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弟的时间不多了,但看在你是个好对手的份上,我今天就教你输个明白。”
敌人大败亏输,而且还败地稀里糊涂,这个结果无疑让刑子俊更感心满意足,畅快淋漓,似乎连一身的伤痛也减轻了许多:“我自幼研究人体的经脉和穴道,早已看出:当时你心脏附近的内息格外湍急、汹涌,施针的成功率根本不高。可是,如果我不主动送上门去的话,又怎能吸引你的注意力,让你自以为已经看穿了我的计划,从而放松警惕呢?”
“所以……你就趁着我专心防守正面的时候,用银针刺我背上的……昏迷穴?”
妖术师用力晃了晃脑袋,尽量使自己保持清醒,面对敌人。“昏迷穴?”
乍听陌生词汇,刑子俊先是一愣,继而呵呵笑道:“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实话告诉你:人身上还没有哪一个穴位,能够在眨眼间停止人体的所有机能。那些小说里写的什么‘定身穴’、‘睡穴’和‘死穴’,全都夸张过头啦!”
语毕,他言归正传,道出了真相:“记住了,那个穴位叫‘肺俞穴’,可以影响肺部的呼吸机能……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是‘醉氧’吧?”
妖术师自出生之日起,便与医术结缘,而他的恩师又是绝世名医,他虽然不知那个“肺俞穴”究竟是啥玩意儿,但听到“醉氧”二字,还是立刻明白了一切,颓然垂首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不到我纵横杀手界二十余年,未曾一败,最后竟会栽在你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手上?”
讲话间,他身形一个趔趄,眼看就要站不住了。“老实说,这还要多谢你的帮忙。”
刑子俊聚起身上最后一点气力,迈步逼近对手。妖术师见状,自然不肯坐以待毙,随即连发数拳攻敌,只可惜全被刑子俊轻易躲开。他正想挥臂再上,后脖颈处却遭对方一掌切中,登时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击倒妖术师之后,刑子俊扭头返回兄弟身边。古剑锋一见大哥归来,立马迎上去道:“大哥,你刚才吓死我们了!”
说着,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又问道:“你的伤没事吧?”
刑子俊淡淡一笑,摆了摆手说:“放心吧,没什么大碍。”
“那他们两个怎么处置?”
古剑锋用眼睛扫了扫瘫倒在地的妖术师和巨汉二人。刑子俊低头一瞧,平声说道:“他们俩已不足为患,暂且留在这里吧。我们既有苏静茹在手,等会儿让她下令取消委托便是。”
他虽然不知道苏静茹的确切下落,但仅凭巨汉遭擒这一点,就已经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他二人一边交谈,一边合力搀起同伴,架着他向楼梯口走去。行进途中,忽听巫凡开口问道:“大哥,你刚才说得‘醉氧’是什么东西?还有,我明明看见:那个‘死骗子’活蹦乱跳的,你连碰都没碰他一下,他怎么就突然晕乎了呢?”
“午餐肉,我拜托你动动脑子,行不行?你这两个问题,问得分明是同一件事。妖术师之所以会突然犯晕,就是因为他‘醉氧’了嘛!至于‘醉氧’的原理……”话音至此,古剑锋语气一顿,歪头望向刑子俊道:“大哥,我懒得跟他废话,还是你给他讲讲吧。”
言罢,马上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似乎生怕听漏了一个字。“醉氧的原理其实很简单,我一说你们就明白了。”
刑子俊嘴角微翘,解释道:“当人从低氧环境突然进入高氧环境的时候,身体会由于不适应,而出现胸闷、无力、头昏和嗜睡等症状,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所以被形象地称为‘醉氧症’,也叫‘低原反应’。”
巫凡认真听完大哥之言,然后,眨了眨他那双依旧迷茫的眼睛,半信半疑道:“吸氧气也能醉倒人?真的、假的?”
刑子俊点点头,道:“当然能啦!你千万别小看氧气,它可是最靠近生物的‘剧毒’。虽然氧对人体至关重要,但过量摄入不仅会醉,甚至还会造成‘氧中毒’呢!”
(氧中毒:是指人体吸入高于一定压力的氧一段时间后,某些器官的功能发生衰竭和病理性变化而表现出的病症。氧气在空气中的浓度一定要低于40%,否则长时间置身其中,会对人体机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而100%的纯氧更加危险,它碰到铁,会瞬间将其腐蚀;碰到火,会爆炸;一旦碰到人体的细胞分子,就会夺走电子,破坏人体组织……看到以上资料,作者本人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这两年自己的智商下降和记忆力减退,是否与曾经吸氧有关?)“就算吸氧会醉,可大家同处一室,呼吸的空气也一样,为什么咱们三个都没事,却只有他一人‘醉倒’了呢?”
对于大哥的讲解,巫凡还是满头雾水,有听没有懂。“这就要从妖术师的‘特殊体质’说起了。”
刑子俊稍微理了理思路,言道:“当时,他利用药物催动两颗心脏一起向身体各处加速泵血、输氧,导致血液中红细胞的携氧能力大大提高,并因此战力暴增。我深知倘若强行抑制他的心跳,必定成效甚微,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给他来个火上浇油。所以,我便用银针刺入预先选好的‘肺俞穴’,大幅强化了他的肺活量和摄氧能力。这样一来,妖术师血液中的含氧量就会进一步飙升,最终超出人体所能承受的限度;再加上,那两颗心脏卖力地工作,他真是想不醉都难呐!”
讲到这儿,刑子俊轻笑一声道:“这种方法原本是在危急情况下,用来唤起重伤弥留者的自我呼吸能力,想不到今天竟救了我一命。”
古剑锋认认真真地从头听到尾,猛地一拍手掌道:“Awesome!原来,大哥你不断与妖术师缠斗,就是为了引他大量吸入氧气。嗯——这的确跟‘醉氧症’有异曲同工之妙,怪不得你刚才还说:要多谢他自己帮忙呢。”
言语及此,他侧目斜瞟了巫凡一眼,扬起下巴道:“怎么样,午餐肉?听明白了没有,用不用我再给你讲一遍?”
“靠——你不也是才弄懂吗?装什么大尾巴狼!”
巫凡白了他一眼,反唇相讥。“吆呵——你还敢犟嘴?下次不救你了!”
“哼!是大哥救得我,关你屁事?”
“Fuck!要不是我……要不是我……算了,跟你解释都多余!”
“阿凡,大哥说句公道话,刚刚真的是阿锋救了你。若果不是他……”“大哥,别告诉他!”
“别告诉我什么?”
“笑话!别告诉你什么,关你屁事?”
四十分钟后.青鸟市第一人民医院.一楼大厅刑子俊三人一路驱车疾驰,赶往最近的,也是青鸟市最好的第一人民医院。途中,由于药力持续发作,冲破了银针的禁制,巫凡的情况再次恶化,几近陷入昏迷。所以,待抵达医院之后,刑、古二人连车门也顾不得锁好,就急火火地架着同伴,冲进了医院大厅。一进主楼正门,古剑锋便快步跑到问讯处,大声叫道:“医生,医生,救救我兄弟!救救我兄弟……”“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医院里禁止喧哗,你不懂吗?”
随着一个比乌鸦嘶鸣还难听的破锣嗓音响起,问讯处里一名护士打扮的中年妇女,不耐烦地放下手机,慢腾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爱答不理地扫了巫凡一眼,哼道:“着什么急,这不是还没死吗?”
“Son of a……”古剑锋此时忧心如焚,再看见对方的恶劣态度,一股怒火登时直冲脑门。他正要伸手从怀中拔枪,却被眼明手快的刑子俊一把揽住,并将其拽到旁边,压低声音道:“阿锋,你冷静点!阿凡的身体要紧,现在是咱们有求于人,说什么也得忍一忍!”
古剑锋余怒未消,听完大哥之言,瞪大双眸道:“大哥,你这是什么逻辑呀?咱们是消费者,是上帝!咱们来医院是花钱治病的,又不是入狱服刑,凭啥要看他们的臭脸?”
“有本事的人才有资格嚣张,这个世界向来如此!你先压压火,我去跟她说。”
刑子俊也不等同伴答应,转身返回问讯处,面带微笑道:“这位大姐,我的兄弟心跳过速,已经两度人事不省了,还请您赶紧救治一下,多谢,多谢!”
那个女护士眼皮微抬,看了看刑子俊,又瞧了瞧扶着巫凡靠过来的古剑锋,扬声道:“对嘛——这个小伙子讲话就中听多了,哪儿像你呀……”说着,她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古剑锋身上,一撇嘴道:“一进来就咋咋呼呼的,没个规矩。”
古剑锋刚想发作,但被大哥狠瞪了一眼后,只好强压下火气,陪着笑脸道:“是呀,是呀——都怪我太心急了,下次一定改正!”
心里则暗骂道:“Son of a bitch!快回家杀猪酬神吧。如果不是大哥在旁边拦着,你已经死九回啦!”
女护士心情舒畅之后,点点头道:“好了——你们赶紧去办手续吧。看他的情况,应该要送‘急诊室’才行。说到这个……”语至中途,她的话音突然一顿,接着把右手往刑、古二人面前一摊,慢悠悠地续道:“送去‘急诊室’的病人,手续也可以后补。只不过……流程没有走完,交接方面会有一点麻烦。”