这么说下去,我反倒是认为水下的城池才是假的秦庸城!”
“说的不错,现在就是发散思维畅所欲言的环节,你接着说你的假说设想。”令狐狩丝毫没有生气,伸手示意徐长生往下说。
徐长生顺着自己的思路接着说道:“我的观点是顺着令狐的观点产生的,既然不晓得哪个是真实的秦庸城,那么我认为有可能现在我们所处的是真正的秦庸城,而水下的这个只不过是假的秦庸城,这是我第一个设想。”
“第二个设想就是两个秦庸城都是真实的,也就是说有可能之前在某处还有一座一模一样的秦庸城,或许也不叫这个名号,后来其中一座被海水淹没,而现在这座城池保留到了现在。”
令狐狩听了这话后颇为赞许:“这种说法比我的更严谨一些,没什么漏洞,值得考量,也的确很有可能性,兽医大夫,你的观点哪?”
苏腾龙见令狐狩问向自己,也是挠着脑袋想了半晌说道:“我的想法其实挺不入流的,就顺着长生小爷的思路接着往下说说,长生小爷方才说这两座城池都有可能是真实的,但是又说了古人的建筑技术与人力无法做到完全复制,那么就应该没有那个能力去保证两座这么巨大的城池完全相似啊,而且他们也没有非得这么做的理由,为啥非要模仿呢?”
苏腾龙说得也是有理有据,徐长生点点头,令狐狩也说道:“的确是个漏洞,接着说你的观点,既然我们两个的设想都有漏洞,那么你的观点是什么?”
“我啊......其实我真的感觉我没什么成熟的想法,我就是觉得不可能恰巧出现所谓的镜像城池,我还是相信这两座城池是同一座城池,虽然我也知道解释不通,但是我的脑子里只能推测出这个结果。”八壹中文網
徐长生听他说完也是陷入了沉思,令狐狩沉吟半晌方道:“照你的说法,水下的遗迹就是现在的秦庸城,也就是说肯定发生了类似于地壳上升变动的因素,或者说水位发生变化,最后导致了城池的淹没与重现世间。”
众人又推理了一会儿,渐渐没什么新的结论,徐长生将这些照片珍而重之的又收了起来。毕竟刚刚讨论第一个分类的照片就有了如此惊人的发现,可见这份档案的意义着实是重大非常。
“令狐,还没问您,咱们就算知道了这座城池和水下遗迹的关系又怎么样?这和你的计划有什么关联?”苏腾龙小心问了一嘴,一边问一边观察着令狐狩的神色。
“秦庸城只不过是小事情,我只想在调查的时候没有那么多人阻挠。而且我想要找的东西还没有得到,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令狐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颇重,似乎有些许的愤然。
“您消消气,马上就到府邸了,小老儿到时候给您露一手儿厨艺。”
前面的张发财此时打了个哈哈,好生劝慰着令狐狩安定下来。
“我没生气,只是就事论事,你们今天的推理还算不错,能够为我所用,姑且也就告诉你们一些事情。”令狐狩指了指面前二人的鼻尖儿说道。
徐长生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迫不及待地竖起耳朵,跟苏腾龙两人一同瞪大眼睛,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令狐狩见他们这副神情也觉舒坦,当下又嘱咐了一句:“记住,我和你们说的话,不准许告诉其他人,你们知不知道这档案从哪里出来的?”
“麒麟鬼窟啊,怎么了,令狐您不是跟我们一同下地的嘛?”苏腾龙被他这么一问有些发懵,徐长生也是颇为不解。
令狐狩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笑:“看来我真的是什么都记不得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们说是也就姑且是了。”
这话说完,苏腾龙一脸的不解神色,徐长生事先已经知道了令狐狩的失忆,但苏腾龙还是蒙在鼓里,当下徐长生解释了一遍才明白过来。
“你们说的我记不得,我只知道这东西是从麒麟鬼窟里盗出来的物事之一,这件事最近在摸金界十分出名,我还以为你们是道听途说的。”令狐狩说道。
“之一?”
徐长生注意到了话里的细节,追着发问道:“什么之一,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档案夹有两份?”
“两份?”
这下子轮到令狐狩惊讶了:“不是只有这么一份吗?你们从哪里听说的还有一份?”
“不是听说的,当初就是拿出来了两份,但是现如今这里只有一份。”徐长生挑拣着说,将自己所知的又告诉了令狐狩一遍。
令狐狩听完后依旧若有所思:“你说的这些情况不管是真是假,我无从考证,我只知道行当里流传的并不是这个版本。”
“那是什么?”徐长生有些急切的发问。
“让我想想。”令狐狩似乎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才开口道:“你们知不知道沙丘?”
徐长生和苏腾龙听了这话俱都振奋起来:“知道知道!怎么样是不是知道了真正沙丘的下落?”
令狐狩相比之下就淡定多了,他摇了摇头:“不清楚,我打听来的消息并不是这么说的,也不清楚这沙丘究竟是什么,更加不清楚这东西还分真假。”
令狐狩接着说了一句:“舔刀客告诉过我,这档案是在这个岛上找到的,而且那沙丘现在就在这个岛上,或者说,沙丘就在这座城池里!”
这个消息无疑是震撼性的,徐长生一时间也有些激动:“那你有线索了没?”
“还没,不过不着急,反正又不是我需要的东西。”令狐狩对此倒是看得颇为淡然。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这档案?”徐长生接着问他。
“为了一个人,这档案能找到沙丘,沙丘能找到他,所以我要调查,本来我也不清楚是谁绑架我,但是既然在这里因祸得福找到了线索,就不能善罢甘休。”
“那你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个嘛,大家都叫他......柳三太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